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林棲者，聞風(fēng)坐相悅。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話說天寶隨謝嬰子來到天臺山。謝嬰子要用這短暫的時間把《上清劍法》傳授給天寶。天寶這一夜睡得特別香甜。等他醒來時，早已是陽光明媚，花香鳥語。他剛起床，阿蠻已將洗臉?biāo)诉M(jìn)來。天寶洗完臉，漱了口，阿蠻又幫他梳頭。一切完畢，才領(lǐng)他出來拜見謝嬰子。

此刻，謝嬰子正在焚香。墻上掛著一幅畫：上面是一個蛇身人面的女人，披頭散發(fā)，張口怒吼，牙齒犀利，甚是恐怖。見天寶進(jìn)來，忙讓他在自己身邊跪下。

“這是誰，這么嚇人？”天寶悄悄問。

“這就是西天王母娘娘。據(jù)說我們祖上就是王母娘娘的后人。”謝嬰子輕輕地說。

“謝婆，那你們是神仙嗎？”天寶瞪大眼睛，吃驚地問。

“是王母娘娘的后人就是神仙嗎？”謝嬰子看了天寶一眼，微微一笑，說。

“王母娘娘是老天爺?shù)睦掀牛沁€不是神仙？”天寶說。

“那是人們瞎說！王母娘娘也是人，怎么和老天爺是兩口子呢！不早了，咱們出去練劍去吧。”

說著，謝嬰子拉著天寶的手，站了起來。天寶身體內(nèi)突然有股異樣的感覺，說不出是舒服還是難受，又似乎是麻麻的。不由自主地來到院子里。阿蠻早在外面等候。謝嬰子沒有理會阿蠻，一直向院外走去。出了院子，是一片樹林。林中沒有路，謝嬰子領(lǐng)著天寶、阿蠻在樹隙間穿梭。七折八拐，來到一個山洞前，謝嬰子領(lǐng)著他倆鉆了進(jìn)去。

鉆進(jìn)山洞，彎腰走了一會，洞內(nèi)突然高大寬敞，和大屋一樣；三人站直身子，都不到洞頂。往里走了一會，洞又變得稍微狹窄了些，再往前走，忽然到了盡頭。洞盡頭的底部有一個小窟窿，人可以爬進(jìn)去。謝嬰子自己先縮緊了身體，從小窟窿里鉆了進(jìn)去。又把天寶拉了進(jìn)去。阿蠻自己則很順利的鉆了進(jìn)來。幸好狹窄處僅有一堵墻那樣厚，鉆進(jìn)里面就忽然又高大又寬敞了。三人又站起身來，繼續(xù)往前走。頭頂上的石頭參差不齊，非常兇險，像是要墜落下來的樣子。兩邊的洞壁陡峻重迭，就像寺廟里的塑像，都成鳥、獸、人、鬼的形狀：鳥像要飛，獸像要走，人有的像坐有的像立，鬼怪顯現(xiàn)出忿怒的樣子，奇奇怪怪，千姿百態(tài)。天寶見了，心情緊張恐怖起來。好在腳下的路很平坦，沒有坑坑洼洼的地方。一陣響聲傳來，一條湍急的河流奔騰而過。奇怪的是河面上有綠色的玉柱，歪歪斜斜地立在水中。

謝嬰子如蜻蜓點(diǎn)水般輕飄飄地就走了過去。天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一根玉柱上，身子?xùn)|倒西晃，剛想邁向第二根玉柱，腳下一滑，向水中跌去。阿蠻大叫一聲。就在這時，從溶洞的兩面射來四根繩子，分別捆住天寶的手腳。在天寶驚詫間，四根繩子同時收緊，將天寶吊在半空。

