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九】靈隱佛前各祈念 斷橋殘雪憶兒時
- 刀劍如夢嘯江湖
- 殘劍飛鴻
- 7260字
- 2012-06-16 17:21:10
再說程青云被點了穴道后,只見得眼前風景一閃而過,大約半柱香的功夫,就被那黃須中年男子放在一張床上,頭朝外邊側臥躺下一動也不能動。待程青云再看時,入眼的是一堵繡滿淡粉色桃花的屏風,那些桃花刺繡得相當精致,栩栩如生,以致程青云第一眼看上去誤以為自己身處桃花島。
但是,他很快明白,自己身處的不是別處,而是:姑娘的閨房!程青云心里頓時叫苦不迭,正惱恨自己怎么就被天山四怪給糊弄著招惹了這個叫菲兒的姑娘時,只聽得屏風后一聲嬌語道:“公子,不要驚慌,你在這里很安全。”
不多時,程青云就見一女子,衣飾鮮明,外穿一件淡黃色長裙,頭發挽成云髻,在面頰兩旁的鬢發上,各撐起一支金鳳簪子,給人一種“髻挽巫山一段云”之感。再看女子臉面時,竟然還帶著面罩,不過這次不是黑色的面紗,而是白色的絹紗。程青云一聽這話語,正納悶與擂臺上女子的語氣大不相同時,那女子徑直走到床前,伸出玉蔥似的手指,想去摸他的臉龐,程青云一個激靈,立刻就扭過頭去,大喊道:“喂,姑娘,你要干啥?!”
那女子見落空了,就嬌笑道:“公子,我就是擂臺上與你比試的那女子呀,怎么?這么快就不認識我了?”
程青云一想,不對,怎么這聲音與之前的判若兩人,那女子咯咯笑道:“我聽說天下的男子都是弱柳似的不禁我的拳腳,沒想到今天你是個例外。”
程青云一聽,心里更是悔得連腸子都青了半截,招惹了這姑娘,怕是沒有好果子吃了。
待程青云再轉過臉來時,發覺周圍多了兩名侍女,都是羅綺的衣著,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丫鬟。那兩名侍女正忙著端菜端飯,忙忙碌碌的。同時程青云飛快往淡黃色衣衫的女子瞟了一眼,雖然看不見面紗后面的臉面,不過從衣著和外觀上判斷,這女子定會是個超凡脫俗之人。
很快,一桌的山珍海味就擺了上來,屋子里酒香四溢,已是午時用餐時分,程青云也很久沒吃過好飯菜了,此刻肚子正咕咕的叫著,但自己又不好意思和眼前這女子說,正扭捏時,那女子開口柔聲道:“公子,起來吃飯呀,還在那里發愣干啥?”說著就自己走到桌子邊,就準備動碗筷了。
程青云沒好氣的道:“喂,姑娘,我的穴道都被封住了,怎么動啊?”說完又小聲嘀咕:“傻姑娘……”。
那女子聽完哈哈大笑道:“你的穴道早就自動解封了,還說我是傻姑娘,我看你才是傻小子,哈哈哈……”
程青云動了動手臂,還真的能動,頓時感覺自己夠笨的,于是翻身起來,走到桌子旁,正欲坐在椅子上,那椅子竟然嗖的一下移開了,頓時跌了個四腳朝天,那女子又是哈哈大笑不絕,程青云見自己連被耍兩次,心里頓時一團火起,剛想罵道,那女子早已開口笑道:“哎,公子,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之人,看你武功不弱,不期你竟然連這種小把戲都看不到,哈哈哈……”
程青云一聽這話,那一團火氣倒反而消失的無影無蹤,揉揉屁股站起來自嘲道:“我程青云,縱橫江湖半年以來,歷經多少大風大雨,都沒像今天這樣倒八輩子霉,碰見了你這么一個精靈古怪的姑娘,哎……”
那女子一聽這話,騰的站起來,嬌聲喝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好心請你過來做客,你居然說我是倒霉之人,哼……”
程青云見那女子發火,雖然看不見她臉龐,但是也猜到了幾分,于是笑道:“我只是氣氣你而已,看,就你這般胸襟,咳咳……怎么值得我程青云來你這里做客呢?”
