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 阡陌紅塵,一生相隨
- 塞上阡陌
- 8130字
- 2014-02-23 14:50:26
第九十一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云清有一事,勞煩二位當家為我跑這一趟,不知可否?”在歐陽云清說完那句話后,大廳內沉默了許久。等到其余人都退出去只剩下李典幾個大將后,歐陽云清才轉向身后自從進來大廳以后就未發一言的凌振坤與蕭正乾。
這一次,她用上了請求的口吻。因為她知道此事事關重大而且她并沒有身份和立場指使無影樓的人為她做任何事。
須知當初莫遠塵前來北境之時,為了保證歐陽云清以及王府和鎮國公府眾人的安全,便特意以無影樓主的身份向無影樓的人下達了命令。而凌振坤和蕭正乾的職責便是切身保護好歐陽云清和莫小寶。雖然王府禁衛森嚴,但歐陽云清總會外出,而莫遠塵并不想再經歷一次回風山頂的驚險后怕。所以他的命令,除了他,無人能改。
而最后凌振坤和蕭正乾還是隨著歐陽云清來了北境,并不是他們兩個被歐陽云清說動了。而是歐陽云清用了當初答應莫遠塵去尋司徒南時得到的無影令。無影令的作用,就如同無影樓主本人。所以歐陽云清是用了命令的方式才使得他們兩個跟隨自己來到了天雄關。但無影令只能使用一次,如今再想讓他們為自己做事,便只能看兩位當家的心情如何了。
聽到歐陽云清這有些懇求的語氣,凌振坤卻是明顯的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王妃不必客氣,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凌某自當盡力。”想了想又道:“只是王爺曾經給整個無影樓下過命令,除了樓主與無影令,王妃若有什么事,直接吩咐‘無影七尊’即可。無影樓上下必以此為樓主命令,盡心竭力!難道王爺沒有告訴過王妃這個事嗎?”
“呃……這個……”凌振坤的話讓歐陽云清也驚了一下,因為莫遠塵確實不曾告訴過她這個事。“他不曾跟我說過這個事,所以我不知道還有這個……”一向鎮定自若的歐陽云清也有些尷尬的紅了臉。都怪莫遠塵,讓她當眾下不了臺。雖然很感動,但心里還是默默腹誹了一下。而遠在紫荊關的莫遠塵卻毫無預兆的便打了一個噴嚏。
看著眾人眼里的了然和揶揄的笑意,歐陽云清故作鎮靜的清了清嗓子。雖然莫遠塵的這個命令是對她的允諾與保護。但現在并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既然如此,李將軍,我想讓二位當家率領天雄關的十萬將士立刻趕赴紫荊關。以解紫荊關之困。不知李將軍意下如何?”歐陽云清說著看向一旁眉頭緊皺的李典
“啊!這怎么行?那天雄關怎么辦???”
“這樣一來天雄關的士兵就不到五萬了,一旦北齊進犯怎么辦?”
