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禍福相依情意濃

看著自己帶來的十幾個人除了自己沒有一個人活下來，王錫終于絕望的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看到已經走到自己跟前的歐陽云清時雙眼已無絲毫光芒。事已至此他自然不會奢望自己還能活著離開此地了。只是有些事情他要是弄不清楚的話那就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強自半撐起身體，喘息半晌王錫終于問出了自己心里的疑問，“你……你究竟是何人？”難道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個結果？王錫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見王錫如此形狀歐陽云清卻是依舊不急不緩，將手中承影并劍鞘交給旁邊的林觀后才又上前兩步，緩緩道：“之前我并沒有騙你，我確確實實就是你口中想要取下首級前去領賞的那個歐陽云清，只不過除此之外在江湖中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想必這個名字你肯定聽說過吧……”說到這卻是停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向王錫等著他的回答。

這話說半句對于急于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難道……難道你真的是……”王錫有些顫抖的喃喃，但那三個字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見王錫不敢再說下去，歐陽云清卻代替他回答了：“沒錯，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樣，我的另外一個名字便是江湖人稱‘輕月傳人’的天守閣主蘇、唯、清！”最后那三個字卻是一字一頓咬的極重。

心中所想終于由其人口中親自得到證實，王錫卻如一瞬間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癱倒在地，但既然話已至此，歐陽云清卻不愿意再放過他，依舊清冷的嗓音中卻有一絲別人聽不出來的沉痛隱含在內。“本座不管當初你鑄劍山莊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不顧江湖道義擅自插手東楚北齊兩國邊關之事并且最終使得家父猝然西逝魂魄難歸。如今這件事情既然已經證實為你鑄劍山莊所做，那么……”話鋒一轉卻是冰冷殺意彌漫，“本座今日便暫且饒你一命，放你回去告訴赫連長統：自古以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論我是歐陽云清亦或是蘇唯清，這個仇我東楚鎮國公府和天守閣便都通通記在他以及鑄劍山莊的頭上了。從今日起，本座與你鑄劍山莊以及他赫連長統，已成仇敵之勢不死、不休！……從此以后不要再讓我見到你，林觀，放他走吧……”頓了許久，歐陽云清才終于下定決心放了王錫，只是背轉身去卻不愿再看。原本王錫是必定活不了的，但是現在卻還要留著他回去報信，將殺父仇人親手放走畢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是，小姐。”林觀心里自然也是不愿，可是也明白這樣做是不得不為，只得領了命打算上前將王錫往一旁的草地上移一移，王錫要怎么回北齊他管不著，但是自己這么些人還得從這條唯一的道路前去未陵城呢！而就在林觀走到王錫跟前準備俯身時，身后卻突然傳來蕭衍的一聲“且慢！”，有些不解的轉過身去便看到自家小姐也已經聽到聲音回過身來，抬眼看向蕭衍卻見他此時正眉頭緊皺似在思考什么！“蕭衍，你……”見蕭衍讓林觀停下卻不開口，歐陽云清不解的問到。

見歐陽云清開口蕭衍終于在頃刻間便有了決定，躬身朝著歐陽云清行了一禮道：“屬下也不知道這樣做究竟對不對，只是王爺曾經交代過屬下，若他不在府里而王妃要外出的時候便由屬下和弟弟從旁保護，而相應的不管是鎮國公府的事還是天守閣的問題都必須得將安王府與無影樓一同計算在內。今日王妃既然已經決定傾鎮國公府和天守閣的全力以抗衡鑄劍山莊。因此屬下想，要是依照王爺的意思，那么這件事情應當也是要算安王府和無影樓一份的。這便是王爺的意思，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蕭衍的一番話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就連原本已經垂頭倒地的王錫也是不可置信的豁然坐了起來，只是臉色卻已經變得灰敗無神，頹然不堪。按照蕭衍的意思，那么莫遠塵這安王府的真正主人便是將自己以及無影樓的盛衰榮辱全都與鎮國公府和天守閣綁在了一起。雖然不知道安王府和無影樓到底有什么牽扯，但從蕭衍的話外之意中王錫也大概猜到了絕對是關系緊密。不然蕭衍也不會說出”任何事情都算無影樓一份”的話來！原本以鑄劍山莊的實力對上天守閣，王錫還覺得問題不大，可是要是再算上無影樓與安王府的話……

