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征婚】--2
- 征婚
- 李紅松
- 3269字
- 2013-02-20 18:52:05
她幻想著通過應征信,他會向她表露心跡。他們太熟悉了,當面鑼,對面鼓,怎么好意思?
可是,工人,軍人,畫家,萬元戶,工程師,科技員等等人物都涌到了蕓蕓的面前,就是沒有他的信。
這下好了,本來對征婚就采取演戲的蕓蕓,對著這么多的來信為難了,怎么看,怎么回,怎么拒絕,又怎么挑選。
她去請教他,并按照他授予的方法把一部分信回絕了。
這樣發了幾十封信以后,他又把剩下的信篩選了一遍,留下了十二封。他對她說:“這些信寫得很可以,你應該去見見寫信的人。”
這十二個人的條件都不錯,信的文采好,內容還令人感動。她決定聽從他的建議,去見識見識他們的廬山真面目。
她要見的第一個人是徐軍。徐軍是一個二十八歲的青年,在無線電廠工作。本人愛好文學,常搞業余創作,也先后在報刊雜志上發表了幾篇散文和詩歌。
徐軍在信中告訴她,看到她的征婚啟事后,自忖自己條件還可以,冒昧投書,要求見蕓蕓一面。他的信詼諧,幽默,語言流暢,像一個相知多年的老朋友。
蕓蕓回信同意見面,地點在電信大樓,辨認的方法是她手中拿一張成都晚報。
徐軍確實英俊,魁梧,瀟灑。當她拿著報紙剛出現在電報大樓的臺階上時,徐軍就迎了上來,主動地先介紹了自己,并邀請她去冷飲店吃冰激凌,以便雙方了解一下情況。
路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徐軍看她的目光除了滿意,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這么好的姑娘,怎么也出來征婚?”
當他們坐在冷飲店時,徐軍就含笑地給她講了自己父母及單位的情況,隨后,他要蕓蕓講:“你講吧,蕓蕓。講講你的父母,兄妹,以及你的經歷,也許,我們會成為終身的······”
蕓蕓迎著徐軍那審視的目光看了一會兒,說:“今天我們來這兒的目的,是看我和你這樣一個人,假如我們可能成為終身的朋友或者伴侶,那么,我們會有機會了解,也有機會介紹自己的。我出來的時間很長了,必須馬上回去,請你原諒。”
徐軍嘆了一口氣:“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住址?”
“不能。”蕓蕓回答。
“我把我們廠里的電話號碼抄給你,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徐軍說。
“不用。假如我要找你,我可以再給你寫信的。”蕓蕓回答。
“謝謝。我希望如此。”徐軍笑著說。
“不用謝。我但愿能如此。再見!”蕓蕓高傲地仰著頭,走了。
蕓蕓約徐軍見面并不是看上了他的家庭。想不到徐軍卻有一付高高在上的神氣,并不把他父母的工作單位及詳細情況告訴她。只說是團級干部,那神氣除了害怕蕓蕓會高攀,還害怕蕓蕓是一個不檢點的姑娘。蕓蕓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提前退場。
蕓蕓要見的第二個人是一個四十歲的男子,電氣工程師。當她看見電報大樓的旁邊,站著一個撐雨傘的瘦高個子時,就猶豫不決,不愿上前了。那個人哪有那種年富力強的知識分子氣質,分明是一個快五十歲的商人。
那個人打著傘迎上來了:“請問,你是蕓蕓嗎?我是張玉民。”
她只好點點頭,抬頭去打量他,一張黑瘦多皺的臉,臉型尖,鼻子也尖。
“我們進去坐一會兒,好嗎?”他問。
為了禮貌,蕓蕓隨他進了電報大樓,坐在大廳的長椅上。
“接到你約我見面的信,我好高興。假如沒有下雨,我們到公園里走走,真是天公不作美。”張玉民笑笑地望著蕓蕓說。
“是嗎?”蕓蕓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到希望它下雨呢,好久沒有下雨了。你是六八級的大學生?”她掃著他那瘦而多皺的臉問。
“是,是。你看,我還把畢業證書和工作證都帶來了呢。”張玉民看到蕓蕓懷疑的臉色,趕緊從褲包里掏出一個紅本子,已泛黃的畢業證書就夾在里面。
蕓蕓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接過去就看,確實是張玉民的畢業證書,但工作證上的照片比面前的這個人魁梧,強壯的多了。
“照片上的人是你嗎,相片與人為什么不像?”
“是我,是我。”張玉民帶著肯定的語氣說:“那時候年輕得多嘛!”他趕緊把證書收回,揣進褲包里就架起了二郎腿。
蕓蕓看見他露出的那半截瘦腿桿上的條條青筋:“你對家庭的幸福生活有什么認識?”她問了一句。
“家庭的幸福,是來源于雙方的保證。互相都做到體貼,關心和照顧。當然,物質生活是主要的,首先要有足夠的經濟條件,說到這兒,請你放心,我確實每月收入一百多元,還有一筆不小的存款。還有精神生活,這一點正如我在信中告訴你的一樣,我會拉手風琴,吹口琴,跳舞,打乒乓球。還特別喜歡文學,以后,你會看到我寫的詩歌······”
看到張玉民興致勃勃的樣子,蕓蕓不由地皺了一下眉頭,她加重了語氣說:“張老師,你難道看不出我們之間的年齡有明顯的懸殊嗎?”
