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皇太子經過這一年來的儲君教育，已經頗知道些皇權威嚴的力量了。御風暗暗點頭，心想這還像塊做皇帝的料。

“只要能讓母后留在豚兒身邊，豚兒什么事都肯做。”

皇太子偎在御風的胸前，忽閃著他那雙細長的丹鳳眼討好似的看著她。

“好孩子，母后沒白疼你，有你這句話，母后之前付出的所有辛勞都值得了。”

御風把皇太子緊緊地抱在懷里。皇太子被她的手臂箍得透不過氣來，呼呼直喘，但看到她露出笑顏，自己也裂開小嘴開心地笑了。

“你們都出去吧。”御風揮手把那些還伏在地上不敢抬頭的太監宮女們趕了出去。然后給小畹遞了個眼色，她立刻心領神會，走到房門口，將兩扇門板虛掩起來，自己隱身門側，不時在門縫里向外張望。

御風牽著豚兒的小手，把他帶到自己的臥榻旁，在案幾上寫了幾行字，一一教與他讀了又讀。隨后又把他摟在懷里，眼波盈盈地說：“豚兒，若你想母后永遠守在你身邊，你就要記住母后教給你的這幾句話，到時候一字不漏地說給大臣們聽，知道嗎？”

豚兒連連點頭，伸手幫御風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淚水，說：“母后放心，豚兒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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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清晨，皇上把御風叫到他的寢宮。

厚厚的帷幔遮住了窗外的陽光，幽深的宮室沉浸在一片泛著霉味的晦暗里。

龍榻上，臉色蒼白雙眼浮腫的皇上懶洋洋地倚著靠枕。他的手里擺弄著一把用馬尾巴上的長毛扎制成的玉柄拂塵，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前后左右揮舞著，像是在驅趕空氣中無形的魔障。

御風冷眼看著眼前這個令她不齒又不得不卑躬屈膝的男人，心想經過三天的沐浴齋戒，他的手指甲倒是干凈了，但他的靈魂，愈發腐臭不堪，引人作嘔。

不等御風動問，皇上先漫不經心地開了口：“御風，為了讓豚兒順利繼位，朕留了一道詔書就藏在金鑾殿皇帝寶座上方的匾額后面，朕升仙之后你務必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讀一遍。不然，你是知道的，地方上那些虎視眈眈的藩王覬覦朕的寶座已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一定會尋隙出擊，對付豚兒的。”

難得他還會為豚兒著想，御風不禁心頭一暖，唇上浮起一絲淺笑。

皇上瞇起眼睛細細端詳著御風，半晌，嘆息道：“御風，朕真是舍不得你啊。”

御風一怔，唇上的淺笑霎時變得僵硬了。

“朕知道你一心想著讓豚兒做皇帝，所以，朕都安排好了，只要你按朕的詔書去做，豚兒的寶座一定會坐得穩穩當當的。”

他依然不緊不慢地說著，那些平靜得一如在聊家常似的話語，在御風聽來卻句句都是威逼和嚇。他這是在拿豚兒的身家性命要挾御風啊。而豚兒恰恰是御風的軟肋，是她舍命也要守護的最后一座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