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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九死一生的亡命之路 (3)

第三章 九死一生的亡命之路 (3)

老頭的眼睛一亮,突然抬起手指了指背后的斷壁,嗚咽道:“我無兒無女,老婆子砸死在這墻底下……”

眼前這等情景使曹操一陣悚然,覺得寒毛都立起來了。這老家伙是鬼吧!他二話不說打馬便走,直奔到村圈子以外才把氣喘勻。回頭望去,老頭還在那里臥著,已經是遠遠的一個小黑點。那不是鬼,那是人,他在等死……曹操又想回去幫他一把,但自己也是亡命之人,怎么有余力救他人呢?離呂家村還有五里地,到那里還要尋找呂伯奢家,而看天色已近酉時,別無選擇,趕緊走吧。

為了天下大義,為了結束戰(zhàn)亂,一定要鏟除董卓!他默念著這個口號給自己提氣,駁馬奔東而去。

等真正到了呂家村,曹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用向人打聽,兒時的記憶歷歷在目。這個小村莊雖頹敗了一些,人煙也略為稀少,但條條路徑卻沒有改變,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周而復始,似乎始終是一樣的。

他憑著孩提時候的記憶緩緩前行,過了片刻,一座獨特的院落出現(xiàn)在他眼前——那院子里有一棵光禿禿的大桑樹。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人,穿著粗布衣裳,講話頗為客氣。曹操瞧他相貌與記憶中的呂伯父頗為相似,想必是子侄一類,卻也不好冒認,只說要拜見呂伯父。

前院本就不大,呂伯奢似乎聽見了,從屋中走了出來:“何人口稱伯父啊?”曹操細細打量,見呂伯奢六十多歲年紀,慈眉善目,須發(fā)皆白,額頭略有幾道皺紋,瘦瘦的有點兒駝背,穿著一襲青色的粗布衣,蹬著草鞋——極其普通的莊稼老漢。

“伯父大人,您還認得小侄嗎?”曹操趕緊跪倒。

呂伯奢打量半晌:“你是……”

“我是曹阿瞞!”

“曹阿瞞?”呂伯奢凝眉苦想,已經不記得。

“我是曹巨高的大小子,阿瞞啊!”

“哦!”呂伯奢瞪大了眼睛,跺腳道,“哎呀!巨高老弟的兒子,你都……你都這么大啦。”

曹操連忙磕了頭,呂伯奢趕忙攙他起來,招呼家人都出來。曹操記得他有五個兒子,但這會兒親眼見到的只有三個兒子,一個兒媳。大家把他讓到呂伯奢住的正房里,屋里陳設簡陋,似乎還不如昔年所見。

“阿瞞,你父親如何啊?”呂伯奢招呼他坐下。

“父親他老人家安好,勞您掛念。”

“二十多年沒見了。”呂伯奢嘆了一口氣,似乎在感慨中透著點兒幽怨,“他現(xiàn)在還在京里嗎?”

“告老還鄉(xiāng)了。”

“告老了?他竟然也有服老的時候,呵呵呵……”呂伯奢抿嘴一笑,“多要強的一個人啊!”

是啊!父親這大半輩子都在設法往上爬,哪怕用逢迎賄賂的手段,也要問鼎三公。曹操還在胡思亂想,忽聽呂伯奢又問:“聽說你也當官了,還領兵打過仗?”

“是。”曹操不敢多提自己的事。

“出息啦!仕途上還算順心嗎?”

“倒也罷了。”曹操趕緊轉移話題,“您老人家身體可好呀?”

“大病不犯,小病不斷,倒也將就了。”

“我記得昔日我來時,見過四個兄弟,后來聽爹爹言講,您又得一子。今日怎么就遇見三位兄弟呢?”

這句話斷不該問,一問便觸了老頭的傷心事。呂伯奢黯然道:“先帝爺修西園,老大被征去做工,走了十年沒回來,不知道埋在哪塊磚下了。鬧黃巾的時候,老二投軍,死在河北了。剩下老三這兩口子當家,可至今也沒養(yǎng)下個孩子。老五還小也罷了,就是老四叫我操心,家里窮,娶不上媳婦。”

“家中煩惱不少呀!”曹操也嘆了口氣,“我今日不便,回去對父親說說,幫幫您老人家的生計。”

“不必啦!像我們這等種地的,現(xiàn)在誰家不這樣呢?”呂伯奢擺擺手,“咱就算不錯了,西面五六里的倆村,前些日子都叫西涼來的土匪給燒了。要不是咱這地方偏僻,也早就完了。”