“看得出,看得出。”張玉民點頭道。
“那,你對這個問題又有什么看法?”
“年齡上我是比你大一些,但真正的愛情是不計較年齡的。有很多名人的婚姻不是這樣嗎?再說,我有信心,也有決心······”
蕓蕓不想聽他說下去了:“對不起,我還有事,需要走了。”她站了起來。
“那,我送你吧。”張玉民殷勤地打開了傘。
“不用。”蕓蕓說。
“下雨嘛,你客什么氣。我們好久見面?”他把傘罩在蕓蕓的頭上,充滿希望地問著。
“不,我們用不著見面了。”蕓蕓一下跳了開去。“張老師,我這樣稱呼你,是很尊重你的。這次征婚,我收到了一百多封來信,假如可能的話,就在里面挑選一個滿意的人,選不到就算了,,,,,,對你,我感到很抱歉。明天,我把你的信和照片給你退回來吧。”
“哦,不用了,你把它燒了就是了。”張玉民略顯尷尬地說。
“那,好吧。再見。”蕓蕓像躲避什么一樣的,快步走了。
見了張玉民后,蕓蕓哭笑不得,對征婚已失去了信心。
正如在一百多封信中有一封信的敘述叫她受不了一樣。那是一位姓劉的外地教師,二十三歲,除了滿篇肉麻的話,就是絕非誠懇地,輕佻地向她講述自己的錯誤,他和她,一個大他十歲的女人,學校的炊事員有了關系,領導知道后把他調離到了另一個學校,他正在努力地改造自己,要是蕓蕓不嫌棄他,他會像對姐姐般尊敬她,對妹妹般的愛護她的。由此,他可以調到成都來工作,不會有兩地生活的苦惱。
當蕓蕓讀完那滿滿四頁山盟海誓的情書,看到一個架著眼鏡的寬面孔家伙咧著嘴向她大笑時,氣的把信和照片揉成一團摔在地上:“闖到鬼了!”
她馬上找來紙和筆,給這個人寫了兩句沒有稱呼的話:“人生切忌荒唐事,莫讓年華付水流!”
照原計劃,蕓蕓應該去見第三封應征信的主人周德明。現在,她不想去了。
正如好朋友莉莉說的那樣,“你怎么也相信征婚這種事,給你介紹了那么多好的對象你不要,這次,包你會碰個頭破血流,別怪我說話不吉利,但愿你能找到你心目中的騎士,等著聽你的好消息了。拜拜!”
他也說:“怎么就沒有信心了呢,還得去。”
周德明的信寫得很有意思,除了喚起別人對他深切的同情,還有那書寫的格式,用詞用句的妥當,使你能夠看出這是一個具有很高的文學修養的人。但他沒有給蕓蕓寄來照片,說是以后一定會有機會一睹他那不太令人生厭的面容的。當時,蕓蕓給他回復了一封短信表示愿意相互了解。而他卻好幾天沒有回信。直到前天,蕓蕓才又看到了那流利的筆跡,除了向她表示歉意外,還這樣寫著,你被一大群追求者包圍著,當你謝絕了他們以后,我想你一定有了選擇,那么,作為朋友的我,應該向你祝賀,雖然你有可能已經忘記了這個朋友。假如,你還在徘徊,猶豫,我也將擠到你的面前,再一次向你介紹我自己,,,,,,你要是不認為這是一個可笑而荒誕的開場白,請你于八月三號上午十時在人民電影院等我,讓我們開始對人生進行第一場討論。并隨信寄來了一張電影票。
有意思!蕓蕓決心去看看這個周德明又是什么樣一個人。
昨天,蕓蕓有意地遲到了二十分鐘。當她在座位上坐下時,就看到了領座的一位男子在偷偷地打量她。電影是舊片子,蕓蕓看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座位,當她剛走到存車處時,那個男子來到了她面前。
“請問,你是蕓蕓嗎?”
她笑笑:“不是”。
“那,你的電影票”?
蕓蕓瞇了眼睛“是別人叫我來看的”。
他急忙問:“是蕓蕓叫你來看的?你是”?
“我是蕓蕓的好朋友,莉莉。你就是周德明”?
他攤了攤手,笑著說:“我也不是周德明,但是是周德明叫我來看電影的。”
蕓蕓仔細看了看這個身材壯實,眉清目秀的男子,長的白,額高,耳朵大,上穿白滌確良襯衣,下穿黃軍褲套黑色涼皮鞋。
“既然都是受人之托,他們又在一邊出啞謎,我看我們就不用那么認真,回去交差了事。”蕓蕓一邊試探,一邊作狀推起自行車:“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