“謝婆救我！”天寶大聲喊。

謝嬰子沒理會天寶，讓阿蠻過來。

“天寶，我與你相處的時間有限。我必須用非常規(guī)的辦法將這套劍法傳授給你。你千萬不要怕吃苦！”謝嬰子懇切地說。

“我不怕吃苦！可這樣吊著我難受。”天寶說。

“只有這樣，你才能全神貫注。我已在你的體內(nèi)注入了內(nèi)力。這股內(nèi)力會隨著劍法的口訣，在你體內(nèi)橫沖直闖。它會首先貫通你頭部的二十五穴，然后順著你的背部脊椎通向你身體的其他三百四十穴，直至把它們?nèi)看蛲ā！闭f完，謝嬰子盤腿打坐，雙手自然下垂，放在兩膝蓋上。阿蠻也照著她的樣子做好。謝嬰子接著說“《上清劍法》是當(dāng)年莊子所創(chuàng)。它包括《心訣》、《劍術(shù)》兩部分。我現(xiàn)在先把心訣傳授于你，你一定要背熟。它會讓你終身受益。……致虛極，守靜篤，內(nèi)念不萌，外想不入，獨(dú)我自主。……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積氣以成精，積精以全神。……陰平陽秘，精神乃治。嗜欲不載，虛之所至。……無為生有為，有為歸無為。虛中恬淡自致神，求道之法靜為根。……”

謝嬰子一遍遍地說著，天寶一遍遍地跟著念。漸漸地頭皮陣陣發(fā)麻，就感覺血管中有一個小蟲子在游來游去。先是頭，接著是脖子、肩膀、雙手、五臟六腑……一開始還麻麻的癢，越到后來，越感覺舒服。吊著的四肢也不再生疼……

“阿蠻，咱們先回去，讓天寶自己在這里練吧！”不知何時，謝嬰子停止了念誦，站起身來對阿蠻說。

“你們要走啊？讓我一個人在這里，我害怕，謝婆！”天寶一聽急了，連忙說。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害怕的？”謝嬰子厲聲道。

天寶見謝嬰子生氣的樣子，知道哀求也不再有用，于是干脆不再吭聲，眼巴巴地看著謝嬰子和阿蠻離去。

洞里不知道白天黑夜，唯有綠瑩瑩的綠光，透著恐怖。天寶不敢睡覺，聚精會神地背誦者《上清心訣》。實(shí)在困了，剛合眼睡覺，身子下沉，四肢被繩子拽得生疼，又醒了。只好繼續(xù)背……

“天寶，餓了嗎？”不知何時，阿蠻挎著竹筐來了。站在下面，問天寶。

“姐，放我下來吧！我渾身疼死了。”天寶央求道。

“這我可不敢。天寶，娘這是對你好！我?guī)状蜗雭磉@山洞練功，娘都不讓。你知足吧！”阿蠻說。

“哪有這樣練功的？我從未聽說過。”天寶知道阿蠻不敢放自己下來，哀嘆道。

“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這洞里寒冷，本身就是練功的最佳之地；你身子被吊在半空，更利于血液沖開全身穴道；四肢被繩子勒緊，會激發(fā)你身體內(nèi)的力量通向四肢，從而增加四肢的力道。我?guī)状蜗雭磉@洞里練功，娘都不讓。”阿蠻仰頭望著天寶，說。

“可我這樣吊著，怎么吃飯？”天寶問。

“我早想好了。我給你帶來的是米團(tuán)子。你張開嘴，我投給你就是。這樣，我也可以練功。”阿蠻得意地說。

天寶知道自己再說什么也無濟(jì)于事，只好作罷。張開嘴，說：“你可扔準(zhǔn)了，別扔進(jìn)我鼻子眼里。”

阿蠻笑笑沒有吱聲，盤腿打坐，眼皮低垂，從竹籃里拿出四個米團(tuán)子，一個一個扔向空中。阿蠻兩手不緊不慢；四個米團(tuán)拋起落下，錯落有致，只把天寶看的目瞪口呆。米團(tuán)子越拋越高。突然一個米團(tuán)子飛進(jìn)天寶口中，天寶忙閉嘴接住，俎嚼一番，咽了下去。剛張開嘴，又一米團(tuán)飛進(jìn)，天寶又閉嘴俎嚼……這時，阿蠻又從竹籃里拿出兩個米團(tuán)子，補(bǔ)充上來。就這樣十幾個米團(tuán)子很快飛進(jìn)天寶的肚中。

