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學期好像只有考前十來天在學習，這種“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做一天尼姑念一天經”的日子實在沒什么新意。

愛情？飄忽來去間更像一場游戲，焦慮也好煎熬也罷，多半會隨著畢業收場。“進了學校門，就是國家人。”，

那段時間柯南時常會有電＆話打到宿舍，孟果也只簡短地寒暄幾句，末了總是一句：就這樣吧，我還要復習，掛了……

孟果很少提起他，我也沒有多問，在我眼中，他倆不是很搭。

張錦至，唉，這個讓人愛讓人恨的家伙，悄悄地在我心中丟下顆石子然后又若無其事地走開了，到底是什么態度？愛還是不愛？戀愛如果是這樣的，我寧肯不要，成天緊張兮兮的像掉了魂一樣。考前一周，他到大教室給我們系的同學進行了簡單的指導，就沒再看到。也難怪，因為牽涉到學分，老師一般都會避嫌。

考完試，在征得爸媽同意后，把所有煩亂的思緒丟到一邊，我隨孟果踏上了北去的列車。

天很冷，在我家吃了晚飯去的火車站，并沒有漫長的等待。何冰買了一包吃的來送我們，這家伙早先要是對孟果有個迎來送往事情估計也不會發展到此。孟果看到那一大包吃的沒像平素般夸張地驚叫，只是淡淡地說：“上車一會兒就睡了，也沒時間吃。”我笑笑看了看他倆：“車上不吃，到了家還不是一樣可以吃？謝謝了！”何冰笑笑：“葉茹怎么突然想到這時候去旅行？早知道叫上我搭個伙。”“下次吧，這次我也是臨時決定的。”我很真誠地對何冰說，“有時間是應該多出去走走，大學時代最有心情和時間了。”

……

綠皮火車——我有點興奮！車上人擠人，并沒有預想的那般美好，卻不影響我的興奮。我好像能感知每次小威在這樣的火車上穿來梭去。意識到腦子里想著小威的時候，我自己有點小吃驚，原以為已經覆蓋掉，卻依舊還在。

車廂里好多學生，同系的不同系的，男的女的，大家相互打著招呼，擠得開的地方便開了牌局，大家呟喝著玩著牌。孟果耳朵里塞著耳機，蔡小小給我介紹著他們的家鄉，因為是晚上，并不能看到窗外的風景。

“茹姐，認識一下，我叫周可盈，大家叫我盈盈……”一個長得很精致的女孩擠到我們這邊，遞了一小包山核桃仁給我，“經常聽老鄉們談起你，嘻嘻……”

“哦？談我？”我抬眼看了下孟果，孟果顧自聽著歌，并沒理會我。

“呵呵，葉子和果兒是校園風云人物，想不出名也不行。”蔡小小一邊笑著打趣一邊湊過頭來，“盈盈可是我們九四級老鄉中的寶貝，茹姐以后可要給罩著點……”

“……”我微微笑了笑，打量了下眼前這個長得洋娃娃般的女孩，頭發又黑又長，編一條粗粗的馬尾辮，眼睛像汪潭水般清澈，“盈盈，很可愛的名字。”

“嘿嘿，我媽取的，取自‘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小姑娘很開朗，“茹姐，果姐沒空陪你玩，你來找我，我老爸在旅游局工作……”

“好，先謝了。”我一下喜歡上了這個漂亮又熱情的女孩子，“你們Q市可是孔孟之鄉，先給我介紹下你們的特色小吃……”

……

顛簸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時分到達了Q市。

孟果從到家那天起她就忙活著“接見”各方放假回來的同學，好多我都有所耳聞。

我沒見著那個“淡淡的水”，卻見到了孟果經常和我提起的石榴樹，殘雪罩在石榴樹上，因為孟果的解釋別有一番味道……孟果的家人非常熱情，我有些不好意思麻煩他們，年關將至，誰家的事情都很多。

蔡小小和周可盈自告奮勇給我當導游，帶我游歷這個充滿文化的北方小城。

“葉茹，我不陪你游玩，你不會罵我吧？”孟果笑嘻嘻地說。

“怎么不罵？我都罵死你了，你個重色輕友的主！”我打趣她，“我的大小姐，你該干嘛干嘛，成天陪著我才難受呢！”

孟果嘻笑著。

我就喜歡她這種坦誠，在一起沒有什么客套，簡單而輕松。

是出行即可散懷，我跟孟果來，主要是想散散心，別的地兒人生地不熟的我媽一般不會放我去。

張錦至春節不知是去XJ還是哪里過，這是我出來這些天唯一一次想起他。師生戀的最大悲哀就在于地位的不平等，更何況我們這個也好像并沒算得上戀，或許他只是一時興起，而我內心好像也說不清楚對他是怎么樣一份感情？

蔡小小和周可盈陪我游走在小城的角角落落。

快過年了，我出來也有一個周了。晚上我媽給我來了個電＆amp;話，除了表示對孟果家人的感謝，就是叮囑我注意安全……末了竟輕描淡寫地說小威這兩天也在Q市游玩，還說把果兒家的電＆amp;話給了他，讓我們一起回……

