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此格格
- 柳嬌娘
- 61108
- 3010字
- 2013-11-02 17:19:52
“齊王爺,靜格格來訪。”聽到下人的通報,齊揚收起手中的柳煙畫像,揉了揉漲得發疼的太陽穴,盡量擺出輕松的樣子起身走了出去。
“靜兒,今個怎么有空過來啊?”齊揚揉了揉靜格格的劉海,并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
靜格格吐了吐舌頭:“這幾日在宮中待的太悶了,父皇總讓我學詩書禮儀什么的,沒勁。前些日子找你,卻聽下人說你出了院門,去哪兒了他們也不告訴我。”
詩書禮儀。
這四個字讓齊揚立刻想到春芳苑里那個溫婉之中帶著倔強的女子,頓時有些煩躁,但還是抑制著,裝出溫柔而又寵溺的聲音說:“這可是軍事機密,怎能讓你這個小丫頭打聽了去。”
靜格格攙住了齊揚的手臂,搖了搖:“好啦,我知道齊王爺是大忙人,小靜兒可不敢隨便來打擾。”
齊揚側頭,看了看靜格格緊緊抓著自己衣服的玉手,竟是又想到了柳煙——她從不會有如此親昵的動作,若不是在床上,她總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樣,與人隔著好幾尺遠。哪怕是在歡愛之時,她眼中的疏離也讓人覺得離她有千里之遙。
“喂。”
“齊王爺!”靜格格叫了幾聲之后得不到回應,嘟著嘴,一臉憤懣的樣子。
齊揚回過神來,勉強笑笑:“十分抱歉,剛剛說到哪兒了?”
靜格格又搖了搖他的手臂:“不要與我這么客氣好不好,我知道你很忙,原本無意來打擾你,但我剛學了女紅刺繡,做了這個。”
靜格格攤開右手,手心中赫然躺著一團紅紅的東西。齊揚仔細看去,才發現那是繡著圖案的荷包。靜格格臉頰有些發燙:“第一次做,做的不好,還請齊王爺不要嫌棄。”
齊揚猶豫了一下,從靜格格手中將荷包拿起,放在眼前看了看,確定荷包上繡著的那團東西是鴛鴦之后,表情有些復雜。
靜格格仿佛習慣了齊揚的這副表現,于是她倒也沒覺得拘謹,仍然是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對齊揚笑笑:“王爺今天可還有要事要做?”
齊揚剛想回答。靜格格又說:“人家來這里可是求了父皇好幾次呢,出宮一次真是太不容易了。”
“留在這吃飯吧,別嫌菜色不好就行。”齊揚勉強扯了扯嘴角,轉身想要往里屋走去。
靜格格在他身后剛想喊住他。齊揚又回頭說:“前些日子太忙碌了,我先回屋小憩一會兒,靜兒你乖乖的,找府上的丫鬟帶你去花園轉轉,或者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我……”我想要你陪我。靜格格攥了攥衣角,將這句話含在嗓中并未開口說出。
齊揚回到房中,靜靜坐在床沿合上眸子。只覺得全身上下都是柳煙身上的玫瑰香,這味道已經深深沁入到他的耳,他的鼻,他的喉,他的心,他肺腑的每一個角落。
而門外響起的嘈雜聲卻讓齊揚心煩意亂。
他知道這一定又是門外的那個小祖宗生出的事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說實話,齊揚對于這個輩分比自己要小,年齡卻相差不多的女子并無太多好感,但平日里也無太多交集。
自己雖為皇上的弟弟,卻自幼在宮外長大,進宮的時候也是為了處理一些事務,而見到這個靜格格的次數更是寥寥無幾。靜格格的身世有著十分美好的傳聞,據說當時皇上到江南一帶采風游玩,在西湖泛舟的時候,聽見岸上有哭聲。于是泊船靠近,只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淚眼朦朧,小口微張嚎啕大哭。
而當皇上走進的時候,這小女孩突然安靜了下來,黑寶石一般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皇上身著的龍袍,口中模模糊糊地喊著:“爹……爹……”
皇上當時甚是歡喜,而后派人徹查了這個小姑娘的身世,發現她好像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一樣,在皇上到西湖去的那天清晨出現在西湖邊。而縱然旁人警惕性再高,也不會想到一個如此可愛的小姑娘能帶來什么厄運和危害。
于是,一行人在西湖逗留三天,只為這女孩找到父母,但終究沒有半點音訊。不過,這種結果卻是皇上甚是喜歡的,據說三天之中,除了休息以外,皇上幾乎全天把女孩抱在膝上,笑容也比平日里增加了很多。
一同跟隨外出游行的上上下下也都心知肚明,這個小姑娘,皇上是寵定了。果不其然,皇上在三日之后,側封這個偶遇的姑娘為格格,因她見到皇上極為安靜,笑容極為甜美,故封為靜格格。
此后,皇上許是害怕靜格格被人欺負,便派宮中最受寵也最溫柔心善的妃子代為撫養,而且特別下令,要將靜格格像親女兒一樣對待。至此,皇宮內上上下下都明了皇上的心意,因此靜格格在宮中這些年,享盡恩寵。就連宮外的齊揚也深知這些事,于是對待靜格格也是客客氣氣,對于她的任性驕縱能忍則忍。
齊揚并非不知道靜格格的心意。甚至于現在的情況是,齊揚并非不能假裝不知道,這個女子的的確確是因帶有玄幻色彩的身世而被皇上和宮中眾人寵壞了。
“靜格格饒命。”門外又傳來奴婢的“求救聲”。
齊揚嘆了口氣,只得走出門去。
“齊王爺,這么快就歇息好了呀!”靜格格一臉純良無害的模樣。
齊揚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疲憊的模樣,問一旁的仆人:“準備好午膳了么?”
