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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找你爹去

  • 柳嬌娘
  • 61108
  • 3010字
  • 2013-11-02 17:19:52

老鴇悉心對柳煙百般囑咐之后方才離去。

她剛走到無人的地方,便立刻打了個手勢,一名黑衣男子迅速飛身前來,半跪在老鴇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嬌娘可有見過什么人?或者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回主子,嬌娘的飯食都是專人來做的,每日我都親自驗過。她的奴婢小暖不允許私自外出或與他人接觸,飯食方面應當不會出現(xiàn)差池。不過……”

“快說!”老鴇儼然一副焦灼的模樣。

“今日午時,嬌娘確實見過一個人。”

“誰!”老鴇的語氣凌厲起來,“我不是吩咐過,不經(jīng)我的允許,嬌娘不許接待或者見到任何人嗎!”

“那人是齊王爺派來的,武功極高,奴才不敢監(jiān)視。”

“齊王爺……”老鴇咬了咬牙,“你退下吧。”

“奴才有一事不明。”黑衣男子抬頭看了看老鴇的臉色,“主子為籌集錢財開了這春芳苑,如今齊王爺既要花重金贖下這名普通女子。主子只要放了,既不得罪王爺,又能收攬錢財,為何不愿?”

“你以為,柳煙是普通女子?”老鴇輕笑,卻不做任何回答。

“嬌娘,你面色實在不好,喝點溫茶吧。”小暖把茶盞小心翼翼地端到柳煙面前。

柳煙強撐著轉(zhuǎn)了轉(zhuǎn)頭,對上小暖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焦灼的眼,不禁一陣感動,只是她實在沒有力氣接過那茶。

失去光彩的臉和血色的唇,讓小暖這個十五歲的姑娘幾乎以為,下一秒,這個讓自己放下身段伺候多天,卻也變相保護了自己多天的妓快要死了。小暖不知自己心中是個什么滋味。

她把茶盞放在一旁的桌上,輕輕說道:“我扶你起來。”

柳煙身下被血染得鮮紅的棉花,讓小暖扶著她肩膀的手忍不住抖了抖。柳煙把手附在小暖的手背之上,聲音雖細若蚊蠅,卻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別怕,我不可能死的。”

小暖轉(zhuǎn)身把茶盞端起,一勺一勺地吹了熱氣,送到柳煙唇邊,仍嘴硬說道:“淪落到如此地步,倒不如死了。”

柳煙笑笑。她覺得,眼前這個孩子,總會給自己帶來不一樣的溫暖,無論說什么做什么。如此一個心地善良的孩子,若被毀了,實在令自己難以心安。

這樣想著,柳煙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噯,你放松,別用力。”小暖摸了摸柳煙的手,“以前我爹身上有傷的時候,躺在床上是一定要放松的,無論哪個關節(jié)用了力,血量都會增多。”

小暖一邊說著,一邊將溫茶送入柳煙的口。

“倒不如死了。”柳煙重復小暖剛才的話。

小暖今日好像心情不佳,又出言諷刺道:“死在月事上,你可真有骨氣。”

關于“骨氣”二字,柳煙向來不喜歡別人提起,但這次不知為何,竟也不生氣,只覺得面前的女孩心口不一,很是可愛。

“你……”柳煙剛想開口說話,只覺得下身又是一陣溫熱,她有氣無力地癱倒在床上。

小暖有些慌:“嬌……嬌娘,我去拿褥子換給你……不對,我去叫大夫!”

“不……不用。”柳煙用勁兒抬了抬手,握住小暖的腕,“不用叫大夫,我沒事兒……”

在柳煙心里,此時已經(jīng)明白了大概。自己從未亂吃過東西,也未曾受涼,這不循規(guī)律的突如其來的月事,定然與齊王爺送來的那瓶東西有關。

只是,柳煙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做,把自己弄成半死不活的模樣。

洛陽城。

“不好意思,老爺身體有恙,特意安排過,百日之內(nèi)不見客。”柳府門前的家丁對齊揚深深鞠了一躬。

齊揚指了指身后的馬匹,又對家丁說道:“你只需通報一聲,說齊揚單騎三百里求見。”

“這……”家丁頗有些勉強地說,“公子稍等。”

齊揚等候的功夫,只覺得這往日風光無限的柳府,如今竟是一派凄切與蕭條。偶有路過之人,也在指指點點地說些什么。

不一會兒,一個佝僂著背,頭發(fā)花白的“老者”被下人攙扶著走了出來。

齊揚一愣,他幾乎認不出這兩年之前縱橫在邊疆沙場,殺敵無數(shù)的柳將軍。

“下官柳士庚參見齊王爺。”老者顫巍巍地想要拘禮。

齊揚連忙止住:“你我之間怎需這般客套,柳將軍莫要生分了。齊揚不過是路過此地,念及往日與柳將軍并肩殺敵之快意,想來看望看望罷了。”

柳士庚聽了這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齊王爺里面請。”

柳府廳堂。

“如今的柳士庚,不比當年了。”

“柳將軍何出此言?”齊揚雖這么問著,卻被他頭上的銀發(fā)刺痛了眼。

“女兒離家,妻子瘋魔。”柳士庚頓了頓,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如今家不成家,府不是府,縱使我當初殺敵萬千又如何?”