……
歐陽云清此言一出,除了依舊淡定的凌振坤和蕭正乾以及陷入沉思的李典外,整個大廳立刻炸開了鍋,眾人都有些不受控制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將近一盞茶的時間后,吵吵鬧鬧的眾人才又安靜下來。環視了四周一圈后,李典才又重新看向歐陽云清,雖然是疑問的話語但卻帶著肯定的語氣。“王妃的意思是……合兩處之力,解燃眉之急?!”頓了頓又道:“那以王妃之意,天雄關應該怎么辦?”李典也明白這個辦法或許是目前為止最好的辦法,但職責所在,他擔負著天雄關的安危重任,所以即便到了現在也絲毫不敢含糊了事。
“李將軍心里也清楚,如果紫荊關失陷,北齊兩處兵馬合力夾擊之下天雄關必定保不住。既如此,我們便不如先傾盡全力覆滅紫荊關的北齊軍隊。而天雄關……”雖然有些沉重但歐陽云清還是繼續一字一句緩慢道:“我們能拖一日是一日。都說置之死地而后生,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現在只能寄希望于將天雄關的數十萬將士分給紫荊關,再以經驗豐富的裴垍老將軍和深藏不露的安王殿下兩人之智一舉打敗袁祈鎮的兵馬。然后火速馳援猶如一座空城的天雄關。但愿在這之前,天雄關不會被宇文拓先攻破……
見李典也同意了這個辦法,歐陽云清當下也不再猶豫。“凌蕭二位當家,請你們率領這十萬將士,馬上趕往紫荊關,務必在袁祈鎮的下一輪攻擊之前趕到。”想了想又站起身鄭重道:“安王殿下身份特殊,絕對不能出任何事。所以不論最終結果如何,請二位當家務必盡力保全安王殿下的安全。云清在此先行謝過。”說完便要微微彎膝福下身去。
她自然也知道莫遠塵武功高深莫測,而且身邊又有訓練有序的暗衛貼身保護。但常言道戰場上刀劍無眼,事故往往便發生在一瞬間。而如今楚皇莫承志身體已大不如前,莫遠塵身為皇太子,若是在戰場上再出了什么事,就算此次打退了北齊的侵略,但東楚也必將陷入動蕩之中……
“王妃萬萬不可!快請起……”歐陽云清這一舉動自然是嚇了兩人一跳。蕭正乾站在離歐陽云清遠一點所以忙側身避過,凌振坤則趕緊上前扶起她。且不說莫遠塵是無影樓主保護他本來就是“無影七尊”的職責所在,就如今形勢,他們也不會讓莫遠塵有任何損傷。
看了身后的蕭正乾一眼,兩人微微點了點頭后凌振坤才道:“既然如此,那點完兵后凌某便即刻出發。只是蕭當家便不用同去了。王爺有命令,我們兩個最少也要留下一人保護王妃安危。”別人不清楚,凌振坤卻是知道歐陽云清在莫遠塵心中的地位。所以他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看著兩人緊張的神情,歐陽云清卻是輕輕笑了笑搖頭道:“不用了。凌當家也知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我自己會保護好自己,若王爺真擔心我的安危,便請兩位當家告訴他盡早得勝歸來。這樣我才能安然無虞!”
是啊!等到凌振坤帶人一走,天雄關就只剩下不到五萬的士兵,若等不到莫遠塵帶兵及早歸來,若宇文拓真的進攻天雄關,五萬對四十萬,無論歐陽云清身邊有多么厲害的人那也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
“既然如此,那王妃保重。凌某告辭!”知道她說的是實情,凌振坤也不再堅持,抱拳行了一禮便與李典的副將一起往軍營而去。
到了傍晚時分,十萬大軍已經趁著夜色茫茫兼程往紫荊關趕去。天雄關的城樓上,歐陽云清與李典并肩而立,身后跟著凝風逐雨并一干武將。看著緩緩沉下去的夜幕,眾人一時都沉默了下來……
此時已經接近年底,天雄關雖然遠在北境,但城內還是有一些住戶。雖然隔著夜色,但零零星星的暈黃燈光還是隔著窗紗透了出來,夜幕下顯得格外溫馨。
“萬家燈火,一世安穩。這就是他們所求,所以我們一定要讓他們安心……”歐陽云清此時依然一身男裝,看著遠處的隱隱光亮,卻是低低的嘆了口氣。
聽她此言,李典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卻有些苦澀的笑了笑。“王妃所言便是末將等畢生所求。”
人都說“當你倒霉的時候,倒霉事就會一件接一件的來。”果不其然,天雄關此時就處于這樣的境地!
十萬大軍啟程后兩天,或許他們還沒到紫荊關。卻已經有天守閣的探子來報“宇文拓率四十萬北齊士兵正往天雄關而來!”