仆人面色有些惶恐:“靜……靜格格吩咐過會兒再準備……”
靜格格好似害怕齊揚誤會一般,慌忙解釋道:“靜兒是怕齊王爺歇息的時間久了,飯食也就涼了。”
“靜兒,你現在餓不餓?”
靜格格一愣:“不,不啊。”
“那你就先行回宮吧,過些日子我去宮里看你,如今我還有些事兒要忙。”
靜格格咬了咬下唇,面色有些委屈:“據靜兒所知,最近宮中好像并無什么要事。不知齊王爺在忙什么?”
“靜格格想干政?”齊揚的語調上揚了八度。
此時就算靜格格再驕縱無度,也不敢在如此敏感的問題上放肆,趕忙說道:“靜兒不敢,靜兒不過是擔心齊王爺太過操勞罷了,如今……”
齊揚還未等她說完,便用話堵住:“不必擔心。這些日子著實操勞了些,就連這府中的下人也一樣。恐無力為靜格格大擺筵席。”
“簡單用些飯食就好。”靜格格此時卻顯得很乖巧,眼睛里好像快要滴出水來。
“靜格格好不容易大駕光臨一次,若是飯食簡陋,讓齊揚心里怎么過意得去。不如改日,齊揚到宮中拜訪,或者親自邀請靜格格來這陋室一游,如何?”
靜格格看著齊揚堅定的眼,一時間有些心悸,正在猶豫之時。齊揚已經喚來管家:“送送靜格格。”
靜格格略帶不甘地看了齊揚一眼,只得喚來下人擺駕離去。
待周遭的下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齊揚的心腹才靠近過來,用極低的聲音說:“王爺怎地如此對待靜格格了。”
齊揚一愣,看了看空落落的門,半響才說:“不知道。”
“奴才見靜格格離去時心有不甘,恐……”心腹好言相勸,然而平時和顏悅色的齊揚突然有些煩躁,打斷了他的話:“一介女流之輩,再張狂又能生出什么事端。”
街口。
靜格格撩開轎子旁側的簾子,繃著臉問一旁來送的齊王爺府中的奴才:“王爺這兩日去了哪里,今兒個表現怎的如此反常?”
奴才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詢嚇得身子一抖,半響才顫顫巍巍地說道:“奴才,奴才不知。”
“你當真以為你不說,我就真的查不出來?”靜格格頓了頓,眼神凌厲,往齊府方向看去,與方才撒嬌的小女生完全不同,“本格格只是給你個機會,你若是說了,省了我許多事兒,我心里也便落一個你的好,若是不說……”
那奴才慌忙跪下:“格格饒命,奴才并非王爺心腹,只是府中干活的一個再卑賤不過的角色,王爺的行蹤,奴才又怎會知曉……”
“你!”靜格格皺了皺眉,一旁的奴婢慌忙勸道:“格格,看來這奴才是真不知,若是格格對這奴才如何,沒半點兒好處不說,還在王爺心里落下個不好的印象,不如先起駕回宮再慢慢徹查,格格以為如何?”
好說歹說一番,靜格格才極不情愿的點了點頭。
待起轎之后,方才被問詢的齊王府的奴才這才敢松了口氣。
一炷香的時間過后。
“叩叩叩。”齊揚聽到敲門聲,極不情愿地應了一聲“進來”。
心腹身穿黑色緊身衣,把聲音壓了下去,淡淡地說:“王爺,靜格格已回宮。”
“好。”齊揚揉了揉太陽穴,“這小祖宗不再在宮外惹出來什么事就好,辛苦你了。”
心腹猶豫了半響:“王爺,有件事,奴才不知當講不當講。”
“嗯?”
“靜格格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