齊揚聽了這話,有些心疼,但他張了張口,卻是欲言又止。

柳士庚接著說:“齊王爺輔佐皇上,事務繁忙,六年前來這洛陽城傳圣上口諭,也是在門外匆匆一見,并未到府中落腳。自當不知柳府當初的熱鬧景象。”

“今日為何這般安靜……”齊揚心中雖已明了幾分,但還是故意問了出來。

柳士庚揉了揉眼,不知是困倦還是擦淚:“當初小女俏皮可愛,機靈懂事,把府內(nèi)上上下下的奴婢家丁的心都攏了去,整日在府中瘋鬧,沒個正形。我柳士庚這輩子只娶了一個女子,一兒一女,家丁單薄,但經(jīng)柳煙這一鬧,倒也添了不少人氣。”

“可如今……”柳士庚提及女兒,聲音有些發(fā)顫,齊揚急忙把茶添滿。他一飲而盡,接著說道:“說出來不怕齊王爺笑話。約莫半年之前,女兒不知是種了什么魔障,整日在后花園逗留。甚至還有下人密報說她曾偷偷出府,與一位少年……廝混。”

齊揚訝異:“有這種事?”

“我偷偷派人跟出幾次,但那少年似乎武功極高,每次都是繞了幾圈便失去了蹤跡。我顧忌小女的面子,未曾多言,只暗自打聽那少年的身世。”

“柳將軍可曾查出些什么?”

柳士庚搖搖頭:“老身著實能力有限,至今不知少年姓誰名誰。”

齊揚站起身來:“柳將軍為朝廷奉獻三十余載,兵力遍布天下,還有這等事。”

柳士庚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少年仿佛一團謎。老身雖覺得不妙,又知道小女的性子,不好阻止,只得盡力派人跟著,保護小女周全。但是……”

齊揚已經(jīng)預料到柳士庚接下來要說什么,遂抿唇不言。

“兩個月前,小女還是丟了,至今生死不明。內(nèi)人她也……禁受不住打擊,失去了神智。”柳士庚這位曾經(jīng)浴血沙場,不可一世的將軍,卻在這時低下了頭顱,把臉深深埋進了掌心之內(nèi)。

半響,齊揚開口道:“柳將軍可曾貼出尋人告示?”

“家丑豈能外揚,老夫是朝廷之人,若真貼出這告示,豈不是毀了皇上的名聲。”

“那……”

“老夫已密切派人在周邊城池搜尋至今,一無所獲。”

齊揚語氣有些猶豫:“未曾搜尋過更遠些的地方,比如京城?”

“也找過,只是偌大的天下,老夫能力有限,實在無從下手。”

齊揚沉默半響,只覺得心跳得越來越快:“柳將軍,若是信得過本王,不如把千金的畫像予我,也好出一份力。”

柳士庚顫巍巍地起身,一邊拿起旁側(cè)卷好的畫卷,一邊說:“老夫把這等丑事都盡數(shù)袒露,何來不信之說,只是唯恐因瑣碎家事,誤了王爺?shù)恼掳。 ?

齊揚抬頭,接過畫卷,在打開的那一瞬間,竟覺得嗓子像被什么卡住一樣,發(fā)不出聲音。

畫中之人,果真是,柳嬌娘!

想來自己與柳將軍同上戰(zhàn)場十余次,在第一眼見到柳嬌娘的時候,就覺得她眉宇之間有些熟識。后來細細思酌,才想到柳士庚。

于是,對柳嬌娘的好奇占據(jù)了自己的大部分理智,特地安排嬌娘幾天不許接客,借著酒勁兒又去了一次春芳苑,尋那個初次見面就跪下說“公子救我”,周身散發(fā)著優(yōu)雅氣質(zhì)的女子。

一夜云雨過后,不知為何,齊揚又篤定這女子是柳將軍的獨生女,柳煙。

而后派人故意用柳煙之名作為試探,送去讓月事提前到來的藥讓嬌娘不再被別人玷污,而自己也有時間來洛陽城查個究竟。

當所有事情與自己的預想完全吻合的時候,齊揚竟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悲涼。

他不知,一個千金小姐為何淪落到那種地方,是如何在那種地方活了下去,是什么力量讓她的眼神里還存著期待……

而那讓她視如生命,不惜做任何事情的玉,是否是曾經(jīng)那位神秘少年所贈?

齊揚只覺得自己的心口,被這些謎團壓得沉重。而面前這位將軍,這位一生清廉正直,極好面子,卻在短時間內(nèi)老了十歲的將軍,更是讓知道真相的自己,有口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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