那女子似乎并不罷休,一怒之下摘下面紗氣呼呼的道:“哼……好心沒好報!我今天要給點顏色你看看!”說完拔出腰間的寶劍,直直朝程青云刺來。
那女子剛摘下面紗,程青云心里就驚呼一聲:眼前這女子簡直就是天女下凡,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清澈閃亮,兩片小小的櫻桃淡紅色嘴唇,再加上一彎新月似的柳眉,勝過天上的月宮仙子,要是面帶笑容,那樣的美貌誰都擋不住。程青云看得出神,一時之間忘了寶劍直刺過來,只聽得他大叫一聲:“啊喲!”那寶劍徑直刺進了他的右肩處,頓時鮮血直流。那女子本以為程青云會躲開,沒想到他竟然如傻子般站在那里發呆。
一見程青云流血了,那女子起初是一愣,然后扔下寶劍,趕緊走過來用手捂住傷口,并喊侍女過來幫忙包扎傷口。程青云一邊笑一邊道:“呵呵……今天是福禍相依啊!”那女子正低著頭幫他纏繃帶,程青云就瞅著她發髻上的金鳳簪子看個不停,隱約還聞見有一股女子身上特有淡淡的香味散發出來。
正看得出神,那女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用她那一雙秋水般的眸子瞪著他,嬌喝道:“看什么看?沒見過本……”本來她想說本宮的,一想到不妥,就改口喝道:“看什么看,沒見過本姑娘么?”
程青云似乎在自言自語道:“真是個美人啊……”這話一出口,程青云就感覺自己失態,趕緊道:“姑娘,你長得實在是太美了,剛才失態,還望見諒。”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公子,無妨,我周圍的人都說我兇神惡煞,你是第一個說我美的人。”
程青云聽完這話,的確愣了一下,他想,也許是自己見過的時間女子較少吧,若是見得多了,也許就不會說這話了,于是笑道:“不知姑娘抓我來,是為何事?”
那女子笑盈盈答道:“不是說了比武招婿么?請你來,當然是選你做我夫君呀。”
程青云無法,只得擺擺手答道:“姑娘,我早就說過,你找誰做你夫君都可以,唯獨不要找我。”
那女子不悅,略有生氣道:“我早就說了,你已是我的人了,別想跑!”
程青云雙手交叉護在胸前,一臉不屑的道:“什么?你說是你的人就是你的人了?你以為你是天皇老子?”
那女子多了一分生氣,嬌喝道:“我……”,本來是想說什么的,突然覺得還是不說為妙,就小臉憋得微微發紅,一副生氣的樣子真惹人憐。
程青云見那女子說不出話,得意的道:“喂,怎么樣,說不出來了吧?還一副得瑟樣。”
那女子氣得小臉通紅,也不說話,直直朝程青云的傷口打去,痛得程青云哇哇大叫不止,一邊打一邊說:“看你還敢得瑟不?看你還敢惹本姑娘生氣不?”
程青云只得叫苦不迭,連連求饒,那女子還不罷手,接著道:“要本姑娘饒了你,容易,只要你點一下頭就行。”
程青云眼珠一轉,知道非得答應她一件事才行,于是笑道:“點頭啊?嘿嘿……這個容易,看我的!”說完就朝那女子狂點頭,然后笑道:“喂,姑娘,我現在可以走了吧!”只待說完,一只腳就準備邁房間去,那女子哪里放得他去,嬌喝一聲道:“你以為裝瘋賣傻就可以騙過本姑娘么?我要你點頭答應的是:做我夫君,守護我一輩子!”