“那我怎么喝水？”天寶問。

阿蠻依然沒有吱聲，從竹籃里取出一個錫壺，放在自己面前。依然盤腿打坐、眼皮低垂。突然，錫壺嘴里一道水箭射出，直飛天寶嘴里。

“是酒！”

天寶剛說一句，酒已噴了滿臉。忙張開嘴，水箭又飛入口中。

一壺酒喝完，阿蠻才站起身來，沖天寶笑笑，說：“吃飽喝足了嗎？”

“嗯。阿蠻姐，這套本領(lǐng)真不錯，你教教我唄！”天寶說。

“還是等我娘教你吧！我走了，你好好練功吧。”

說完，阿蠻挎著竹籃，向洞外走去。望著阿蠻遠(yuǎn)去的背影，天寶心里還一陣惆悵。

這天，天寶正在練功，突然繩子松開。天寶一聲驚叫，張牙舞爪地跌落下來，剛好落在一根玉柱上。身子不住地?fù)u晃，無奈天寶只好向前邁出一步。可來到這根玉柱上，身子依然不穩(wěn)。天寶向又一根玉柱邁去。不知不覺已到了河對岸。天寶大喜，又踩著玉柱走了回來。雖然身子依然不穩(wěn)，但感覺腳下已不像以前那樣滑溜。天寶就這樣走來走去，越練，感覺腳下越輕；身子也越來越穩(wěn)；速度也越來越快。

不知何時，謝嬰子已來到洞中。

“謝婆，你看我能從玉柱上走了！”天寶高興地說。

“咳！要是再有三天，你就能從水上走了。”謝嬰子嘆息地說。

“那現(xiàn)在咱接著練不行嗎？”天寶問。

“咱還要學(xué)習(xí)劍術(shù)呢！輕功就練到這吧。”

說著，謝嬰子牽著天寶的手，走出了山洞。山洞外空氣清新，天寶說不出的舒服。走在彎彎的山路上，心里有一股沖動，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謝嬰子也許明白了天寶的心事，身子倏地離地而起，直沖云天。天寶驚詫間已穩(wěn)穩(wěn)地落在一樹梢上，兩人隨風(fēng)擺動。天寶放眼望去，只見：太陽還沒有升起來，森林、山巒、平川，全都隱沒在濃滯的霧色里。只有森林的頂端浮現(xiàn)在濃霧的上面。隨著太陽的升起，越來越淡的霧色游移著、流動著，消失著。森林、平川上帶似的小溪漸漸顯現(xiàn)出來；遠(yuǎn)遠(yuǎn)近近，全是令人肅穆的、層次分明的、濃濃淡淡的、深深淺淺的綠色。

“天寶，好好學(xué)！莫辜負(fù)了謝婆的一番心意。”

謝嬰子深情地望著天寶，說。

“嗯。謝婆，我一定給你爭氣！”天寶堅定地說。

謝嬰子望著天寶的認(rèn)真勁，笑了。突然心血來潮，拉起天寶向前沖去。天寶沒想到謝嬰子會在樹梢間行走，一聲尖叫，直沖云霄。樹梢有高有低，樹隙有寬有窄，但謝嬰子總能很巧妙地踩在隨風(fēng)搖曳的樹梢上。很快兩人輕飄飄地落在院子里。

阿蠻正在練劍，見二人從樹梢上落下來，也是驚喜不已。

“天寶，娘教你《空中淩步》了？”

“沒有，只是讓他開開眼界。”謝嬰子不以為然地說。

阿蠻笑笑，便去沏茶。

“《上清劍法》的內(nèi)功心訣我已傳授給你們了，接下來我傳授你們外功劍術(shù)。”三人一邊喝茶，謝嬰子一邊對天寶阿蠻說。“《上清劍法》的外功劍術(shù)講究的是靈、巧、準(zhǔn)。心到意到，意到劍到。出劍于意外，變化于無形。要做到這一點(diǎn)，沒有幾十年的功夫是不行的。”

