初中，一切都是新的。從未聞過的花草的清香，從未見過的樹木的茁壯，還有那一群陌生的笑臉。小天因為再也不用看到那扎著羊角辮的女生而高興，但心中卻又有一種空缺的不安。是的，他的小學沒有太多可以留戀，因為阿井仍舊陪在他的身邊。但你可以刻意忘卻記憶，但卻不能抹殺掉過去。即使曾經的小天飽受欺凌，但那仍舊是他經歷過的，真切得沒有任何含糊。

雖然陌生這個詞在孩提間并不適用，但畢竟開學的第一天彼此之間還有很遙遠的距離。當還不敢與同桌說話的孩子們看著阿井和小天一起進進出出，有說有笑，眼神里充滿了無盡羨慕。甚至連班主任也對他們格外關注起來。

“你們兩個先別忙著走！”她叫住出門的阿井和小天，臉上洋溢著好奇的笑容。“我看你們很親近啊。是小學同學？”

“嗯，是?！毙√鞊屩f。

“不光是。”阿井又補充了這韻味無窮的一句，讓班主任不能不接著問下去。

“然后呢？”她轉向阿井。在這回眸的一瞬，小天忽而覺得那動作是如此的熟悉。

“我是哥哥?！卑⒕疂M意地笑著。

“我是弟弟?！毙√煲残χ傠y以拋下思維在剛才那一瞬的停滯。那個眼神，那個轉臉的同時回眸一笑的眼神，舍去了冷漠又呼喚出笑靨，讓小天是如此地著迷。這個眼神，在他的記憶中必定早有備份，但卻一時難以提取。他盡力回憶著那個動作，呆呆的，沒有聽到接下來他們說了什么。

“……哈哈!小天？喂，小天！”阿井回望小天，看他傻傻地愣在那里，不禁笑起來。

“老師你看，他多傻！”他們一起看著小天，咯咯地笑著。

是了，是了！就在他們轉過臉來的時候，小天終于發現，那個回眸一笑的印象不是別人，正是阿井！正是當他們在一年級被罰站的時候，阿井就曾這樣深情地看過小天，只是沒想到那記憶竟會這樣久遠。

“你還真傻了?。　卑⒕p撕小天的臉頰，才把他從夢幻中拉回。那幾秒鐘的遐想，小天覺得無比的幸福。

“沒，沒。我走神了……”小天捂著臉，裝作躲避阿井，其實是在掩蓋泛紅的面頰。

“呵呵，跟你們在一起真好?！崩蠋煾⒕托√煸谝黄穑龆械侥贻p了許多。跟他們一起歡笑，不必再顧慮房貸、工作和生活。笑就要像他們那樣笑著，笑得甜蜜，笑得純真。

“你們既然這么熟，把你們調成同桌怎么樣??？”老師忽而起了這個并不尋常的想法。

“好！”阿井率先同意，又踟躕地：“小天，你呢？”

“我，我愿意?！弊詮膭偛诺腻谙腴_始，他總是不自覺地分神。想著那眼角的笑容，他感到很熟悉，很溫暖，很幸福，但不知為什么，又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和擔憂。

……

“小天，你不高興么？”阿井覺得小天一下午都有些異常。“是不是不愿意和我作同桌？”他本知道這句話沒有任何意義。

“愿意，我很愿意。”小天言不由衷，但阿井一定能了解。他不愿意把剛才的臆想告訴阿井，并不因為有什么秘密可言，但總覺得那是自己阿井留在自己心底最深處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