程青云聽到這句話,無異于晴天一個霹靂,心里又后悔起來,不等他再說些什么,那女子早就一聲令下,頓時從外面進來許多侍女,卻都拿著兵器,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對著他。程青云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事情都到了這地步,不答應都不行,于是陪著笑臉道:“哎,好好好,我答應你行了吧,用不著喊這么多人來為難我吧。”
那女子頓時臉色大變,一下子變得溫柔無限,秋波漣漣,拉住程青云的手道:“公子,這就對了,既然答應我了,那我們就來共享午餐吧。”
說完就拉著程青云坐下,他此時更覺得肚子叫的更歡了,也顧不上什么禮儀,拿起筷子,端起飯碗就吃,全然不管那女子在一旁笑盈盈的看著他山吃海喝。當然,只有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做其他事情,他又何必和自己的胃過意不去呢。
程青云本是想去調查自己的身世,不過偌大的一個臨安府,皇宮也不是想進就進的地方,自己也沒有什么好辦法潛進皇宮,就算潛進去了,又從哪里開始找線索呢。因此,程青云在臨安府的那女子家住著,倒也是一處臨時安身之地,總比風餐露宿要好得多。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就過了十余日,程青云知道那女子名叫林菲菲,是臨安府的富商,那日擂臺上現身的黃須中年人正是她的舅舅,一大家族的人住在一起,雖然每天生意上忙碌得緊,不過都與程青云無關,他每天都只是陪著林菲菲游山玩水,斗蛐蛐、踢蹴鞠,興致來了還切磋武藝。雖然他心里不大愿意做林菲菲的夫君,不過自己一時也無線索查明自己的身世,只是覺得林菲菲雖然很多時候是無理取鬧和蠻橫不講理,卻也是女子真性情,時日一長,倒是覺得她刁鉆中還透著幾分可愛。當然,林菲菲雖然是巨富之家的千金小姐,但是在程青云面前除了撒嬌外,還是頗為聽程青云的話,只是二人之間好似前世一對小冤家,總免不了要斗嘴幾句。
二人在一起倒是歡笑不斷,不過程青云此次來江南的目的是查明身世,因此時日一久,也漸漸覺得自己的身世想查明是遙不可期,做事時越來越分心走神了。
某一日,二人一起去臨安府靈隱寺進香祈福,這秋日的靈隱寺,別有一番韻味,宋代詞人張矩填的一首《應天長》道得妙:
暮屏翠冷,秋樹赭疏,雙峰對起南北。好與霽天相接,浮圖現西極。岧峣處,云共碧。漫費盡、少年游屐。故鄉近,一望空遙,水斷煙隔。
閑憑涌金樓,瀲滟波心,如洗夢淹筆。喚醒睡龍蒼角,盤空壯商翼。西湖路,成倦客。待倩寫、素縑千尺。便歸去,酒底花邊,猶自看得。
林菲菲點燃了檀香,在佛前心里默念道:愿上天保佑菲菲與青云一生永不相離,即使是海枯石爛,二人也不分別。程青云也點燃了一束檀香,卻在佛前怔住了很久,似乎是想著心事而出神,林菲菲有些不高興,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嬌聲道:“喂,云哥哥,你在發什么愣啊?還不趕快祈福!這香都要燒完了呀!”
程青云正想著何時查明了身世,何時回西北流沙堂見師父師母,不期被林菲菲一嚇,手一抖,差點連檀香都扔了,愣頭愣腦的道:“菲兒,你說我祈福什么好呢?”
林菲菲嬌聲嬌氣的笑道:“哎……連這個都不會,你就祈禱我們永結同心,白頭偕老就行呀……”
程青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道:“什么啊?”說完閉上眼睛,心里默念著:愿自己早日查明身世,早日見到師父師母,早日離開這讓他又愛又煩的林菲菲。
自去靈隱寺進香之后,程青云走神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也愈來愈讓林菲菲感到異樣。
某一晚,二人都端坐在紅燭前,林菲菲柔聲問道:“云哥哥,你近來是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瞞著我?”
程青云見林菲菲一臉的溫柔和真誠,嘆了一口氣道:“菲兒,其實我這次來江南,不是為了來參加你的比武招婿,而是為了……”
林菲菲不等他說完,就雙手捂住耳朵撒嬌般喊道:“別說啊,我不想聽,我不管,你已經答應我要守護我一輩子的……”
程青云突然覺得心里很難過,他拉著林菲菲的手道:“菲兒,有些事,該是時候讓你知道了,我怕我現在不說,你以后就沒機會知道了。”
林菲菲眼含著淚,點了點頭,程青云緩緩道:“其實,我這次下江南,既不是為了尋覓自己的心愛之人,也不是四處游山玩水,而是查明自己的身世。”
“之前有些話我是欺騙了你,可是我那樣說,也只是想為了你好,你知道,作為我們這樣的江湖俠客,一生都是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我怕萬一有一天,我真的不能再守護在你身邊,我會后悔一輩子,而你,會孤獨一輩子的。”程青云接著道。
林菲菲聽到這里,已是淚流成河,雖然她任性蠻橫,可也是有情之人。她抱住程青云,啜泣道:“云哥哥,別說了,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我不要你離開我,我不要……”
程青云心里也是痛苦萬分,他摸著林菲菲的烏黑發髻道:“菲兒,答應我,我查明身世,見到師父師母之后,我就一輩子守護在你身邊,好嗎?”