“謝婆，我會努力的！”天寶說。

謝嬰子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道家尚九，可這套劍法偏偏只有三招。”

“三招？”天寶阿蠻異口同聲地問。心里自然想，區(qū)區(qū)三招，還需練幾十年？

“對，三招。第一招是水字訣；第二招是云字訣；第三招是龍字訣。每招又有九式，共二十七式。莊子說：夫?yàn)閯φ撸局蕴摚_之以利，后之以發(fā)，先之以至。就是說擊劍的要領(lǐng)是，有意把弱點(diǎn)顯露給對方，再用有機(jī)可乘之處引誘對方，后于對手發(fā)起攻擊，同時要搶先擊中對手。”謝嬰子一邊說著，一邊演練給天寶、阿蠻看。不知不覺中，已把第一招第一式演練完。“這一式叫風(fēng)行水上。”

天寶、阿蠻便照著剛才謝嬰子的樣子演練。左手用力拍劍鞘，用內(nèi)力將劍彈出，隨即右手持劍向身前平劈，拇指一側(cè)在上，臂伸直，劍尖略高于肩，力點(diǎn)達(dá)于劍身。目視劍尖。這一式的要領(lǐng)是人劍必須協(xié)調(diào)一致，同時完成，兩肩要放松。難點(diǎn)是由靜到動，抽劍出劍，都變于無形之中。謝嬰子手把手地教著天寶，半天才算學(xué)會。見天寶學(xué)會了第一式，謝嬰子沒讓他倆休息，接著傳授第二式：水到魚行。這一式的難點(diǎn)是空中轉(zhuǎn)身，意到劍到。故意留破綻給對方，當(dāng)對方認(rèn)為有機(jī)可乘時，突然一個空中轉(zhuǎn)身，擊向?qū)Ψ剑顚Ψ解Р患胺馈０⑿U很快就學(xué)會了。可天寶空中轉(zhuǎn)身怎么也練不好。費(fèi)了半天的功夫，才勉強(qiáng)通過。不知不覺中已到了中午。謝嬰子讓阿蠻去做飯，讓天寶坐下來陪自己喝茶水休息。

吃完飯，謝嬰子又繼續(xù)教他們。上午學(xué)會了四式，謝嬰子要他們下午一定學(xué)會后面的五式。可是直到日落西山，第九式流水朝宗依然沒有練會。這一式的動作要領(lǐng)是右腳蹬地，兩腿伸直向空中躍起，在空中上體左后轉(zhuǎn)。同時，右手持劍隨身體轉(zhuǎn)動一周后屈肘于右腕處。目視劍尖。隨著身體的下落，上體稍后仰。右手持劍向左、向后、向右、向前圓形云繞一周。劍至體前時，右手手心朝上，松把，使劍尖下垂，直擊對方頂心。這一式的難點(diǎn)是身體躍起高度要夠，空中轉(zhuǎn)身和云劍動作要連貫，云劍要平、要快，腕關(guān)節(jié)放松，使云劍動作靈活自如。兩人一遍遍的練著，謝嬰子總不滿意。突然，謝嬰子拿起劍鞘，噼噼啪啪打在阿蠻的背上。事情來得突然，阿蠻沒有防備，只是尖叫一聲，本能地抱住頭，任憑謝嬰子擊打。天寶也嚇呆了。他還沒見謝嬰子發(fā)這么大的火，呆呆地望著她。一會緩過神來，猛地?fù)湓诎⑿U的身上，喊道：“別打姐姐！別打姐姐！”

謝嬰子愣住了，看了他倆一會，嘆口氣，回屋去了。天寶站起來。阿蠻也起來，深情地望著天寶，問：“疼嗎？”天寶笑笑，“沒事。咱們接著練！”阿蠻也笑了，兩人又高興地練起來。

