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剛離開孫家,就看見大批大批的官兵沖了過來,直接將孫家大宅圍的密不透風。
錢貴一身飛魚服,帶領著錦衣衛率先沖了進去。
只要衛英他們再晚一步出來,勢必被這些官兵團團包圍,要想在這種情況下突圍,那簡直就是難上加難,何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子,錢貴他們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偏袒他。
孫唐指了指孫家大門,“看見沒!這就是你一直牽掛的孫渤,可人家呢,直接把你給賣了,不過沒關系,至少你出來了。你要知道,在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衛英聽孫唐這么說,苦笑道,“是啊!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只是利益,那你說我們算什么?”
孫唐思索了一下,“我們可以說是朋友,也是利益的驅使,你給了我們《岳家遺錄》,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財富,我們救你的命,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利益交易,你我都是武當弟子,我們就是師兄弟,不管怎么說,和孫渤比起來,我們還是和你比較親近的,畢竟你可是我的師弟呀。”
對面,錢貴帶人沖進孫家大門,大聲喊道,“來人啊!給我搜!一個一個的搜!任何角落都別給我放過!”
一瞬間,孫渤還沒有反應過來,大批的官兵就鋪天蓋地的沖了進去。
錦衣衛搜查,怎么可能讓你安然無恙呢?
翻箱倒柜,烏煙瘴氣。
這些官兵搜查并沒有多么溫柔,并不會給你好好的檢查,他們十分粗魯。檢查柜子,柜子里點東西扔的滿地都是,為了防止水缸里藏人,他們也不會去揭開水缸的蓋子,而是直接一腳將水缸踢得粉碎。
不到一刻的時間,孫家上上下下一片狼藉,孫渤臉色鐵青,他也不敢說什么,沒辦法,是他讓這些人過來搜查捉并拿衛英的,現在要是再去阻止,那無疑是惹禍上身。
現在孫渤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勁,這錢貴似乎是過來找茬的,根本就不是過來捉拿衛英的。
“報!沒有發現!”
“報!沒有發現!”
“報!沒有發現!”
聽著這一個個官兵的報告,孫渤的臉色漸漸鐵青起來,怎么可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所有人都搜查完了,錢貴面色不善的看著孫渤,“孫員外真是好大的膽子啊!本官初來乍到,員外這是想給我個下馬威嗎?你這開始明擺著戲弄官府啊!”
孫渤聞言,心中一驚,這是要給自己找麻煩啊!
孫渤大吼一聲,“管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給老子解釋清楚!”
一個中年仆人跑了過來,“回老爺!那衛英確實被我安排到了廂房,可就是在在剛才搜查的時候,不知道衛英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在下也確實沒有發現衛英出去過啊!”
“呵呵!”錢貴冷笑道,“孫員外,欺騙官府可不是一件小事啊!今天的事情,你要是不給我個交代,你就等著錦衣衛的大牢吧!走!”
錢貴大袖一揮,帶著官兵迅速離去。
看著官府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孫渤大聲喊道,“關門!”
“吱呀!”孫家的朱紅色大門瞬間關閉。
孫渤怒氣沖沖的掃視著眾人,伸手指了指給他報信的那個仆役,“來人啊!把這狗奴才給我拖出去打!打死了拖出去喂狗!”
孫渤慢悠悠的走到管家面前,“管家!老子讓你管個家,你倒好,給老子弄出這么大的麻煩,給我拖出去打!打到老子滿意為止。”
管家“噗通”跪地,“老爺饒命啊!”
“饒命!我饒了你,錢貴會饒了我嗎?害的老子損失了這么多的東西,居然還沒捉到人,給我打!狠狠地打!”
孫渤吩咐完這些,出門騎了一匹馬向著佛光寺趕去。
孫家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瞬間就傳遍了海州城,成為了人們津津樂道的事情。
一代槍王,戲弄錦衣衛,大明建國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夜幕降臨,夕陽將天邊的云朵照耀的如同火焰一般,整個海州城的城墻都變成了紅色,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著紅色的光輝。
海州的官員也已經給錢貴等人安排了住處,其他的錦衣衛全部在外面守護,整個房間內,只剩下衛英和錢貴兩個人。
兩人的面前放著兩壺酒,以及一盤切好的醬牛肉。
“你真的打算走了嗎?”錢貴喝著酒,問道。
衛英點點頭,“我必須走,我的身份在海州已經暴漏了,如果我繼續待下去,一定會帶給你麻煩的,這是你的飛魚鏢,《岳家遺錄》就先放在你這里吧!我已經把上面的東西記下了,這東西留在我身上沒有多大用處,在你這里,或許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
錢貴愣了愣,收起了飛魚鏢,敲著《岳家遺錄》,“你可要想清楚,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重要,好多人打破腦袋都想要的!”
衛英笑了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東西留在我身上更危險。我現在過的日子,指不定哪天腦袋就掉了,這東西留在我身上萬一失傳就不好了。我只希望你能幫我找個好的傳人,不要辜負了留下這本書的那位前輩,岳將軍死了那么久,就剩這點東西了。”
錢貴點點頭,“好!我答應你!我一定幫你給他找個好的傳人,這本書絕對不會在我的手中失傳。”
“多謝大哥了!”衛英拱手謝道。
錢貴又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要知道,你現在這樣,江湖上可沒有幾個人敢收留你!”