最近幾年北齊王對于鑄劍山莊以及自己的師傅赫連長統一直都是邊打壓邊重用，雙方已經積累了重重矛盾，也正因為如此，自己的師傅才會為了緩和王室與鑄劍山莊的關系才冒著極大的風險下手刺殺了東楚的武威將軍歐陽振飛。但也僅僅使得兩邊回到了以前互不干涉的局面。而今若是單以鑄劍山莊對上天守閣還尚有勝算，畢竟天守閣主蘇唯清武功再高也還比不上有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稱號的赫連長統。但如若算上安王府與無影樓的話，且不說東楚的安王殿下原本就是未來國君不二人選因此身后定有東楚皇室支撐，僅僅一個令江湖中人聞之色變的無影樓就已經是極為棘手了，更不用說早有傳言無影樓主公孫璟的武功早已超過赫連長統盛年之時。這兩股勢力單獨分開整個四國天下武林中人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如今要是聯合起來的話那只怕當真是無人能敵了！想到了這些王錫剛剛因為震驚而凝聚起來的一點力氣又消失殆盡，整個人都軟倒在地再也沒有力氣站起身來。因為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在不久的將來已經傳承了百年之久的鑄劍山莊便會像一幢腐朽的宮殿一般墻傾楫摧，歸為塵埃。留給后人無限悲涼……

自蕭衍說完話以后良久歐陽云清都是怔仲當場，心里并不是林觀孟明等人的驚訝與高興，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仿佛蕭衍的那些話就像是一汪清泉一般，汩汩的注入自己心房里的某一個角落，令那里第一次有種脹脹的感覺。歐陽云清知道那是因為感動與喜悅。誠然結下鑄劍山莊和赫連長統這個梁子并不是非得安王府和無影樓插手才能解決。但歐陽云清知道莫遠塵會這么說，只是因為不管任何困難他都想與自己一起去面對而已。這種押上整個安王府與無影樓的信任與重視真的讓人感到無比窩心的溫暖。

“王妃，您……”歐陽云清半天不說話卻讓蕭衍心里有些惴惴，默默在心里回想了一遍自己剛才的那番話發現并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后才有些不解的低聲開口。只是心里卻是滿腹疑惑，這種情況下王妃難道不是應該欣然同意然后奔赴未陵城向王爺表明自己感動的心情么？蕭衍心里默默的腦補著……

見蕭衍滿臉疑惑微一思索歐陽云清便知道他何以如此，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既然這是王爺親自吩咐的，那自然是依他的意思來辦就好。等到了未陵城我會跟他說清楚的。”是的，她確實有話想要告訴那個一直以來都將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的人。想來那個豐神俊朗如寒梅綻放的男子也與自己有著同樣的想法吧！

見歐陽云清終于笑了蕭衍才真正的放下心來，適才見了王妃冷如冰霜、殺氣凜冽的一面，還真與平日里溫婉端莊高貴穩重的安王妃判若兩人呢！也正是經歷了今日這一戰，蕭衍才真正理解了何以他們的王妃年紀輕輕竟然便有如此驚人成就了。這樣收放自如冷靜自制的超人能力確實不是一般這個年紀的姑娘家會有的。

當下其他人便迅速的清理了一下現場，王錫也被移到了路邊，沒有人會去過問他受了如此重傷要怎么回到北齊，想來鑄劍山莊被派來東楚的人絕對不止這些所以完全不用擔心他會將話都帶不到就一命嗚呼了。只是就在王錫以為自己今日所遇所聽已經是他這輩子所承受打擊的心理極限了時，歐陽云清在將走未走的當口的幾句話卻徹底的摧毀了他那苦苦支撐著的神智。歐陽云清的原話是這樣的：“既然我們就此分別了，那么還有幾句話我想要讓你帶給赫連長統，就說我天守閣近來整頓庫房，不成想卻整理出了許多關于鑄劍山莊的消息，只是好多好像都與北齊王的政策什么的不符。所以我希望他近來能好好的思考一下，不然我也很難保證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出現在北齊王的御書房中！相信我，這件事不難辦到……”說完便施施然的起身往馬車走去再沒回頭。只是猶還躺在地上的王錫卻從內心深處希望自己之前雙耳已聾什么都沒有聽到！那些事情歐陽云清雖然沒有明說但他也知道以天守閣的能耐想要弄清楚絕對是易如反掌。但這對于鑄劍山莊來說卻無疑是致命的打擊，若是陛下知道自己的師傅背著他干了些什么事……

看來這是天要亡鑄劍山莊了啊！看著頭頂的碧藍天空，王錫卻是絕望的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