恍如平地一聲雷,雖然早就知道有這一天。但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驚的眾人為之臉色大變。偌大的將軍府一時之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王妃,這……”看著臉色同樣有些蒼白的歐陽云清,李典卻是再說不出話來……
如今這種形勢,卻是任何人也改變不了了!只是這一戰,只怕早已注定了成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歐陽云清輕輕嘆了一口氣,抬眼看向眉頭緊鎖的李典。“李將軍,如今的形勢,硬拼我們必輸無疑!只怕得出奇制勝,方能贏得一線生機……”
“末將也是此意!只是我們如今只有五萬將士……雙方差距懸殊,只怕是有心無力啊!”李典自然也知道只有另辟蹊徑或許才能有一線生機,可是奈何差距太大,實在是束手無策……
眼見議事大廳中其余眾人都是一臉的心如死灰。歐陽云清卻是淡淡的笑了笑,抬眸看了看眾人后方緩緩道:“常言道: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頓了頓卻是下定決心一般,“都說兵無常勢,是以這一戰,我們便用這疑兵之計!”
隨著歐陽云清最后一句話落下,其余人尚在思索,李典卻是霍然抬起頭來,仿佛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歐陽云清。隨即微一沉思后終于朗聲大笑起來!“好!好!好……”一連串的三個好字仿佛才能形容他的興奮。“不愧是歐陽將軍的后人,王妃文韜武略,末將佩服!”
“李將軍說笑了,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們即刻便著手準備吧!”歐陽云清沒有絲毫自傲,但對于李典夸她“將門之子”卻是有點汗顏,但卻又不好說破,畢竟自己前世從老祖宗那學到的東西也不能隨便說出來!同時卻也不由得覺得幸運,幸虧前世愛好比較龐雜,雖然不精通但卻也大概了解。才不至于如今手足無措……
沒錯,歐陽云清此番,打算學三國諸葛孔明,為遠道而來的宇文拓擺一道“空城計”……
雖然明知這樣十分冒險,但這無疑也是目前唯一的最好的辦法了。歐陽云清從來都是果斷堅決,所以當下不再猶豫便決定如此!
只是李典明白了她的意思,其余將領卻有些疑惑。畢竟歐陽云清再怎樣也還是女兒身,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終究無法完全相信她。盡管知道眼前這個風華淡然的女子手段遠超他們所有人……
“李將軍,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一個副將抱拳問到。
“就按王妃的意思,大家速去準備。務必在明日凌晨將一切就緒。”李典沉聲吩咐道。說完便招身后的行軍參謀燕行上前,低聲向他安排。
宇文拓率領的北齊軍隊來的確實很快,等到第二日的辰時,四十萬北齊士兵已經到了距離天雄關不到五里處駐扎停當。聲威陣陣,隔著空闊的數里地遠遠的傳了過來,好不浩大……
與北齊軍隊相反,天雄關這邊卻顯得有些安靜,甚至有些寧靜,但細細感受卻覺得表面故作輕松的眾人心中都有些凝重……
歐陽云清此時正端坐在天雄關的城樓之上,白衣飄飄纖塵不染,迎著清晨的清風頗有些云中仙子的感覺。在她的身后站著同樣盛裝的凝風逐雨,只是除了她們三人之外,此時的天雄關上空無一人,完全不復平日里裝甲重重嚴陣以待的模樣……
看著面前案幾上已經擺好了的古琴獨幽,長舒了一口氣后,歐陽云清才將雙手覆于琴弦上,看了一眼身后抱著承影劍的凝風和端著茶盤的逐雨,略一思索后一曲古韻悠長的陽春白雪就隨手傾瀉了出來,隨著歐陽云清暗暗用上了內功遠遠的傳了開去……
當然這一幕很快的就傳到了嚴陣以待的北齊軍營里,想到東楚可能早就已有準備本來信心滿滿的宇文拓瞬時就有些泄氣了。只是想到剛才傳令兵匯報的那個一身白衣獨奏古琴的女子,難道是……
“你的意思是……歐陽云清也來了北境?!”宇文拓尚且沒有來得及說什么,跟在他身后的宇文晴早已經快走幾步到了那個年輕士兵跟前,語氣中的憤恨驚詫與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晴川公主幾乎判若兩人!