衛英想了想,“我想先去云嶺山看看,我之前遇到了一個救我的劍術高手,他讓我去那里,我想,云嶺山應該可以接受我。”
“云嶺山?是云南的云嶺山嗎?”錢貴驚道。
“沒錯!大哥你也知道云嶺山?”
錢貴點點頭,低頭思索了一下,“如果說是云南的云嶺山,那就有可能了,云嶺山是云南最神秘的一個門派,據說已經存在了好幾百年了。當年沐英與傅友德、藍玉率兵30萬征云南,云嶺山是唯一沒有妥協的門派,也是唯一沒有和沐英他們對抗的門派,云南平定以后,云嶺山十二長老出山和談,兩者自此相安無事。后來沐英鎮守云南,云嶺山現在是唯一一個和沐王府并駕齊驅的門派。”
衛英皺了皺眉頭,“那照你這么說,我去云嶺山也是有相當的風險了。”
錢貴低頭思索了一會,“不會!按照你的說法,吳生既然讓你過去,那自然有他的想法,要不然,吳生是不會讓一個欽犯去云嶺山的。”
衛英點點頭,“或許是我多慮了!”
錢貴說著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銀袋子遞給衛英,“這也不能怪你,你要是不多一些顧慮,恐怕你到不了云嶺山就已經半路被殺了。這年頭,無論怎樣,都要以活下去為第一目標,如果人死了,那就什么都不是了,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為空話。明天我給你一匹馬,至于錦衣衛的身份,以后你也不能再用了,以后盡量多加小心,在外面我們也沒辦法維護你。這些銀兩你先當做盤纏吧!”
“知道了!謝謝大哥了!”衛英接過袋子,轉身便離開了。
衛英知道,現在的他又要開始流浪了,他發現,自己來到海州去找孫渤,這件事情似乎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要是沒有孫渤,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或許,衛英依然可以用錦衣衛的身份繼續隱藏下去。
可惜,人世間并沒有那么多的如果,就算衛英不去找孫渤,難道孫渤就不會告發嗎?兩人同在海州城,見面那是遲早的事情,衛英的主動,只不過讓這件事提前發生了。
注定要發生的事情,他總會發生的,就好比歷史上的每一個帝國,在他產生的同時,也就意味著總有一天他會崩塌,只不過是一個時間的問題,對于這個還處于青壯年時期的大明,誰也不知道他能夠存活多久,甚至于有可能半路夭折,對于幾度死里逃生的衛英,誰也不知道他會在什么時候夭折。
……
第二天一大早,東邊的天空剛開始灰蒙蒙的發亮,早起的官兵就已經把城門打開了,并且伴隨著一陣陣壓抑的聲音。
衛英就騎著一匹白馬第一個出了城門。
離開了海州,衛英便向著云嶺山趕去,他選擇了一條相當于是直線的道路。
衛英從海州出發,先到徐州,經亳州,南陽,襄陽,然后再到重慶,最后到大理,直接進入云嶺山,這已經是他計劃的最短的路程了,總共三千多里,按照每天兩百里地方速度計算,這一路衛英就要耗費半個月的時間,當然了,這是不過是平均記算,要是遇到道路不好走,浪費的時間就更多了。
對于海州,衛英并沒有過多的留戀,這是讓他驚喜的一座城,又是一座讓他憂傷的城,甚至于,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踏足這座城。
至于孫渤的以后到底會怎樣?都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了。
孫夫人在四方鬼的手中會如何?這也不是衛英所能夠關心的事情了。
能夠救下孫玉香,在衛英看來,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衛英沒有去找孫家的麻煩,那已經算是燒高香了。
這世界上,誰對誰的好,并不是什么義務,而是一沖出自內心的沖動。
錢貴本來打算好好收拾一頓孫渤,可念在兩家昔日的交情上,衛英還是讓錢貴饒了孫渤。
衛英走后,錢貴看著孫渤是越來越火大,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最后這孫渤也識趣,主動給捐出了五千兩銀子,作為錦衣衛的建設。這才讓錢貴收回了命令,停止了對孫渤的騷擾。
至于孫夫人,四方鬼本來是跟孫渤要五千兩銀子的,可孫渤楞是說自己沒錢。
四方鬼覺得就這么放了有點不劃算,養著也麻煩,何況還是個會功夫的,經過四個人的商議,四人將孫夫人玩弄了一個月,廢了武功,最后一千兩銀子直接賣到了海州的杏花樓賣春。
這杏花樓也是膽大包天,直接掛出了槍王之妻的名號,居然生意好的出奇,日進斗金。
孫渤直接變成了海州城的笑柄,當即吐血三升,不到半個月,孫渤直接魂歸地府。
孫家剩余的人也搬離了海州,至于孫玉香,在孫渤死的那天就已經不知蹤影了,當然了,這些都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