林菲菲靠在程青云的胸前,含著淚點了點頭,程青云見林菲菲梨花帶雨,忍不住用手去刮了一下她那嬌小的鼻子,二人破涕為笑,又是一番斗嘴打鬧,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自此之后,程青云得到了一些相對的自由,他現在可以一個人單獨外出了,再也不必讓林菲菲天天做他的跟屁蟲。
一日,程青云閑來無事,獨自騎著馬,游蕩在臨安府西湖白堤之上,只覺得無所事事。這冬日的臨安府也是多日的陰霾不散,紛紛揚揚的大雪一連下了五日,這一日卻萬里響晴,碧空一洗,正是外出透氣曬太陽觀雪景的好時機。
馬蹄剛踏上西湖白堤,就聞得背后似乎有人在高聲驚呼,一回頭,就見天山四怪抬著一大壇子“西湖春”朝他飛奔而來。程青云一見,頓時雙眼有了神采,直接跳下馬,一把揭開酒壇封口布,往里面一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聲道:“好酒!”
五人自是喜笑顏開,各自訴說了自比武招婿后一別之事,程青云一臉苦相道:“你們四人,害慘我也!”
天山四怪自是嘻哈大笑一齊道:“小爺爺啊,這古人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有美人陪著你,這秋宵冬宵也是一樣啊,哈哈哈……”
程青云大笑道:“哈哈哈……都說你們不三不四,不倫不類的,現在這話聽起來,還真的有味道!”
五人于是坐立于西湖白堤斷橋之上,就地為席,也不用酒杯,一人喝一口酒就依次輪流遞給其他人,酒過三巡,天山四怪也不顧周圍其他游人的驚異目光,徑自在那里劃起拳來,喧囂之聲引得游客都紛紛駐足觀望。
程青云剛才見得天山四怪,心里是喜,喝完幾口酒后,放眼處,一派銀裝素裹,西湖的“斷橋殘雪”還真的是名副其實。不知是酒太醉人了還是喝醉了,程青云感覺眼前的雪景模糊起來,他仿佛看到眼前的雪景不是臨安府西湖的雪景,而是西北瀚海中的雪景。而西北瀚海中的雪景,唐代詩人岑參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中兩句道的妙:“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此刻,這眼前的西湖雪景雖然美好,但終究是比不上西北大漠中的莽蒼和大氣,不過,有這雪景,就足以讓程青云想起幼年時在流沙堂的一切,仿佛都歷歷在目。
記憶中的幼年時光,每到冬季下雪時分,師父師母總是陪著自己在流沙堂的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讓他這個本是無爹無娘的孩子擁有了一個正常孩子的歡樂童年,此刻想到這些,令程青云心里感激不已。而雪晴后,師父總是帶上自己去胡楊林里打獵,雖然西北大漠中動物稀少,每每幾乎是空手而歸,但是那種親如父子的樂趣卻是讓他久久不能忘懷,特別是縱覽著大漠里的雪景,讓他從小就立志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時刻提醒自己心胸要如這大漠般廣闊。
不知他這一生中第一次下江南,何時才能回到他從小長大的流沙堂,又不知師父沙萬里是否已經找到簫劍的尸體查個水落石出,師母是不是在流沙堂身體一切都好。種種未知都縈繞在他的腦海里,使他覺得有些失魂落魄,再借著酒性,人更是有些精神恍惚。天山四怪簡直就是四個老頑童,也不管主人在想些什么,只管在那喝酒劃拳,不知他們是麻木了還是無情,總之就是把程青云擱在一邊,只管自己快活,不管他人煩惱。
人也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只要一思索事情,各種事情都紛擾而來。程青云又想起了天下第一江湖神探江進酒對他說的那些話,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條線索,就算是想出線索了,臨安府這么大,從哪里開始著手查呢,心里不覺之間有些煩惱,見天山四怪還在那里喝酒劃拳,嬉笑怒罵之聲讓他心里更是煩惱,于是他一把奪過老大牛不倫手里的酒壇高聲道:“你們還記得此次跟著我來江南的目的么?”牛不倫朝其他三人瞄了一眼,四人都搖頭不知,程青云正欲發火,天山四怪早就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不多時,斗雞眼笑呵呵的道:“小……小爺爺,我……我們此次來江南的目的是……是……是幫您查明身世。”程青云見四人都如雞啄米般點頭,氣也消了一半,舉起酒壇,大喝了一口,說道:“算你們還記得,走,一起去找線索,出發!”