“啟稟公主,屬下也不是很清楚,因為隔得遠并沒有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可是觀其身形卻與傳聞中的安王妃并無二致!”那士兵頭低的已經不能再低,有些惶恐的答道。宇文晴的刁蠻任性在整個北齊都是“家喻戶曉”的,此時又一臉的怒氣沖沖他如何敢惹,可是天雄關的情況還沒有說清楚,遂硬著頭皮稍退了一步面向宇文拓道:“此外據探子回報,天雄關今日守衛極其松懈,城門大開但卻幾乎看不到士兵的身影就像一座空城似得……”
“你是說……天雄關的城門大開?里面卻沒有人!”宇文拓這一驚也是非同小可,霍的站起身來沉聲問到。
“正是這樣,不知王爺接下來我們要怎么辦?”
裝備了這么長時間卻沒想到會面臨如此情況,即便久經戰場的宇文拓一時也沒了主意,在大帳內來回踱了幾圈后終于下定了決心。“既然這樣。那說明東楚此次打算正大光明的跟我們戰一場。不管怎樣,還是本王親自去查看一下再作打算!”頓了頓又道:“傳令下去,點兵百人,除了幾個副將跟我同去,其余人原地待命!”
知道這是如今唯一的辦法了,宇文晴卻有些不放心。“既然這樣,王兄千萬要小心,歐陽云清詭計多端,心狠手辣。王兄可不要上了她的當!”
“我知道,你放心吧!”雖然四國天下似乎對這個天守閣主又是安王妃的歐陽云清風評不錯。但知道王妹對歐陽云清恨之入骨,宇文拓點點頭也不多說什么。
北齊軍中很快就點齊了數百將士,與宇文拓并幾個副將上了馬就直往天雄關跟前而來。只是走了還不到一里地便有縷縷琴音不斷的傳了過來。聽到這個,其他人尚且沒反應過來,馬上的宇文拓卻是輕輕地嘆了口氣。他自然知道這是有人凝聚了內力才能發散出來的聲音,可是且不說這個人是不是歐陽云清,就這一身淳厚的內功放眼整個北齊能做到的絕對不會超過十人……
宇文拓身為主帥自然不會以身犯險,所以盡管東楚門戶大開歐陽云清又是神態自然看起來沒有絲毫敵意,但他還是在離東楚將士弓弩射程之外遠遠停住。微瞇起眼看向城樓上的那抹白色身影,凝了凝神才用上了內力出聲道:“不知閣下可是東楚安王妃?本王遠道而來,曾經又在楚京家宴上與王妃有過一面之緣。不知今日可否現身一見?
其實剛才甫一站定身子宇文拓就認出了城樓上的人絕對就是早已名滿天下的天守閣主、如今東楚的安王正妃歐陽云清!可是他在賭,賭歐陽云清究竟敢不敢應下他的話,而她的敢不敢,則是宇文拓判斷東楚兵力虛實的重要依據……
“北齊九王爺大駕光臨,我東楚眾將士未能遠迎,實在失禮!還請王爺見諒。”見宇文拓出聲,歐陽云清手下沒有絲毫停頓,隨著如行云流水的曲子緩緩道。琴聲依舊遠遠的傳了開去,仿佛她分神說話沒有絲毫影響似的。
兩個人言語平淡,眼中帶笑。仿佛之前那么多慘烈的大戰未曾發生過,就如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寒暄著。但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濃郁的硝煙之氣。
直到一曲奏畢,歐陽云清才緩慢起身。接過凝風手中的承影,吩咐她們兩個收拾完桌上的東西后退下。才重又站在城樓前,居高臨下的看向宇文拓等人。“王爺既然想見我一面,想必自然也是抱著極大的誠意來的。我要是不同意的話豈不是顯得有些太不盡人情了!”歐陽云清知道,此時的自己與宇文拓雙方,其實就是一場博弈。若是自己贏了,東楚則可能會有時間絕地反擊;可如果宇文拓贏了,只怕北齊的四十萬大軍頃刻間就會踏平天雄關……所以這一仗,她一定不能輸!
