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寒假有點漫長。

除了偶爾和同學聚聚，我就一個人在街上閑逛。

夏小威初六返校，說準備考研，是不是這準備早了點？我沒有多問。

那天，我、何冰還有幾個高中同學給他餞行。

“夏小威，你趕緊向葉茹表個態，也好給青梅竹馬這么多年一個說法！”何冰還是拿我們倆開玩笑。

小威說：“小茹是咱們的妹妹，可不能隨便開這種玩笑……”

“你瞧好，葉茹早晚得變夏太太……”何冰意味深長地看向我，“葉茹，小威這塊頑石就看你如何點化了！”這小子，很明白我那點心事。小威怎么就不懂呢？

“說什么呢，讓小威的女朋友聽到了撕你的嘴……”我半嗔半怒，“我看你還是先把心收到一個人身上再說，花心大少…！”

“我花心？”何冰撇撇嘴，“我比竇娥還冤！”

“我看你倆倒挺合適，到一起和冤家一樣！”周彬打趣道，“何冰，你也別成天惦記那夢果兒花啊的了，脫了鞋子，把葉茹追到手得了！”

“就我愿意，人家葉茹可肯啊？誰不知道她除卻巫山不是云啊！”何冰倒了杯酒給我，唱道，“你的柔情他永遠不懂……”

……

話至此，一個時代也差不多結束了。

我也不知自己喝了多少酒，我不喜歡送別的場景，多少都很傷感。

他們幾個去了火車站，我一個人返回，沿著濱海路閑逛。街上三三兩兩走親訪友的人，小商小販已勤勞地開始了一年的工作。

陽光不錯，一波波的海浪，海風陣陣，不時有海鳥低空掠過……

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竟然是張錦至，就在我前面一兩米遠的距離。

我幾乎在瞬間石化。

張錦至和一個女孩在小攤上買東西，很親密的樣子。我想躲開，卻明顯來不及了，張錦至看到了我。

“葉茹，怎么是你？”張錦至看到我有絲欣喜，但那笑意馬上就退了下去，估計聞到了我身上的酒氣，皺了皺眉，“喝酒了？”

我抬起頭，底氣明顯不足：“同學聚會，喝了點。”

“介紹下，這是俏也，這是我的學生葉茹。”張錦至沒有接我的話，而是把身邊那個女孩拉過來，神態非常從容，“俏也從XJ過來，我陪她轉轉……”

“我叫李俏也，葉茹姐你好。”女孩嘴很討巧，也沒問我多大就先叫起姐來，“聽錦至哥哥談起過你……”

“談我什么啊，談我的浪漫故事？”借著酒勁，我嘴巴也厲害起來，“什么時候想聽了，我親自給你講。”

“葉茹！”張錦至用眼神制止了我，“和誰喝的啊？怎么就你自己？”

“過年喝酒不是很正常啊，今天我很高興，多喝了點，和我的初戀。”我像穿著紅舞鞋的女孩，嘴不聽控制地渲泄著情緒，唯恐別人不知我有個初戀，“我暗戀了他整五年……”

李俏也奇怪地看著我，嘴張了張沒說什么。

“俏也你自己先逛著，我和小茹說幾句話。”張錦至說罷拉我到一僻靜處，“大冷的天棉衣也不穿就在海邊吹風，還說喝的不多。”

“海風，來得更猛烈些吧！”我并沒有喝醉，酒精或許可以麻痹神經，大腦卻是清醒的，“吹吹風可以清醒，多好啊！”我的情感近期有些混亂。當我以為可以把張錦至翻過去的時候，他卻又突然出現了，不僅出現了，還帶了個女孩來刺激我……我突然就覺得很委屈，眼淚“啪嗒啪嗒”地流了下來。

“小茹，怎么了？”張錦至掏出手帕來給我擦眼淚，“女孩子，少喝酒……”

“我喜歡，我就喝，喝酒多好啊，可以讓人忘記不高興的事……”我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故意的，信口說了些疑似醉話。

