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和你相遇在人海
- 在
- 花瓣上的獨舞
- 5011字
- 2014-01-03 21:23:33
【懷柔.美達酒店.三層大宴會廳】
按照節目單,余悅時不時地拿起耳機的通話紐扣,揮斥方遒地操控著燈光、音響、視頻、舞美、攝影攝像等環節的工作人員,毫無差池地推進著一個又一個的節目。每句來言去語,彤彤都聽得清清楚楚,她此刻只有一種感覺——放心!
在項目組精心制作的視頻片放映之初,余悅便招呼身邊的彤彤“我盯著這邊,你幫我去叫一下下個節目的非洲演員吧!他們在1號休息室,讓他們過來候場。”彤彤點著頭走開了。
推開休息室的門,彤彤跟休息室內唯一的一個黃皮膚說:“下一個節目就是了,大家準備下,過去候場唄!”余悅說過,這是帶隊的中方翻譯。然后笑著對其中一個非洲小伙兒說“Next!”便先行離開。
…………
眼看視頻要播完了,余悅問“非洲演員呢?!”
彤彤說:“對不起!我再去叫一遍!”
“不用了!我去吧!”
彤彤像做錯事的小孩子,緊緊跟在余悅后面再次來到1號休息室。
余悅推開門“我說哥們兒!都別坐著了!該演了!趕緊走吧!”
翻譯跟老黑們叨叨著,一群人立刻起立,扭著屁股前去候場。
“怎么我們這小姑娘來催場還不管用呢!”余悅質問隊伍中唯一的中國人。
“哦!不是的,我剛才去看了眼,視頻還在播,就又回來了。”那翻譯急忙解釋。
“播完了不就晚了嗎?!”彤彤看著不但沒有責怪自己,反而斥責演員的余悅,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是的!長這么大,前所未有!
…………
非洲人節目的前奏一響起來,彤彤就傻了——和她們的《WakaWaka》撞車!我們跳得再好,也沒有原汁原味兒地專業??!二組所有人于是開始騷動,根本沒人有心思看老黑敲鼓扭屁股,彤彤過去安撫大家躁動的情緒“真的對不起!我事先只知道會有外籍演員來助興,真的不知道他們會演這個節目,大家別著急,我一會讓主持人把我們出場時候的串詞改一下,出場方式也重新規劃下。而且咱們自彈自唱是亮點啊,一會上場前我再給大家身上做做文章,沒事,會有亮點的,況且,他們只是助興表演,不參與評分的,大家平常心?。 ?
盡管這樣說著,其實彤彤心里也忐忑到不行!她回到余悅身邊問:“這節目是你找的?”
“嗯!”
“你之前知道他們跳這個舞蹈嗎?”
“知道啊!怎么了?跟你們的重了是么?”
“嗯!”彤彤滿臉無奈“那你怎么不告訴我啊!……唉……也不怪你,誰想得到呢!我要想到了我早問你了!唉……”
余悅精神高度集中地盯著演出現場,再次把對講機耳機的通話紐扣放到嘴邊,跟燈光說:“只給面光就好,其余的效果燈全停!”,告訴舞美:“干冰和泡泡馬上停!”
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說“這樣行么?一會你們都用上!”
彤彤望向舞臺,會心地笑著,使勁對余悅點著頭。
余悅說:“一會負責催場的薛文杰和王一然有節目,你幫我在這盯著催場調演員吧!等他們演完回來你再該忙忙你的。”這男孩子但凡一進入工作狀態,說話的語氣立刻不自覺地變生硬,發號施令,沒有商量余地。
學不會乖乖聽話的彤彤其實是最不吃這一套的,但是對于這個男孩子,卻前所未有的言聽計從,甚至還有些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是的,長這么大,前所未有!
…………
第一輪的游戲和抽獎環節開始,包括鄧叢叢在內的4個大美妞,作為本次年會的禮儀小姐被安排在余悅身邊隨時聽候他的調遣。彤彤立在一遍,心想這下這小子可美了美了醉了醉了!全是美妞兒!但余悅認真地指揮她們不厭其煩地重復著引領、發獎的機械動作,眉頭緊促的臉上,完全看不出有其他某種正在作祟的情緒,正義凜然地像要去演革命劇。彤彤不屑:切!裝吧你就!