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高逾數丈的天雄關城樓下方。沒有片刻猶豫,歐陽云清縱身躍下,白衣清淺,卻越襯得她仿佛云中仙子一樣不染凡塵。等到快要行到半空中時,歐陽云清將手中的承影劍稍稍用力擲了出去,然后雙腳在上面輕輕一點,借著殘余力道微微俯身抓住劍柄,復又飄然而下……
看到歐陽云清直接縱身往城下而來,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人無一不被驚的大叫出聲!跟在宇文拓身后的大將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自然見多識廣。可是卻從來沒想到有人竟然可以從天雄關的城樓上直接躍下!這一驚自然非同小可,等到他們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歐陽云清已經悠悠然安全落到了地面上。
“安王妃!這……”宇文拓也是大驚,他自然早就聽聞天守閣主蘇唯清的輕功獨步天下,但親眼所見給他的震撼卻絕對不止如此!同時心里卻有些許的嫉妒,若北齊也有歐陽云清這么一號人物,又何愁到如今還對一個天雄關束手無策……
歐陽云清露的這一首,對于宇文拓身后的北齊士兵自然是一個大大的震懾,有的人甚至都開始打起了退堂鼓,一個東楚的王妃就這么厲害,可想而知其他人該厲害成什么樣子!況且如今對天雄關內的情況北齊一無所知,如果貿然進攻只怕必然吃虧……
“怎么?王爺難道不想與云清聊聊如今的形勢嗎?”落到地面后,歐陽云清調勻內息后便往宇文拓這邊而來,卻在距離宇文拓十余步的時候停了下來。微微笑著看向一臉復雜神色莫名的宇文拓。
“哈哈哈……王妃果然好身手,本王佩服!”良久,宇文拓才終于擠出一絲笑意,翻身利落下馬往歐陽云清跟前來。
“王爺,小心……”見宇文拓果真要上前去,剛剛見識過歐陽云清絕世輕功的幾個老將卻有些不放心。連忙小聲叮囑道。雖然自家王爺武功也不差,但遇上這樣一個輕功高到“變態”的絕色女子誰能占到更多的便宜還真說不上。
“無事,本王心里有數。你們原地等候就是!”宇文拓卻不擔心這個,雖然現在自己在天雄關下,但東楚卻只有歐陽云清一個女子,自己自然不會懼怕任何。
“不知今日本王看到的這一切,可是王妃有意為之?”宇文拓意有所指的斟酌開口。
“哦!不知王爺所指何事?”歐陽云清自然知道宇文拓問的是天雄關城門大開、自己城樓上悠閑彈奏一事,但是卻假裝不知,明知故問。
“看今日天雄關守衛松散,門戶大開。不知這究竟是安王妃的誘敵之計?還是事實情況如此呢?”見歐陽云清故作不知,宇文拓索性明著來說。
聞聽此言歐陽云清卻沒有立即回答他,只是轉過身子看了看依舊空無一人但卻大開的城門一眼,微微一笑道:“王爺說笑了,我不過一個區區王妃,怎能隨意干涉東楚的軍國大事!想來天雄關也確實是到了被逼無奈的絕地,沒有辦法才只能大開城門光明正大的與北齊誓死一戰吧!”
雖然歐陽云清此言已經明確的說了這絕對不是自己的主意,而且東楚也確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宇文拓卻總是覺得哪里有些問題而不敢輕易相信她。“王妃此言不錯。只是既然如此,安王妃怎么還會孤身一人來見本王?難道就不怕本王將王妃抓做人質,威脅東楚嗎?”雖然歐陽云清這樣說了,但宇文拓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而且以歐陽云清天守閣主的智計超群,很難說這不是一個陰謀。
“王爺既然是北齊王最寵信的皇子,自然也應該知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句老話吧。況且本宮既然敢只身來見王爺,自然也是有脫身的萬全之法。再說不知王爺是否有絕對的自信僅靠你身后這百余人就能抓住本宮?莫說本宮不答應,只怕本宮手中的這把劍也不會答應吧?”話音剛落,只聽得歐陽云清手中的承影劍一聲清嘯,仿佛是感應到了主人的力量,竟然微微震動起來……但歐陽云清卻只是略微低頭瞧了一眼,依舊抬起眼眸看向宇文拓,只是嘴角再無笑意,只余一臉清冷。“俗話說‘哀兵必勝’!退一步講,即便王爺今日真的當場抓了本宮,只怕在這天雄關下,必將引起我東楚兒郎的憤怒,那時候,眾志成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即便天雄關已經垂垂危矣,他們恐怕也不懼死亡。這樣一來,王爺可能便會得不償失呢!”
