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挺直腰身，盤腿打坐。稍候，他雙目微閉，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吧，朕要運功調息，讓仙丹的效果盡速發揮，期間，任何人不得打擾。”

御風示意所有太監宮女跟她一起退出來，在寢宮的門外，她停下腳步側耳聽了聽，確定里面沒有什么異常的動靜后，她吩咐道：“你們都聽好了，今天不是尋常日子，都給本宮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皇上在房里有任何消息，都要即刻向本宮匯報，懂了嗎？”

那些宮女太監連連躬身答應。

御風轉身扶著小畹的肩膀慢慢往錦華宮走。半路上，御風忽然想到了什么，附在小畹的耳畔低語了幾句，小畹會意轉身快步走開了。

過不多時，她回來朝御風點點頭。御風臉上的表情稍微舒緩了一些。

兩個人經過御花園時，迎面看見專門負責打理花草果木的太監司農，他的手里正拿著一把竹剪刀在修剪一片牡丹花叢。

牡丹還未開放，但馥郁蔥蘢的綠色葉片中間，已經隱隱能有一些紅紅白白的細小花蕾探出頭來。

御風停住腳步，嗅著微風中撲面而來的那一縷草木的清香。

司農一直在專心地做著手里的活計，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佇立的御風。小畹欲開口喚他過來，被御風揮手制止了。

小畹便也閉了嘴，與御風一起迎風立著。衣袖飄搖，襟袂招展。春天在宮墻之外徘徊游移了許久，終于不忍心舍棄這一方天地里眾多如花的女子，縱身而入。

只是它來得太遲，太多女子等不到花開的一刻，就萎謝了。

我還能挺多久啊？御風感覺有些疲憊，眼前的蔥蘢模糊成一片朦朧的綠霧，讓人心思迷離。

昨晚御風又做噩夢了，之后再沒合眼。早起時，御風站在錦華宮的院子里朝皇上寢宮的方向眺望，那里被一團灰蒙蒙的霧靄籠罩著，連飛檐翹角的屋頂都看不清楚。

而此時，太陽的光正肆無忌憚地鋪展開來，不放過宮墻內的任何一個角落。

司農在起身拭汗時看到御風的身影。他連忙緊跑幾步奔到近前，伏身倒地給皇后娘娘請安。

御風點頭示意他平身。

“牡丹花要開了么？”御風問。

“是。娘娘，再過兩三天便可以了。”司農回答。他的聲音跟其他凈身后說話陰陽怪氣的太監不同，還保持著一個男人應有的低沉嗓音。

轉身離開時，小畹給司農下了指示：“等到花開了，記得剪幾枝送到錦華宮去，娘娘喜歡顏色淡雅的，去年的那種綠牡丹最好，插在瓶子里，看著就養眼。”

“小人記住了。”司農欠身答應。

御風回到錦華宮，剛坐下喝了一盞茶，就看到皇宮大門口當值的侍衛長帶著一個人走進來。

“娘娘，適才小畹姑娘命令在下把守各處宮門，嚴防吳道士偷偷出宮。果然不出娘娘所料，他一得了皇上服食仙丹的消息后，就急不可待地想要溜出宮去，被在下逮了個正著。”

侍衛長一把抓住吳連聲的衣領，把他拖到御風面前。

吳連聲的臉孔一陣白一陣紅，頗為窘迫。

“娘娘明鑒，小道只是要出宮去會個道友而已，并不是要逃跑啊。”他拿眼角覷著御風，單薄的嘴唇上勉強掙扎出一絲笑意。

“哦？去會個道友？吳道長好有閑情逸致啊。你可知今天是皇上服食仙丹的大日子，也是你功成名就的關鍵時刻，你怎么可以不親自在場見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