“謝婆在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是阿四嗎？”謝嬰子從屋里迎出來。

“謝婆，是我。你要的飯菜來了。”阿四說著，已挑著飯匣進(jìn)來，扁擔(dān)的另一頭是一壇女兒紅。

阿四進(jìn)屋將飯菜擺好，便起身告辭了。謝嬰子讓天寶、阿蠻進(jìn)屋吃飯。剛才的事就像沒有發(fā)生一樣，三人又說又笑，吃喝起來。從此，謝嬰子也不用阿蠻做飯了，每到時辰，阿四準(zhǔn)時送飯來。可隨著第二招、第三招難度的增大，謝嬰子的脾氣也越來越大，動不動就打罵阿蠻。雖然每次天寶總是挺身而出，將事情應(yīng)付過去。可天寶明顯感覺到，謝嬰子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是越來越大。

這一天直到月亮升起，天寶、阿蠻終于練完了第三招的第六式：龍飛鳳舞。據(jù)謝嬰子說，這是這套劍法中最難練的一式。十幾個動作全是在空中完成，這套劍法的飄逸瀟灑盡顯其中。謝嬰子很滿意，也很高興。吃完飯，讓天寶、阿蠻早點(diǎn)休息，自己來到院中，品茶賞月。天寶懂事地過來陪她。

“你早點(diǎn)睡吧，明天還要練劍呢！”謝嬰子說。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天寶坐下，扭捏地說。

“說吧，什么事？”謝嬰子慈祥地看著天寶，問。

“謝婆，以后別打姐姐了行嗎？我看她已經(jīng)練得很好了。”天寶央求道。

“她怎么能和你比？我從小就傳她這套劍法，可她練來練去，總不成樣子。現(xiàn)在大難臨頭，她不思進(jìn)取，依然我行我素，豈不是找著挨打？”謝嬰子氣呼呼地說。

“要不，你就娶了她吧！看在你的面上，也許我可以少打她點(diǎn)。”謝嬰子突然說。

“她是我嫂子，我怎么能娶她？”天寶吃驚地望著謝嬰子，說。

“我們怕是見不到你哥了！”謝嬰子嘆口氣，說。

“這怎么可能呢？不是咱們把狐貍引開，他們就安全了嗎？”天寶不解地問。

“不是咱們把狐貍引開，是他們把狐貍引開，咱們安全了！天書如此寶貴，誰會相信你爹會放在一個孩子身上呢？無論是狐貍還是官府，都會去追你爹他們。”謝嬰子說。

“那他們有危險嗎？”

“他們不危險，咱就危險了。我估算著也就這幾天的事。所以你們要抓緊練習(xí)，咱早日離開這里。”

天寶點(diǎn)頭稱是。

不知不覺來天臺山已經(jīng)是第八天了。這天謝嬰子依然指導(dǎo)二人練習(xí)《上清劍法》的最后一式：匣里龍吟。阿蠻一個動作沒做好，謝嬰子掄起劍鞘就向阿蠻打去。阿蠻一動不敢動，一聲不敢吭，任憑劍鞘雨點(diǎn)般落在身上。

“不能打我媳婦！”

不知怎的，天寶扔下劍，一下子撲到阿蠻身上。謝嬰子收手不及，劍鞘打在天寶身上，疼的天寶直咧嘴，但咬牙沒有吭聲。

“天寶，你答應(yīng)娶阿蠻了？”謝嬰子停住打，驚喜地問天寶。

天寶抬頭看看謝嬰子，點(diǎn)點(diǎn)頭。

“阿蠻，天寶要娶你為妻，你愿意嗎？”謝嬰子聲色嚴(yán)厲地問阿蠻。

“我愿意！”阿蠻說。

“既然天寶娶你，那我看在天寶的面上，就不打你了。今天咱的劍先不練了。你們好好梳洗打扮一下，今晚上就給你們成婚。”謝嬰子也高興起來，說。

天寶阿蠻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聽著。

“阿蠻，還不帶天寶去梳洗打扮？”

謝嬰子大喊一聲，嚇得阿蠻天寶慌忙站起。謝嬰子突然揚(yáng)聲大笑，笑的是那樣痛快。天寶自想事以來，從沒聽謝嬰子如此笑過，莫名其妙的望著她。謝嬰子也不理他倆，笑著出院而去，直到笑聲隱沒在樹林里。