宇文拓久在軍營,自然知道歐陽云清此言不錯。況且就適才她的那一身絕步武林的輕功以及彈琴時的淳厚內力,宇文拓還真沒把握自己這方能不能當場抓住她。此時見歐陽云清頗為不悅,便呵呵笑道:“本王不過是玩笑而已,王妃莫要見怪!”想了想依舊有些不死心道:“只是不知以如今天雄關的危勢,安王妃為何還待在此地?聽聞安王殿下正在數百里之外的紫荊關,王妃難道沒有去么?”
“本宮來時,天雄關已經獨木難支。如此緊要的存亡關頭,本宮又怎能獨身離去,自然是與天雄關共生存,不然又有何顏面去見殿下。”知道宇文拓存心試探,歐陽云清也神情肅穆,緩慢道。
可是歐陽云清越是神情嚴肅宇文拓卻越是懷疑,他想到歐陽云清說的可能是真的!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厲害卻依舊只是一介女子,如果天雄關真如她所說已經危在旦夕,她又怎么會神情悠閑的在彈奏古琴?又怎會孤身一人走出這城門?又怎會面臨強敵還依舊面不改色?……他不信一個女子會冒如此大的險,重重疑點都讓他覺得今日天雄關的一切都是表面現象,其目的絕對是引誘自己貿然行動,然后再給予重重打擊。
雖然心中舉棋難定,但宇文拓表面卻沒有表露絲毫,而是裝作不經意的一個回首便使了個眼色給幾步之外的幾個副將。若歐陽云清所說屬實,今日無疑是攻破天雄關的絕好機會;可若這是一個陷阱,那北齊的四十萬將士的生死則要自己來承擔責任!如此重大的軍事決策,他自然不能一個人做決定。
宇文拓與歐陽云清所說,幾個大將自然都聽見了。可是他們也跟宇文拓一樣,不相信眼前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子能夠破釜沉舟的跟他們來賭這一把。所以彼此交流了眼神之后都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這一幕自然被宇文拓看在了眼里,反正天雄關遲早都要打。今日形勢實在太過詭異,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另選時日為好!想到此便抬眼看向歐陽云清道:“安王妃所言不錯,雖然如今北齊與東楚正在交戰,但依王妃所說,天雄關如今困難重重,如果我們今日趁機進攻,豈不是勝之不武!所以不如本王便賣這個人情給王妃,我們都修養一段時間再正式一決勝負如何?”雖然已經決定今日不攻城,但面上的話宇文拓卻一句都不會落下。
聽到這句話,歐陽云清就知道自己今日之賭算是打贏了,天雄關能保住了。不需要一段時日,只要等莫遠塵消滅掉袁祁鎮的兵馬,宇文拓的四十萬人馬便再也不足為礙。雖然內心已經狂喜但歐陽云清表面上卻沒有表露分毫。“王爺如果真能如此,那真是君子風度。本宮代天雄關眾將士謝過王爺。等休整幾日后,必將與北齊一決高下!”
“如此,安王妃保重。本王告辭!”見歐陽云清聽到這樣的消息后依舊表情沒有什么起伏,宇文拓越發覺得今日之事透著古怪。當下也不再多言,抱拳行了一禮后轉身上馬便揚長而去……
宇文拓的數百人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遠處卻仿佛傳來了軍隊拔營的嘈雜聲。但歐陽云清卻始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動不了。等到凝風逐雨等人到她跟前的時候,歐陽云清才發現自己的手心里都是薄汗……今日這一仗,兵不血刃,但卻打的無比艱難。但歐陽云清清楚的知道,這破釜沉舟的一戰,最終還是自己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