對講機里突然傳來音頻控制區天翼那略帶沙啞的聲音:“余悅、余悅!別一次性讓四個禮儀全上臺,臺上人太多,在后面看整體顯得特別的亂!”
“天翼!我知道!你好好管好你的音樂就行了!舞臺這邊有我了,你甭操心了!”
毫不留情面的祈使句,反而讓彤彤對這個黑暗中只能看清大致輪廓的男孩子,信任感又前所未有地瞬間倍增了幾重。是的!長這么大,前所未有!
…………
在余悅的全盤操控下,各方工作人員已基本適應了這位年輕現場導演“鐵腕”的工作作風,年會比預期中順利地進行了三分之二。
距自己的節目還有3個節目時,董怡坐不住了跑來找彤彤“妞兒,你化不化妝了?!”
彤彤這才想起自己比老和尚化的齋還素的臉,于是被董怡隨便按在觀眾席一把椅子上,描眉打鬢著。
彤彤正閉著眼睛畫眼妝,突然耳邊響起一個聲音“下個節目的演員呢?”睜開眼睛——是余悅!
“我剛才叫了,他們還在后面排練呢,一會就過來候場,我一直沒時間化妝,馬上到我節目了,你先替我一會兒啊??!多謝多謝!”爭分奪秒地化妝被打斷,彤彤有點不耐煩,但話到最后,還是給足余悅面子,雙手作揖為“鐵腕”導演容忍自己的暫時離崗連聲道謝。
余悅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并沒在意姑娘說些什么,只是找了個借口,彎腰俯在彤彤耳邊,將帶妝的芳容先睹為快。
凝視了這張俏臉幾秒鐘,余悅一字未吐,直起身子,繼續盯著舞臺上的進展,恢復眉頭緊促的工作狀態。
和寫文案一樣,董怡這丫頭化起妝來也是保質保量地快。
“好啦!照照看行不行!我這有鏡子?!?
彤彤說:“差不多得了!這黑燈瞎火的照也看不出來,我要去換衣服了現在。謝了!”
于是拿起隨身包沖出宴會廳。
余悅望了她的背影一眼。只一眼。
…………
貓在衛生間換好艷粉色的肚皮舞套裙,彤彤有點不敢出去見人——這衣服也太TMD費布了!整個上身只用兩根艷粉色絲帶分別在頸后和腰后打個結,背部幾乎全裸!只要有一點閃失,就晚節不保!Oh,MyGod!好恐怖啊好恐怖!彤彤一邊自己嚇唬著自己,一邊將胳膊擰成麻花兒,將背后的結緊了又緊——寧可脫不下來,也絕不能走光!好在配套的裙子是拖地的,有一整塊布大面積地覆蓋著身體,怎么就感覺那么舒坦呢!
彤彤將吊帶裙罩在了外面,才敢返回現場。身上的光片和腕上的手環隨著走動嘩啦啦地響,BlingBling地發出耀眼的光。
大門口,余悅出乎意料地站在大門的一側朝內張望,不再眉頭緊促。彤彤心里想著:躲誰遇見誰!這貨怎么跑出來了?!但想想他是自己變裝后的第一個觀眾,便臉上笑成一朵花地朝余悅走去。小伙子聽見光片碰觸的聲響,扭過頭來的瞬間,真的被晃了眼。
——珠光寶氣的姑娘笑容可掬、長發及腰,拖地雪紡裙上點綴的亮片存在感極強地閃得人眼花繚亂,略施脂粉后的櫻唇、翹鼻、大眼睛搭配起一張圓臉顯得更加精致俏皮而生動耐看,仿佛唐寅畫中的仕女走出宣紙,又似東南亞某國國王即將送嫁的掌上明珠——俗點說:美得令人窒息。
余悅貌似真的窒息了,目不轉睛地盯著越走越近的彤彤,幾次欲張嘴,卻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姑娘先開口了:“非洲人敢穿著胸罩擋個屁股簾兒直接就上臺,我可不行,所以得罩上點兒!呵呵!”長發掃過小伙子的臉,走進觀眾區。
余悅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味著發香,幽默感和反應速度一齊滯后地歪著腦袋笑著。
…………
彤彤將《WakaWaka》的所有演員全部召集到2號大休息室,拿出董怡帶給她的夜店妝眼影盒,在每個人臉上及身上裸露的皮膚開始涂鴉。為節省時間,大家湊過來蘸了顏料,為彼此畫著,彤彤強調每個人的圖案不要重樣兒,不管畫啥,有非洲土著范兒就行。為便于涂鴉,彤彤也索性脫掉外罩的吊帶裙,徹底亮了!