說完,程青云騎上大馬,飛也似的跑下斷橋,天山四怪只得飛奔前去,尾隨而行。
眼見著馬兒就要跑下白堤,程青云忽聽得耳后飄來“胭脂”一詞,頓時心里一個激靈就想起了天下第一江湖神探江進酒的話:“那也未必,這胭脂,還有可能是皇子贈給宮女或者是其他嬪妃的定情之物,而并非是皇妃。”
程青云立刻調轉馬頭,向聲音的位置跑過去,說話的不是別人,而是路上的一個老婦女,程青云立即下馬,走到她面前,作揖道:“老媼,打聽一下,您老人家剛才說的胭脂,是買給誰用的?”
那老婦人見是一年輕陌生公子,突然問自己陌生的問題,心里頓時有些警覺,程青云接著道:“哦,你老人家放心,我只是問問,并無他意。”
見眼前這位公子并無惡意,那老婦人就嘆了一口氣,握著手里的胭脂盒道:“公子,這胭脂,其實是買給我主人用的。”
程青云答道:“哦,這樣啊,不知這胭脂的名字叫什么?”
那老婦人正欲回答,一扭頭見天山四怪圍在她身后,都是一副奇丑的樣子,頓時嚇壞了,哆嗦著想轉身立刻就跑,程青云拉住了她,同時命令天山四怪去前方等他,安撫住老婦,那老婦人道:“我一個老嫗,哪里有錢買得起那些名貴的胭脂,這盒子里是剛去集市上買的水粉紅,城里人老百姓都用的廉價胭脂。”
程青云若有所思,說道:“哦,那老人家你聽說過一種名為金陵桃紅的胭脂沒有?”
那老婦人剛聽到“金陵桃紅”這四字,臉上掠過一絲驚詫,但是立刻就顯得平靜下來,支支吾吾地答道:“公子……這個倒是沒聽說過……”,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
程青云覺得不對勁,就跪下來磕頭道:“老人家,你一定知道那胭脂,因為,那胭脂,涉及到我的身世,我不想做一個身世不明的孤兒啊……”說到后面,程青云幾乎就是哭喊著道。
那老婦人見眼前這個陌生人苦痛流涕,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得一雙手在那不知所措,不知該不該去扶他起身,只得說道:“公子,你快起來,你這樣,折壽我了,這金陵桃紅,我的確不知。”
程青云絲毫沒動,答道:“我知道你知道,你今天若是不說,我就長跪不起!”
那老婦人長嘆了一口氣,道:“哎,公子,你若真的想知道金陵桃紅,那今晚亥時此處見吧。”
說完,就慌忙奪路而走,天山四怪圍上來,大肥耳問道:“小爺爺,怎么就哭了?一個大老爺們,還掉眼淚?咳咳……這不像咱們的小爺爺啊……”
程青云沒有理會他,只是默默上馬,獨自往前走去,天山四怪感覺莫名其妙,不知剛才那慌張離去的老婦人對程青云說了些什么讓他如此的寞落。
程青云神情迷離的回到家中,林菲菲一見他如此這般不高興,眉頭緊鎖,也知曉了幾分,就道:“云哥哥,為什么你一定要查明自己的身世呢?你那師父師母養育你到現在,他們就是你的父母啊。”
程青云沒做聲,只是緩緩走到椅子前坐下,半晌才說道:“菲兒,你不知道,我長得這么大,無數人都說我是個孤兒,沒爹沒娘的野種,我心里的痛苦誰能體會啊?”
林菲菲道:“云哥哥,我理解你的痛苦,可我怕,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你會比現在還要痛苦,我不想你再受到傷害,因為,我愛你呀。”說完,不覺有些傷心。
程青云笑道:“我自小除了師父師母疼愛我之外,其他人,都視我為異類,世間冷暖,我嘗盡了幾十年,就是為了查明自己的身世,如今,真相很快就要明了,我不能放棄!”
林菲菲神色凄然道:“那好,你去吧,不管怎樣,我要你給我好好的回來,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程青云站起來,抱著林菲菲溫柔的道:“菲兒,你放心,我會好好地,給我一些時間,了結這些事好嗎?”
林菲菲眼里含著淚花,帶笑著點了點頭。
程青云也笑了笑,眼里似乎看到黎明前的曙光,目光有三分堅決,又有三分彷徨,還有一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