……

知道小威也在Q市，孟果大呼緣分，我卻沒有多響。我一直沒把那晚和張錦至的事情告訴果兒，其實好像也沒什么事情，或許是我想多了。關于夏小威，我不知我媽是怎么想的，是故意制造機會讓我們接觸呢？還是因為擔心我一個人回N市不放心。才短短的時間，我感覺夏小威好像在心中飄遠了……

再有兩天就是除夕了。第二天一早接到小威電＆話，說幫我一起買好了車票，晚上九點的火車。

孟果把我送到了車站，并和小威接上頭。

“夏小威，你好，久仰大名！”孟果大方地朝小威伸出了手。

“孟果你好，早聽小茹提起過你！”小威瘦了些，精神看起來卻很好，“大過年的，小茹麻煩你們了！”這話說得，好像我是他的人一樣。

“沒關系，現在把她還給你，路上給我好好照顧著。”孟果沖我擠了擠眼，“王子小威，終于和公主走到了一起……”

“說什么啊！”我嗔笑著推了孟果一把。

孟果只是笑，笑得很燦爛。

和夏小威認識這么久，這樣在外地單獨相處還是第一次。

可能要過年的緣故，火車上人沒有我來時多。小威給我倒好熱水，并拿出各種吃食來。看著眼前這個忙來忙去細心照顧著我的小威，我心里暖暖的，過去從來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天，長大后，我們話都極少說，更別說單獨相處了。

“小茹，大冷的天怎么想起來旅游了？”小威削了個蘋果給我，我從小喜歡吃蘋果。

“你不也一樣嗎？”我輕聲說，聽小威說話，心里還是很激動，難道我是個花心大蘿卜嗎？我到底喜歡誰？

“我是男孩子，和你們小女生能一樣嗎？”小威言辭間大哥哥一樣，拿起蘋果皮扔垃圾桶，“第一次出門就跑這么遠，你媽擔心死了，又怕阻止你你不樂意，就委托我來接你……”

“啊？我媽怎么這樣啊，真是的。”我有點懊惱，先前那種不期而遇的美感一下被現實澆滅了。

“其實我也算是順路，你別怪你媽。”小威好像意識到了我媽并沒和我說實情，慌忙解釋，“放假后我又處理了點別的事情，晚走了幾天，正好聽我媽說你在Q市，說你一個女孩子家一個人回不安全，讓我接上你一起……”

“……”我知道小威沒騙我，他不會撒謊，從小就不會，“那你的車票是怎么回事？”

“我沒買學生票，我買到了Q市，然后讓Q市的同學幫我買了兩張回N市的臥鋪票……”小威不緊不慢，見我蘋果吃完了，又招呼我去洗刷睡覺。這是我第一次坐臥鋪，比之前來時的硬座車廂干凈了許多。

洗刷好，我躺在下鋪，并沒睡著。我默默地看著坐在過道座位上凝視窗外的小威——這個我暗戀了五年的小威，此刻就在我身邊，照顧著我、關心著我，我本應多么幸福、多么激動啊。

我有點失落。

小威只當我是鄰家那個小妹妹，盡管我們同年，他從小都把我當小妹妹。他從來也不知道我暗戀他，更不知道我戀得那么苦。而今，在我可能已經喜歡上別人的時候，他竟然這么近地出現了。

……

我們沒有說什么太多的話，甚至還不如上次聚會喝酒時說的多。我也不方便提他家的事，他也沒多說什么。

臥鋪真好，睡了一覺，盡管似睡非睡，卻不累。醒來又吃了點東西就到站了。因為手里沒多少行李，我自己回了家。街上已能聽到零星的鞭炮聲。

哥哥也回來了，爸爸媽媽進進出出地忙年，我吃飽了就睡，小豬一樣等待著新年的來臨。

大年初一，夏小威和幾個同學來我家拜年，我也隨他們一起騎著自行車去串了幾個門。

張錦至，你在哪里過的年？夜深的時候，有個小聲音在心底響起。這么多年的暗戀經歷讓我明白，我不會主動去打他電＆話，可除了他單身的電＆話我哪里還有他其他的聯絡方法？突然就感覺自己離他非常遙遠。

大年初四的時候，我們一群發小來我家聚會，每個人帶兩道菜，這是我們多年來的規矩，減少家長的麻煩。小威帶來份春卷和油燜大蝦，他在廚房幫我裝盤，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你有男朋友了吧？”夏小威冷不時丁地問了我這么個問題。

“誰告訴你的？”我確實很吃驚，難道我臉上寫著？

“這不很正常嘛，只是一種感覺。”小威笑著說。

“噢。”我有點懊惱，一直以為他這方面不開竅，現在怎么會這么敏感，早先我那么苦地暗戀著他的時候，他怎么沒發現？還是發現了裝傻？

“你有女朋友嗎？”我的語氣帶著從未有過的挑釁，好像由此也默認了我有男朋友的事。

“有過一個，分手了。”夏小威坦白。

我的心一陣緊縮，不是心疼他和女朋友分手，而是心痛我愛著他的時候他在愛著別人，或許就是那段和我聯系越來越少的日子吧。女人啊，總是會自己幻想出事情的經過，然后再自己折磨自己。

我決定永遠都不告訴夏小威我曾經五年的苦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