主唱屈淼的造型被彤彤設計成“摩登原始人”,上身松松垮垮地斜系著一條掛滿五彩光片的女士肚皮舞腰飾,下身則是同色系的印第安男士掛穗腰環,搭配緊身肉色短褲。這舞臺效果,絕對令人噴血!屈淼畫花了臉后,便不知道身上的裸露肌膚要如何處置,于是彤彤說:“我來!”
用力地剜下一大坨黑褐色眼影,黏在屈淼裸露的右胸上,“不許說我占你便宜啊!”
屈淼憨厚地樂著“歡迎占便宜!”
“彤——彤!”身后有人叫彤彤,聲音好像還拉了長聲,拐了幾道彎兒。
俯身在屈淼胸前的彤彤回過頭去——又是余悅!他怎么又跑出來了!
“下個節目是你們的吧?!”
“嗯!”彤彤回過來去繼續“占便宜”。
余悅走到2號休息室門邊“快點弄完了準備候場吧!”
“嗯!”姑娘其實有點覺得這男孩子陰魂不散了:怎么總在自己不在崗或是因節目分心顧不上現場的時候,很“適時”地出現呢?!可轉念又一想:也許還是自己心虛吧!不正是因為有滿場飛的他在,才那么放心暫時離崗的么?!于是在為主唱仁兄用銀色眼影在胳膊上做點綴時補上一句:“好!馬上好!這就過去!”余悅卻站在那邊望著姑娘的背影出神,眼神中還有些……說不出……無法表達的內什么……和……內什么……
…………
借職位之便目送著彤彤從走出休息室到登臺,余悅覺得自己的目光便再也移不開。不是因為妞兒漂亮養眼,也不是因為帶妝和那身BlingBling的服裝,更不是因為帶著發香的長發……余悅開始自己都整不明白了……反正,就是愿意看著她,做什么都好,看著就好。
余悅用對講機指揮所有區域的負責人:“黑場上,音樂響,開搖頭,gaochao開PAR燈,面光尾聲開!”、“泡泡、干冰走起,全場放!”、“彩虹機準備,聽我口令噴射!”、“尹總剛交代攝影攝像老師多給舞蹈演員幾個正面特寫,他們服裝漂亮,要用做內刊封面和盤面用。”“功放,往上推,混響開最大,迪廳模式。”…………
…………
《WakaWaka》完滿落幕,整場晚會也接近尾聲,彤彤下場后,扎起馬尾辮,套上吊帶裙,依舊徘徊在候場區配合著余悅的工作。但較之出場前,余悅似乎少了很多與彤彤的交流。畢竟,只剩下最后的四個節目,要候場準備的演員并不多了。
彤彤于是和屈淼擠在剛剛自己化妝的觀眾席上悠閑地看著全案一組的情景劇,正笑到不行的時候,余悅忽然又湊到她耳邊:“你現在應該干什么?!”
“干什么?”彤彤有點嗔怒,瞪著余悅,故意地裝傻充愣。
“你是不是應該去調下個節目的演員過來候場了?”