“天寶，你真的愿意娶我嗎？”阿蠻問。

“嗯。我不愿意看著你挨打。”天寶說。

阿蠻笑了，笑的是那樣的甜。

阿蠻燒水，讓天寶先沐浴。然后領(lǐng)天寶來到自己的房間，從衣櫥里拿出一套衣服，讓他穿上。這是一套淺綠圓領(lǐng)袍服，紅色的褲子，淡紫色的靴子。她審量天寶半天，直到滿意才讓天寶去練劍，然后自己沐浴更衣。梳妝完畢，阿蠻來到院中，天寶驚呆了。只見阿蠻著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繡有小朵的淡粉色梔子花。頭發(fā)隨意的挽了一個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顯得幾分隨意卻不失典雅。白皙的瓜子臉上略施粉黛，更添嬌艷嫵媚；朱唇不點(diǎn)自紅，令人神魂顛倒。

“阿蠻，你真是美！”天寶贊嘆道。

“你喜歡嗎？”阿蠻嫣然一笑，問。

“喜歡喜歡！”天寶忙不迭聲地說。于是二人攜手來到屋內(nèi)，開始收拾新房。

謝嬰子直到日頭偏西才回來，后面跟著阿四。阿四把飯匣和酒放在屋內(nèi)，就告辭回去了。謝嬰子讓阿蠻將酒菜整治好，自己又沐浴更衣，這才讓二人行結(jié)婚禮。

兩人沒戴紅花，阿蠻也沒披蓋頭。婚禮更是簡單。先拜西王母，再拜謝嬰子，夫妻對拜，然后就是坐下喝酒。

“今天是你倆大喜的日子，咱們也來對詩如何？”天寶、阿蠻向謝嬰子敬酒完畢，謝嬰子高興地說。

“我不會作詩。”天寶為難地說。

“詩由心生，怎么不會作詩呢？想到什么，只要押韻和仄，說出來就是了。”謝嬰子鼓勵天寶說。

天寶點(diǎn)點(diǎn)頭。謝嬰子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說：“今日喜時聞喜鵲，昨宵燈下拜燈花。焚香出戶迎潘岳，不羨牽牛織女家。”

謝嬰子吟誦完，阿蠻接著道：“雙魚底事到儂家，撲手新詩片片霞。唱到白蘋洲畔曲，芙蓉空老蜀江花。”

待阿蠻吟誦完，天寶接著說：“麻姑此地?zé)捝竦ぃ拍療熛脊旁顨垺Ｒ蛔韵啥饸w碧落，幾年春雨洗紅蘭。帆飛震澤秋江遠(yuǎn)，雨過陵陽晚樹寒。山頂白云千萬片，時聞鸞鶴下仙壇。”

“怎么麻姑都出來了？”謝嬰子笑著問天寶。

“不知道。看到你，我就想起麻姑來了。”天寶不好意思地笑笑，說。

“對，就是這樣。再聽我的：山路欹斜石磴危，不愁行苦苦相思。冰銷遠(yuǎn)澗憐清韻，雪遠(yuǎn)寒峰想玉姿。莫聽凡歌春病酒，休招閑客夜貪棋。”

謝嬰子吟誦完，阿蠻又接著說：“千疊云峰萬頃湖，白波分去繞荊吳。感君識我枕流意，重示瞿塘峽口圖。”

天寶看阿蠻又吟詩一首，忙接著說：“旅途乘早景，策馬獨(dú)凄凄。殘影郡樓月，一聲關(guān)樹雞。聽鐘煙柳外，問渡水云西。當(dāng)自勉行役，終期功業(yè)齊。”

……

三人喝的正酣，屋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把三人嚇了一跳：

“天寶！天寶！你在嗎？”

正是：剡溪蘊(yùn)秀異，欲罷不能忘。

歸帆拂天姥，中歲貢舊鄉(xiāng)。

要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