曹操連連搖頭:“這地方恐也不安全,等過幾天我派人來接您。干脆一家子遷到我們那里去,我弟弟在家料理有方,如今有錢有地,照顧老伯一家算不得什么。”

“不必啦!我在這兒住一輩子了,還舍不得離開呢。”

“這兵荒馬亂的,不為您自己想,也需為兒孫想。”

他這么一說,呂伯奢倒是有些動心,躊躇片刻道:“什么搬不搬的,賢侄能有這片心,老朽就感恩戴德了。”

“這不算什么,您去了,還能給我爹添個伴呢!到時候老兄老弟敘敘往事,也是一樂……”曹操還想再說幾句,但覺腹內絞痛,已餓得無法忍受,只得紅著臉道,“伯父大人,此刻家中可有什么吃食?”

“啊?”

“小侄自洛陽跋涉至此,到現(xiàn)在粒米未沾,實在是饑渴難當。”

“哎呀!為何不早說?”呂伯奢連忙招呼兒子媳婦做飯。

曹操也顧不得這許多了,跟著摸到灶房,先討了半碗粗麥的剩粥、兩塊干胡餅,一股腦兒全塞了下去。

“瞧你竟餓成這樣!且到屋里歇歇吧,等晚飯做好叫你起來吃……小五,把驢牽過來,我去張大戶那里沽些酒來。”

“爹,還是我去吧!”呂小五勸道。

“曉得什么?如今是荒年,你去他豈肯給?我一把年紀面子大,他不好不給的。”

曹操插言道:“老伯不要麻煩,酒便算了吧。”

“不行,今天高興,你不喝我還喝呢!”他接過兒子牽來的小驢,又笑道,“歇著吧,我去去就來。”說罷他騎上驢走了。

見呂家昆仲忙準備吃食,曹操便要也拿起菜刀幫著切菜。呂三忙搶過去,笑道:“曹大哥且去歇歇吧,我看你氣色不好,眼圈都黑了。”

是啊,連續(xù)趕路一天一夜了。曹操道了聲謝,便回到房里和衣而臥,閉上眼睛:呂伯父一家可真好啊!天下世事難料,我家富貴他們貧,反倒是貧的幫了富的。人皆道人窮志短,其實不然,從古至今都一樣,還是平民百姓比當官的有人味啊。等我回到譙縣,一定得把這家人接走,以后好好報答他們的恩德……正在似睡似醒之間,一陣霍霍的細微聲音傳入了他耳輪中。

什么聲音?如此奇怪……霍霍……霍霍……磨刀聲!

曹操猛然坐了起來,他感到情形不對:無緣無故磨刀干什么?我剛才切菜了,菜刀鋒利得很,根本用不著磨啊!莫非……是要殺我?

他趕忙起身,躡手躡腳來到門邊,輕輕推開道縫。只見呂四與呂小五正蹲在院子里磨一把鋒利的尖刀,那可絕對不是切菜用的。磨著磨著,呂小五抬頭,高聲問道:“四哥!你看夠快嗎?”

呂四狠狠地拍了弟弟的頭一下:“你小點聲音,別把人吵醒了。”

呂小五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我看不必捆上殺了,咱們哥仨一起上,還制服不了嗎?”

“你想得也真簡單,一刀殺不死,等鬧起來你就傻了。”

曹孟德在屋內越聽越惱怒:現(xiàn)在的人是外表忠厚內藏奸詐,原來要害我的性命。難怪那老兒不細問我的去向,原來他知道我被朝廷緝拿,想必這會兒定是尋亭長鄉(xiāng)勇去了。不就是我們升官發(fā)財忘了你們嗎?竟然要下死手,真是一窩子狼!好啊,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義啦!

他不聲不響輕輕將青釭劍拉了出來,深吸口氣,猛地一腳把門踹開。呂家兄弟吃了一驚。房門口到他們蹲的地方不足丈遠,曹操一個箭步竄過去,狠狠將劍刺入了呂小五的胸口,隨即一拔,鮮血似箭打的一般竄了出來。呂小五白眼上翻,一聲未出就趴下了。

“弟弟!”呂四抄起地上的刀,像瘋子一樣朝曹操猛刺。曹操左躲右閃,腳下猛然一踢,正蹬在他迎面骨上。呂四就勢前撲,把刀往前捅。曹操何等伶俐,往右一閃身,左手抓住他的后領,右手青釭劍架住他脖子,使勁一勒——又一條人命當時結果。

