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備受欺凌
初冬的清早,寒凝大地,冷風刺骨凜冽異常,微弱的晨曦從窗縫里透射進來,晨鐘也在一聲聲地喚醒沉睡了一夜的沈宅大院。
門外早已停靠著一輛轎車,司機正忙著給主人把行李搬進車尾箱里,臨出門前,鴻輝對玉蓮說:
“大哥和二哥昨天又去了廟堂禮佛,這次估計要半個多月才回來;景豪去了廈門出差,也要在那里待上十來天;二嫂,我們走了之后,家里的事就勞煩你多擔待了。”
“沒問題,交給我就行了,你們就放心地去法國吧。”玉蓮爽快地答道。
“表姐,這回你們要去多久啊?你們這一走,家里就沒人陪我玩了。”景龍悶悶不樂地說。
“不會太久的,最多就兩個禮拜,等辦完手續(xù)回來,我就帶你出去玩,再說你堂姐他們也快回來了,你就耐心等等吧。”菲菲哄道。
“好了,我們快上車吧,可別誤了船。”佩貞催促道。
送走了一家三口,景龍和玉蓮微笑著對視了一眼,翻身做主的機會終于來了!
偉民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后,照常到餐桌用餐。
“起來了,早餐已經給你備好了,慢慢吃吧!”景龍冷笑道。
“謝謝!”說完,偉民想要從餐盤里拿一塊面包,卻被景龍用手擋住了。
“等等,你的……在那邊。”景龍用下巴指給他看。
偉民順著景龍的指示望去,看見餐桌旁邊的一張木茶幾上放著一碗白粥、一碟咸菜和兩根番薯,這就是偉民今天的早餐,和景龍吃的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從今天開始,無論是早餐、午餐還是晚餐,給你的都是兩菜一粥,我媽說了,家里下人多,開支太大,只好委屈你將就一下了。”景龍?zhí)撉榧僖獾馈?
“也就是說,從今天起我在沈家只是一個下人,對嗎?”偉民聽出了景龍的言外之意。
“總算你還有自知之明,那我就跟你直說了,這段時間,客房你不能再住了,出門也不得以車代步,對我更不可以直呼姓名,還有,下人該干的活你一樣也不能少干,下人沒資格享受的待遇你也同樣沒資格享用,聽明白了嗎?”景龍盛氣凌人道。
偉民直視景龍的眼睛,后悔地想道:看來我錯了,當初選擇留下來根本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小雜種!你到底聽明白了沒有?回答我!”景龍加重了語氣。
曹景龍,你真是欺人太甚了!你這樣說我,就等于是在侮辱我的父母,為了找回屬于我和我父母的尊嚴,我一定要忍耐!
“明白了!”偉民忍氣吞聲道。
“那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去廚房把剩下的早點給我端上來?”景龍吩咐道。
“是,少爺。”偉民順從而去。
“媽,剛才我的表現怎么樣?夠不夠威風?”景龍得意洋洋地說。
“看不出來呀,你小小年紀就這么會使喚人,你老娘我身上的那一套還真沒少學,不愧是我兒子!”玉蓮夸贊道。
“誰讓他以前得罪我?活該他有今天!”景龍鄙視道。
筆直寬闊的道路上,偉民拖著書包,一步步地往學校的方向跑去。雖時值寒冬,但偉民身上早已汗流浹背,當他趕到學校時,第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已經敲響。
“快……快開門,讓我……讓我進去!”偉民氣喘吁吁地拍打著校門。
“你怎么搞的?居然遲到了整整一節(jié)課,干脆別來算了!”門衛(wèi)不悅地說。
“對……對不起!”偉民進校后,免不了要接受一連串的記名處分,然后在尷尬難堪的氛圍中結束了一天的學習。
晚上,偉民替下人們洗完了所有的餐具,正在用抹布把水跡擦干。
“偉民,我給你燒了一桶熱水,先去洗個澡吧,剩下的我來做就行。”阿福走進廚房,說。
“阿福,這桶熱水你先拿去給少爺洗,待會兒你讓那小子自己去打一桶冷水進茅房洗就行了,快點兒去,別讓少爺等!”玉蓮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吩咐完便走開了。
“這……”阿福倍感無奈。
“阿福叔,你就照她的意思去做吧,我無所謂。”偉民坦然道。
“可這冷水凍得像冰一樣,你這細皮嫩肉的,哪經得起這般折騰?”阿福不忍地說。
“沒事兒,你相信我,我受得了。”偉民自信道。
待偉民洗完澡出來,臉上血色全無,嘴唇蒼白,可他依然咬緊牙關,堅持把衣服晾完才進屋取暖。
入睡前,偉民和阿福兩人擠在一間巴掌大的臥房里,厚厚的被褥把偉民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偉民,這一天可把你折騰得夠苦的,真難為你了,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說什么也不會讓你留下來的。”阿福心疼地說。
“阿福叔,既然我當初決定要留下,就沒想過后悔,吃苦我不怕,我相信只要咬緊牙關挺過去,總會有熬出頭的一天。這回,我就是要跟他們較較勁兒,看誰比誰厲害!”偉民豁出去道。
翌日早上,景龍在仆人們的簇擁下,像眾星捧月般被請上了轎車,他從后車鏡里看到了灰溜溜出門的偉民,不禁露出得意的神色。
等車子駛遠后,偉民也離開了沈宅,他一改昨日的路線,不走大道,盡抄小路走,這樣一場人車賽跑便開始了:一邊是車輪快速地疾馳于公路之上,一邊是雙腿大步流星地奔跑于巷陌之間。
當轎車停在校門口時,偉民也幾乎同時到達了學校,在這場人與車的較量中,二者居然打成了平手,就連一向不服輸的景龍也對偉民的神速大為驚訝!