彤彤覺得本來自己是來幫忙催場的,怎么反倒成專職的了呢!“哎呀!下面該誰了誰自己不知道么?!都在后面呢,也沒幾個了……”水瓶座是個天生的矛盾體,姑娘又轉念:余悅其實也干了我該干的事情了呀!這場晚會我基本上沒怎么費心,他就全部搞定了!干嗎那么狹隘分工那么明確呢!大家不都是為了年會成功這一個目標的嘛?!“行!我去叫!”便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越過坐在外側的屈淼向外走。
!突然!
“啊!”
彤彤的拖地裙被夾在兩把觀眾椅之間,險些跌倒。
余悅欲伸手扶住彤彤的時候,卻被更近的屈淼搶了先,一把攥住彤彤的右臂。
于是——
“啊!”
屈淼攥住的剛好是彤彤磕傷的臂肘。
“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了你啊?!!”余悅急眼了,拉過彤彤的裙子,緊攥著姑娘手腕朝大門口走去。
門外,余悅指著彤彤臂肘的傷口斥責道“你的創可貼呢?”
彤彤頑皮地低頭看了看“我也不知道,可能出汗弄掉了吧?”
“不是剛才那小子攥掉的?”
“應該不是,要不是直接攥到傷口創面,我也就沒那么疼了?!?
“剛給你的紗布呢?創可貼呢?帶著了嗎?”
彤彤說在屋里的座位上放著,一會回去就重新貼好。
余悅則像是點著的炸藥包“一會兒!還TM一會兒!再一會兒你都失血過多了!等著!”扔下彤彤、扔下未完的年會、扔下隨時等待配合他指令的各區域工作人員、扔下整場興致高漲的觀眾,余悅沖到一層商務中心,買了云南白藥膏和醫用膠條、紗布,并以神10的迅速返航。
彤彤在原地,跟門口還在做最后排練的下個節目的演員們閑聊著,并提醒他們提前候場。余悅突然沖過來,“行啦!這時候想起來催場了!你們幾個,去臺側候場吧,這個節目馬上完了!”于是支開了演員們。
“你這傷口創面太大,創可貼不行!膠面會沾到傷口,你看這都露嫩肉了,不疼才怪,再加上剛才那傻bi那大汗手那么使勁兒一攥,你不疼才怪呢!”說著拆開了包裝說:“別動,云南白藥止疼的,剛擦的時候會疼,一會就好了,忍著點!”扭過彤彤的胳膊,讓姑娘背對著自己,放松右臂,用紗布蘸上藥膏,輕輕地涂在傷口上?!疤蹎幔俊?
“……不……疼!”
“呵呵,疼得都不會說整話了,還TM不疼!忍著點啊!一會就好了!”
彤彤回過頭去看著彎腰為自己擦藥的余悅,無從談起的百感交集,有——點——亂!
將傷口包扎好后,余悅說:“這套紗布不給你了,放我兜里,你該換藥時候我再給你,省得你丟!”把一套東西全部裝進短褲的側袋內。
彤彤看著他的動作笑著說:“原來你真的是機器貓!”
…………
晚會的最后,是彤彤提議的“慶生環節”,余悅一溜煙兒地不見了。
主持人將一眾8月壽星請上臺后,生日歌開始反復播放,叢叢推著和底盤兒蛋糕直徑相當的蛋糕專用手推車緩步走向主舞臺,因為蛋糕太高,余悅和天翼在左右兩側托著蛋糕邊,保駕護航著。
這個畫面,彤彤卻錯過了,因為她在后臺忙著統計每個節目的票數,以確定一、二、三等獎花落誰家。待她從后臺鉆出來將結果交給主持人時,余悅已將蛋糕安安穩穩、端端正正地擺放在舞臺正中央,便撤出了現場——躲到滿是螢火蟲的戶外點燃了根煙——此時,已是翌日0:40,這一整天,小伙子太累了!
…………
焰火表演之后,彤彤和二組的同事們三國殺到凌晨3點,第二天一大早,換了身行頭的妞兒就和全曳、尤一鵬、潘小鵬仨壯漢直接搭上了飛往武漢的飛機,當然,從懷柔到順義,有楊總的路虎,必須,老尹打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