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素堇氣得淚奔，蕭長信不動于衷，素堇怕王妃真下狠心看著她死，哭著跑出去了。

吳叔垂首一禮：“王妃若沒其他吩咐，老奴這便下去了。”

“等等。”吳叔安然靜立聽從吩咐，蕭長信揮退除芮姑外的一干侍婢，對吳叔道：“本來準備去找您，既然您來了，也省得我跑一趟，芮姑——”

“奴婢在。”

“去將屋內案幾上的錦盒拿來。”

芮姑應諾回屋，不一會兒便端著一個普通的盒子出來，遞給蕭長信。

蕭長信拿過錦盒踱了幾步：“吳叔是私宅的老人了吧？”

吳叔頷首：“是，老奴曾為先太子的管家，先太子薨逝，老奴得文懿皇后賞識，有幸伺候王爺，至今已十載有五。”

“前幾日本妃閑來無事翻了翻私宅賬冊……”吳叔雙手一顫，蕭長信一只手撫著錦盒上的紋飾，續道：“發現吳叔果真不負文懿皇后青睞，將王爺的私宅打理的井井有條。便說上月本妃與王爺大婚，被陛下召回帝都的三位王爺以及身兼要職不得離京的官員都將賀禮送來私宅，白紙黑字吳叔記得甚為清楚。”

吳叔背脊冷汗直冒：“這、這是老奴分內之事……”

“分內之事？”蕭長信拂袖冷笑，“吳叔的分內之事也包括中飽私囊？！”

“老奴該死！”吳叔嚇得跪地求饒，“求王妃饒過老奴這一次吧！”

一旁侍婢竊竊私語，怪不得吳叔的親戚個個發達，原是吳叔拿了王爺的錢補貼自家人去了！

“這一次？”蕭長信冷哼，將手中的錦盒扔到吳叔面前，“十五年來你偷偷挪用了王府多少銀子要本妃給你一筆一筆算清楚嗎？！這里面是你的罪狀，還有一百兩白銀，看在你這些年沒有將私宅敗光的份上，拿了錢回家養老去！”

吳叔是聰明人，這些年用了私宅多少錢他自己都算不清了，若真追究起來，以偷盜罪論處必處以極刑，他風光了這些年，年老了收人恥笑，他如何承受的住。王妃特意遣散下人揭發他，已是給他了極大地恩惠，如果還不知好歹，王妃剛剛對付素堇的手段他才領教過，還是乖乖領了銀子走人為上策！

吳叔拾起地上的錦盒，俯身對蕭長信行了個大禮：“老奴多謝王妃大恩，老奴告退。”

候院子里的人走干凈了，芮姑終于一問為快：“王妃為何要趕走素堇和吳叔？這兩人王妃為何現在才發落？素堇什么時候跟王爺……王妃您又是什么時候查過王府的賬冊？”

“我等等再回答你，你先給我弄點吃的來，”蕭長信瞅著灑落一地的白粥直吞口水，“好好地粥給砸了，餓死了。”

芮姑不覺好笑，重新招來侍婢將早膳全擺在石桌上。

遣退侍婢，蕭長信摘掉面紗，胡吃海塞什么端莊禮儀全丟了，吃完還直接背手抹兩下嘴，芮姑嘆氣，雖然這樣的場面并不少見，但每次見了還是很能相信眼前這個餓鬼就是權傾南朝的長信長公主。

“好了，現在給你解答疑問。”蕭長信打了個飽嗝，芮姑面部肌肉僵了僵，估計蕭長信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嘿嘿笑著道：“跟士卒混在一起兩年，有些習慣養成了一時間難得改，芮姑先將就忍著哈。那個……我們來說說素堇和吳叔。”

芮姑一邊收拾桌上狼藉一邊靜心聽著，蕭長信道：“寧國侯被斬后我馬不停蹄趕往云中壓制住崔允將軍，以防他們沉不住氣起兵造反把脖子送給元恪砍，按照少君的敘述呢，就是我去云中的這段時間瑯琊王病了，而你正巧也病了，少君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就下人守夜，于是素堇守著守著就爬上祁奚的床了。”

芮姑不解：“可是奴婢看殿下事先并不知道素堇與王爺……”她瞧了瞧蕭長信，見她臉色沒變，“殿下似乎也不像是氣王爺與素堇那個了才要趕素堇走啊？”

“我是不知道啊，要趕走素堇，是因為昨日我與瑯琊王去蒼山，府中知情的就只有你和少君，你們自不會透露我與祁奚的行蹤，可皇上劈頭就問祁奚去蒼山干什么。我問過府中下人，他們說皇上在正廳等祁奚時，與素堇說過話，許是我們的對話被素堇聽了墻角。把不住話的下人王府要她干什么？”蕭長信雙手撐著下巴一臉鄙視，“瑯琊王原來喜歡素堇那樣的姑娘，真是的，丞相家的閨女都比素堇好看。啊！”她拉芮姑坐下，如好友一般，“芮姑我跟你說啊，丞相家的閨女模樣真的不錯，還有御史大夫家的閨女，哎喲，那叫一個國色天香！你說你們北朝女郎怎么都這么標致呢？”

“……”芮姑抑郁，“殿下您也很標致。”

蕭長信摸摸臉頰，自信道：“我也這么覺得！其實素堇根本沒有與瑯琊王那什么，”蕭長信轉話題的速度讓芮姑有點犯懵，“我跟他認識的時間前前后后加起來不超過一個月，就算瑯琊王一時泥巴糊了眼看上素堇，也不至于饑渴到還在病中就把人給辦了。我想瑯琊王心知肚明，只是不愛管這些事罷了。就像吳叔，他明明知道吳叔飽其私囊，卻懶得去管。懷武帝在時，雖對所有皇子皇女一視同仁，但明里暗里不知賞賜過珍玩財寶給瑯琊王，他用這些東西訓練暗衛密探，林林總總其實也花不了多少，去云中前我怕朝廷克扣云中將士糧餉，于是跟祁奚商量后準備拿私宅的錢去貼補，誰知一查賬冊發現私宅根本就沒錢了！”

芮姑皺眉訝然：“沒錢了？！”

“嗯，僅剩的一丁點銀子只夠私宅上下用三個月。”

“那王妃為何不追究吳叔？聽說吳叔的親戚很是富裕，王妃若追究，雖不能將錢全部要回來，但多多少少也能收回一些啊！”

“你以為我不想啊，”蕭長信起身往屋內走，芮姑忙跟上，“可一旦告發吳叔，外人就會疑心吳叔難不成挪空了瑯琊王府？瑯琊王從既定儲君一夜之間成為落魄王爺，還娶了‘罪臣之女’，這些輿論足以讓人將瑯琊王府踩在腳底，我難道還要自掘墳墓昭告天下說我們瑯琊王府已經窮的要靠追債來維持生計了么？”

“王妃思慮周全，奴婢不及。”芮姑慚愧道，“可是……”芮姑面露憂色，“瑯琊那邊的王府也……”

蕭長信腳下一頓，呆了呆，扭頭可憐巴巴的瞅著芮姑：“所以我還是特別心疼剛才砸翻的那碗小米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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