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放心，臣妾一定會依照皇上的旨意行事，決不會有半點違逆的。”御風躬身說道。

“那就好。”皇上靜默了片刻，坐起身，將套在身上的龍紋錦袍整理了一下，然后吩咐道：“取仙丹來。”

一旁侍立的小太監連忙把吳連聲捧來的細瓷粉彩蓋碗端上來。

打開蓋子，一股攝人魂魄的異香徐徐飄散開來，不多時便彌漫了整個寢宮。

皇上雙目微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香，果然是仙丹，這氣息只應天上才會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啊。”

他接過蓋碗，從里面取出那顆豌豆大小的仙丹，定睛看著，眼神被一層陰霾所遮蔽，顯得蒙昧而又混沌。

御風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忽然發現他那捏著仙丹的手指在微微地顫抖。怎么了？花了那么多時間，造了那么多孽債，如今終于盼到仙丹煉成，可以飛升成仙了，他卻心生忐忑，要遲疑退縮了嗎？

“皇上。”御風上前一步，想說句令他一鼓作氣的話，可一時又不知如何說起。

說請皇上盡速服丹。皇上起了疑心怎么辦？

說請皇上慢用。你是何居心，想要妨礙皇上成仙嗎？

左右都不是，但這一步已經邁出來了，斷沒有退回去的道理。嘴巴也已經張開了，即便合上，也要有合上的說法。

皇上抬眼看著御風，疑惑地問：“御風，你有事嗎？”

御風的眼睛一濕，撲簌簌滾下一串淚來。

“怎么了？美人，你想要什么？快告訴朕。”皇上的語氣竟然溫婉起來。

這句話，當年御風第一次進宮時，皇上也曾對她說過，如今聽來，就像是一把錐子，硬生生地戳著御風的心。

“皇上是要丟下御風不管嗎？”御風撇著小嘴，泫然而泣，那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無處傾訴一般。

“怎么會？朕丟下誰，也不會丟下御風你啊。”皇上本欲放下仙丹，伸手將御風攬入懷中，但想想又不放心，便仍舊捏著仙丹，只用眼睛死死地盯著御風的臉。

“皇上服下仙丹后，變成了神仙，可御風呢，還是肉身凡胎，在塵世受罪……”御風嚶嚶抽噎著，心想做戲也要有個度，不能太過了，否則效果恐怕要適得其反呢。

果然，皇上大為感動，眼中似有依戀之意。

“御風，你放心，朕做了神仙之后，一定常常回來看你，給你帶些仙肴圣果來品嘗，到時候，即便你不能成仙，也會身輕體健，延年益壽的。”

“多謝皇上垂愛！”御風破涕為笑，飄飄下拜。

一轉臉，她又冷冰冰地對著小太監喝道：“還不快把無根之水呈上來！”

小太監不敢怠慢，忙奉上一個盛滿清澈液體的茶盞。

連著三天都是明晃晃的大太陽，那茶盞之中匯集的定然都是那些可憐的女孩子們的眼淚啊。

御風的心又酸澀了。

皇上把仙丹放到嘴里，然后用茶盞中的淚水緩緩送下。

看著他的喉頭咕嚕一動，御風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樣，不由自主地長吁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