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葫蘆
- 金枝欲亂
- 小四夕
- 2031字
- 2013-07-01 10:22:59
昨日在王府別院吹了風,略染風寒,一早起來身子便覺得不大爽快。
玉葫蘆握在手里一片冰涼,恨雪半臥在床上,身上披著一件短褂略有所思。
丁家全部家當怕是也換不來這只小小的玉葫蘆,私相授受,恨雪自知又犯了秀女的大忌。
服下一劑湯藥,甚苦,聽白匆匆跑進來,甩開鞋子爬到床上,關(guān)切地問道:“長姐可好些了?”恨雪笑了笑,亦是作答。聽白從懷里拿出一包梅子蜜餞,展開放到恨雪眼前說道:“這是大哥托我?guī)Ыo長姐的。”武修曉得家中姐妹自小就怕瞧病吃藥,尤其是恨雪。
恨雪將梅子含在嘴里,口中的苦味頓時沖淡了不少。聽白嘴饞,也吃了一粒,說道:“長姐,千山王府的別院好看嗎?”
“不過是皇族子弟種菜玩的院子,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恨雪隨口答道。
王爺也會種菜?聽白不解,眼珠一轉(zhuǎn)又被恨雪枕邊的玉葫蘆引住的心思,說道:“哪里來的玉葫蘆,好精致!”
說罷伸手就要去拿,恨雪搶先將玉葫蘆拿到手里,對聽白扯謊說是前幾日隨母親去上香,在街邊買的。
可聽白執(zhí)意要看,更是對恨雪耍嬌來,這次恨雪卻不買她的賬,說道:“這可是我苦苦向攤主求來的,給了你,看壞了可怎么好。”
聽白握著恨雪微涼的手,嚷道:“長姐就借佑蘅看看么,佑蘅保證只看不摸。”恨雪趕忙給竹書使了個眼色,竹書俯下身子,對聽白輕聲說道:“二小姐若是喜歡,等天氣好些的時候,奴婢帶蕓兒到街上轉(zhuǎn)轉(zhuǎn),買個更好的玉件回來。”
“可是我只中意長姐的。”聽白不應(yīng),嘟起粉唇犯起執(zhí)拗來,除了恨雪手中的玉葫蘆,她什么都不要。
恨雪無奈,轉(zhuǎn)口說道:“我本打算帶著它去參選秀女的,不如這樣,等選秀之后,不管是否中選,我都把它送給佑蘅,如何?”
聽白瞪圓了眼睛,臉上漸漸浮現(xiàn)滿意的微笑。
正說話間,門外下人來報外頭有人找竹書姑娘。
“沒說是誰么?”隔著門竹書問道。
“只說出去一看便知。”門外答道。竹書面露難色,小姐還在病中,此刻實在是脫不開身。
恨雪將玉葫蘆收入枕邊木匣,整理了一下衣衫,對她說道:“你去看看吧,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快些回來便可。”
有了恨雪的應(yīng)允,竹書行禮出門,片刻便回來了,進屋時神色輕松不少。她見聽白仍在屋里,便走到恨雪身邊耳語道:“是立山王身邊的弄笛。”
恨雪掃了一眼聽白,見她坐在梳妝臺前專注擺弄木匣中的首飾,又不住地往臉上拍脂粉,便將耳朵湊到竹書耳邊。
“昨日之事,立山王想聽小姐的回話。”
恨雪心中一緊,這可如何是好,問道:“他就在府門外候著嗎?”
“起先是如此,不過奴婢擔心老爺夫人看見,就讓他到西門街角的茶棚坐等著了。”聽到竹書這樣說,恨雪懸著的心放下了些許。
立山王竟是這般的急性子,連多一日的斟酌都不給她,想了想,她說道:“你就如是說,一切且等大選過后,正是緊要關(guān)頭,秀翹不想給家中父母平添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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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書前腳剛出了丁府西邊的側(cè)門,弄笛三步并作兩步迎上來,賠笑道:“竹書姐姐,小姐怎樣說?”竹書趕緊把弄笛拉到一旁,求饒著說道:“我的好哥哥,不是讓你在茶棚等著么,如何又跑出來!”
知道他是急著回去復命,竹書也沒有多擺臉色給他看,二人立正站穩(wěn),才說道:“小姐說了,一切且等大選過后,正是緊要關(guān)頭,秀翹不想給家中父母平添事端。”一字不落的全都傳達出去,孰料話語一出,弄笛馬上作揖,旁人不知立山王的性子,他可最是一清二楚的,若今日不給元意帶個稱心如意的好消息回去,他的腦袋非搬家不可。
竹書見他抓耳撓腮,滿頭大汗的樣子,不禁掩口偷笑,真是個呆子,說道:“你就照著我的話一字一句的說給王爺聽,王爺若是有心,定不會責罰與你!”
弄笛垂頭喪氣地回了立山王府,竹書的話他品了一路也沒品出個所以然來。揣著領(lǐng)罰的念頭帶話給元意,元意的反應(yīng)果真如竹書預料的那樣,弄笛不但沒被責罰,反而被大賞特賞。
元意在紙上工工整整寫下秀翹兩字,恨雪把自己的小字告訴給他,足以說明她的心意。
秀翹,足夠美的名字襯得起足夠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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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雪自稱秀翹命竹書去傳話,一見竹書出了門,她便后悔了。表面上元忍有意牽線于她和元意,可她會錯了意怎么辦?
想再見元忍一面,想問問清楚,可又一想,名不正言不順,自己又憑什么去質(zhì)問別人。恨雪側(cè)下身子無力得很,許是剛吃過藥的緣故,故作身體不適,把聽白趕出房,便歪在枕頭上小睡了片刻。
熟睡中恍惚做了一個夢,夢里她穿著大紅的嫁衣,牽著竹書的手上了出嫁的花轎,不知夫君的模樣,只覺得一定是元忍。沒有吹吹打打的樂師隊伍,也沒有震耳欲聾的煙花炮仗,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般,顆顆滴落到喜服上,明明是出嫁的大喜日子,為何心情卻無比沉痛?
額頭眉角忽然傳來絲絲涼意,睜開雙眼,原來是竹書在為她拭汗。
坐直了身子才發(fā)現(xiàn)睡夢中發(fā)了一身的汗,連衣領(lǐng)口都濡濕了。竹書雖深知恨雪為了心神不寧,卻不知如何開口勸慰,只得默默地守在一邊。
清理了臉上的淚漬,強打著精神換了件干凈衣裳,仔細詢問過竹書如何打發(fā)的弄笛,這一天也就過去了。
晚飯后吃過藥,竟又昏昏沉沉睡去,可因為白天的夢,輾轉(zhuǎn)反側(cè),終究不能全然入眠。
只想著木已成舟,就隨它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