“等我下！”張錦至把我扶到一處游客座椅上，就迅速走開了。

我遠遠地打量著李俏也，很清秀的女孩子，看上去很乖巧，也難怪張錦至會喜歡她。我意識到自己沒有醉，甚至比平時還要清醒。或許我應該祝福他們，可我好像沒那么好心，我并不想去祝福，很多東西都可以共享，只有愛不可以。可是，我愛他嗎？他又愛我嗎？那我對小威算什么？……思維一時陷于混沌狀態。

“給，喝杯熱牛奶！”張錦至不知從哪買來的熱牛奶。

捧著熱牛奶，感覺溫度一點點滲入身心，張錦至在邊上看著我，“快喝，喝完我送你回家？”

“你送我回家？”我瞪著眼睛，還帶著點醋意，“算了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你還是去陪你女朋友吧，不要冷落了人家。”

“女朋友？”張錦至愣了愣，旋即笑道，“你不會是說俏也是我女朋友吧？”

“誰知道誰是你女朋友。”我有點沒好氣。

“是是是，俏也是我女朋友，這下你高興了。”張錦至止住笑，“看來我們小茹吃醋了。”

“才沒有，我吃什么醋。”我撇撇嘴，“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吃你什么醋。”

“你呀！”張錦至拍了下我的肩膀，“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那她呢？”我故意不回絕，看他怎么辦。

“她陪著一起去唄……反正也沒事情，正好溜達溜達……”

張錦至啊張錦至你以為你是小魚兒啊，我心里有幾絲懊惱：“算了，你們玩吧，我家就在前面，就不讓你們進去坐了，我回去了！”說罷，我便起身離開了，強忍著沒有回頭，人都是有尊嚴的，你喜歡游戲感情，那也得有人愿意讓你游戲，本姑娘不高興奉陪。

感情原來是這么脆弱的東西，只輕輕一下就轟然倒塌。

都說最美莫過偶遇，今天我卻堅信，最丑莫過偶遇。即使張錦至不愛我，即使他有女朋友，我也不想用這種方式知道，更不想在這樣的時候遇見，情商再低，也不想受此凌辱。算凌辱嗎？

到家的時候父母去姑姑前走親戚還沒回，哥哥也不知跑哪去了，我打開電視，斜靠在沙發上，瞇著眼……一遍又一遍重播的春晚我并不想看，卻不想屋子里這么安靜。

“鈴鈴……”電話響了。

我以為是張錦至打來的，上次孟果摔傷的時候我給了他我家的電話，也是鬼使神差，那時并沒想過太多，只是覺得如果急需要人手我趕不過去，可以讓我爸媽去幫忙。

“鈴鈴……”電話還在響著，我起身去接了起來，“喂——”

“葉子，你忙什么呢，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家里都沒人接。”竟然是孟果。

“今天同學聚會，我剛剛到家。”我慌忙解釋。

“沒關系，給你們全家拜個晚年。”孟果笑嘻嘻地說，“是不是和夏小威去喝酒了？”

“唔……”我不置可否，“小威今晚回BJ，幾個同學給他送行。”

“又心潮澎湃了吧？！”孟果壞壞地笑著，“干脆收了他算了，你們這樣憋著難受不難受啊？”

“別說我了，說說你吧，這么急咧咧地找我，肯定不是拜年這么簡單，說吧，有什么事？”我猜孟果應該有事找我，不然不太會打電話過來，長話還是很貴的。

“也沒什么事，我可能這幾天就回N市，到時我幫我在附近找個便宜點的賓館。”孟果果然有事。

“你搞什么搞啊，來了就住我家，找什么賓館啊。”

“什么啊，我有個同學要一起去……”孟果有些難為情。

“啊，不會是知非吧？”我打趣道，“那更加不能住賓館了，聯防會查的。”

“你個壞蛋，你別問那么多了，記得幫我去尋覓下賓館就好，哪天回也還沒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