呂三媳婦聽見響動,從灶房出來,瞧了個真切:“殺人啦!殺人啦!”曹操一驚,生怕引來四鄰,搶步上前一劍劈去,竟削去那婦人半個腦袋。

還有一個!曹操屋里屋外找尋不見,忽聽東面有響動,立刻奔去。繞過堂屋,只見呂三攀住墻頭正欲翻墻逃命。曹操并不說話,攥住他后腰,使勁一翻,呂三立時摔了下來。他腦袋磕在地上,疼得打了個滾:“殺我們作甚?”曹操哪肯理他,一腳踩定,雙手抱劍,劍尖朝下,狠狠釘了下去——呂三腿一蹬,也完了。

四口人殺完了,曹操累得噓噓帶喘,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忽聽后院還有異聲,馬上警覺起來,趕緊拔起劍再奔后面。耳聽聲音越來越近,曹操舉起劍準備刺,轉過堂屋,卻見大桑樹下捆著一口豬!

曹操松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什么時候了,他們還有心殺豬。”

等等!

殺豬!?難道……曹操猛省:“我殺錯了!我殺錯了!他們是捆豬殺豬,不是對我下手!”他快步跑到呂三身邊,只見血泊淌淌,哪還救得活?再跑到前院,見呂四喉嚨仍兀自噴血。

他推著呂小五的身子:“小五!小五!”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抬頭又見灶房前,滿地都是呂三媳婦的腦漿……完了,全完了……

殺人的時候不覺什么,可是面對四具慘不忍睹的尸體,恐懼隨著懊悔接踵而至,仿佛這幾個死人隨時都會起身撲過來!

管不了這么多了,跑吧!曹操寶劍還鞘,解下大宛馬,匆匆忙忙出了院門。好在呂伯奢家四下無鄰,天色又已漸漸轉黑,他想要快走,卻因為忐忑,連爬了三次才跨上馬,哆哆嗦嗦抖開韁繩往村外逃去,慌慌張張跑出甚遠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走錯方向,匆忙掉頭向南而行,本該穿村而過,卻再不敢進去,從外面兜了個圈子。

如此一耽誤,太陽已落山了。他按捺著忐忑的心情疾馳了二里路。忽然間,見前方有一騎在鄉(xiāng)村小道上顫顫巍巍而來——呂伯奢沽酒而回。他心中一陣不安,但立刻鎮(zhèn)定下來,意欲趁天暗縱馬而過,卻聽對面道:“是阿瞞賢侄嗎?”曹操差點從馬上掉下去,眼見呂伯奢橫驢攔住,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賢侄啊,莫看天色晚了,但我一猜就是你。我們整個村子都沒這么一匹高頭大馬。哈哈哈……”呂伯奢大老遠認出曹操,頗為得意,從腰間掏出酒葫蘆又道,“你這孩子不對,怎么這就走了,難道嫌我打酒慢了?回去吧!我叫小五他們殺豬了,你要是不吃就走了,豈不白費我這番美意?”

避無可避,曹操只好引馬到了他面前,穩(wěn)住心神道:“還是不叨擾老伯了。”

“談不到叨擾,吃罷飯你早早睡下,明天也好繼續(xù)趕路。”說到這兒,呂伯奢嘆道:“唉……你這孩子心太重,不就是在我這兒吃頓飯嗎?雖說咱們多年沒往來了,但昔日的情義總是有的。你從這村口過能夠想起伯父我來,我就知足……”

曹操開始還緊張,可越聽越覺悔恨:我這是怎么了?人家殺豬款待我,我怎會這樣臟心?少時間老頭子回去一看,家破人亡,一把年紀他可怎么活呀!會不會……霎時間,問路時那個狀若死人的老丈出現(xiàn)在腦海里,那老頭別無親人,倚在老婆子的死尸前面等死……他越想越覺得凄慘。

“賢侄,怎么了?”

“與其讓他再受一頓驚嚇和悲苦,以后行尸走肉般遭受折磨,倒不如把他也……”曹操思索著……

“為何不說話?你有心事?”

“伯父,阿瞞對不起您和您的一家啦。”

“何必又說這等話呢。”呂伯奢搖搖頭。

“哎喲!伯父,您看那邊來的是誰?”曹操順手向他身后指去。

“誰啊?”

一瞬間……

呂伯奢猝不及防,一聲都沒出。隨著青釭劍從他腹部拔出,他緩緩地伏在了驢背上。那匹小驢似乎對發(fā)生的事情渾然不知,感覺韁繩拉得不緊了,便放開蹄子馱著主人的尸體,顛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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