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亮穿的應該也是水嬤嬤的精心之作吧。

御風正暗自思忖，只聽豚兒細聲細氣地答道：“表面上是豚兒贏了，實際上是水亮贏了。”

“哦，這是為何？”御風聞言也抬眼看了看水亮。水亮嘴唇一抿，垂下頭，避開了御風的目光。

仍是豚兒忽閃著丹鳳眼，笑吟吟地接著說：“豚兒有一處破綻，水亮明明看到了，卻裝作沒看見，結果他投子認輸了。”

“原來如此。”御風叫水亮抬起頭來，定睛望著他，半晌，方和顏悅色地說：“水亮，你不與皇上爭勝，說明你心里有皇上，這很好。但哀家要多說一句，你若是一意討皇上好，就由不得要委屈自己，天長日久必會不甘，覺得皇上虧待于你，因而生出二心，成了亂臣賊子。為避免你與皇上之間生出罅隙，哀家給你出個主意。”

水亮聽著御風的話，微微點了點頭，眸光愈發熠熠閃爍。

御風明白水亮一進宮，他母親必會對他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凡事依從皇上，不可對皇上無禮，更不能讓皇上感到不快，諸如此類。

水亮顯然是聽話的，一言一行皆循規蹈矩，對皇上不敢有半點違拗。但這不是兩個孩子的長久相處之道。

御風想要水亮做的，并非豚兒的忠實奴仆，而是一個可以信任與倚重的朋友。盡管她也知道，宮闈之內難得有真正的友情，但她還是愿意為豚兒盡力爭取。于是，她和顏悅色地繼續說：“水亮，今后再與皇上下棋時，你要么按著路數走，勝負自有天定。哀家認為皇上的心胸不會小到輸不起的地步，他不會怨你，反而會為棋逢對手而感到高興的。對不對，豚兒？”

御風把臉轉向豚兒。豚兒連連點頭。

“喏，你看皇上都點頭了。另外，哀家知道水亮跟你母親一樣，都是心腸柔軟的人。你若不忍心讓皇上輸棋，也可悄悄在破綻處做個暗示，提醒皇上及時補救。只是這個暗示要做得機巧，不可讓皇上覺出你是有意助他。否則即使贏了，他也不會抒懷的。明白了嗎？”

水亮的睫毛撲扇著，似在細細琢磨御風的話，過了一會，他恬然一笑：“水亮明白了，多謝太后提點。”說著，他趴在地上給御風磕了三個響頭。

御風忙叫小畹把他拉起來，說用不著每次都行大禮。

水亮卻摸了摸腦門，脆生生地說了句：“這頭磕得值。”

聽得御風和小畹都是一怔，面面相覷。

一時晚膳布置完畢，御風叫豚兒和自己一起用膳，吃完，譴人送豚兒回寢宮。

等到房里安靜下來，御風才叫過小畹說起自己的腰傷。小畹嚇了一跳，趕緊卸下御風的外衫和中衣，又拿過燈盞來仔細觀瞧，卻也沒看出什么異樣。只怕受了內傷，便想叫人傳太醫，被御風擺手制止了。

“或許泡個熱水澡疏散疏散，也就好了。”御風說。

小畹忙命人去提來熱水，還在洗浴的大木桶內加了一把藏紅花，取其活血散瘀之效。

御風脫了衣裳，邁步蹬上階梯跨進木桶，將身體整個沒入水中。那水的溫度剛剛好，皮膚浸潤其中，感覺周身的毛孔都張開來了，十分舒服暢快。御風正往身上撩水時，冷不防旁邊侍候的小畹忽然跪倒在地，抽抽搭搭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