看到自己能按時到校,偉民喘著粗氣,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慶幸地想道:還好昨晚阿福叔給我指了幾條捷徑,以后再也不用怕遲到了!
轉眼又到了周末,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偉民和阿福就被沈家一個叫“春嬸”的廚娘叫去柴房砍柴。春嬸使喚道:
“昨兒個老何辭工回鄉(xiāng)下去了,砍柴的活兒沒人干,以后就由你們倆頂上。你們先把這擔柴砍完,然后透上火,把鍋里的水煮開,接著再到井邊挑水,手腳麻利一點,否則要你們好看!”
“是。”偉民和阿福異口同聲地應道。
等春嬸走遠后,阿福對偉民說:“偉民,你要是困的話,就回房接著睡吧,這里有我在就行了。”
“不用了,再說這里有那么多活兒要干,你一個人哪兒忙得過來?以前我爸生病的時候,我也幫著我媽做過一點家務,起早貪黑的日子我也不是沒嘗過,這點兒困算不了什么。”偉民說完,便拿起了斧頭砍柴。
看到偉民面對逆境卻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阿福在為他的堅強感到欣慰的同時,也對這個命苦的孩子心生愛憐!
日上三竿,景龍終于告別了周公。他揉著惺忪的睡眼,懶洋洋地下了床,待洗漱完畢,穿戴整齊,才悠然地下樓用餐。
餐桌上,有豐盛的餐點:牛奶、面包、蛋糕、油條等等,這都是為景龍精心準備的。
玉蓮為兒子擺好碗碟后,景龍每樣都嘗了一點,既而搖頭道:
“媽,這東西能吃嗎?你看,牛奶太甜、面包太硬、蛋糕太油膩、油條又不夠脆口,叫我怎么咽得下去!”
“春嬸,聽到了沒?趕緊扔掉重做!”玉蓮沉下臉道。
“是……是、是。”春嬸畏縮道。
等新的一份早餐上桌后,景龍這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早餐進行到一半時,景龍問:
“媽,那小子去哪兒了?怎么沒見到他人影,該不會還沒起床吧?”
“哼,我怎么會便宜那臭小子,讓他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覺呢?我早就吩咐過春嬸,讓他和阿福今天一大早到柴房干活,現在八成是去了井邊打水。”玉蓮得意地說。
“又是砍柴,又是挑水,還不用給他工錢。媽,真有你的!”景龍對玉蓮佩服道。
“那當然,誰叫他得罪我兒子,不給他點顏色瞧瞧,還真以為我們好欺負!”玉蓮說。
此時,偉民和阿福正挑著水桶往回走。當他們回到沈家,剛走進院子,偉民卻被屋里正面飛來的一個皮球撞到臉部,不慎跌倒,連水桶也被打翻了,整個人浸在水里活像個落湯雞一樣。臉部受到重擊后,偉民的鼻孔里滲出了血滴,而罪魁禍首的景龍卻幸災樂禍地站在一旁偷笑。
“偉民,你還好吧?”阿福見狀,急忙上前將偉民扶起。
“我沒事。”偉民用手擦了擦流血的鼻孔。
“劉偉民,連這么一點小事你都做不好,挑個水也能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還不趕緊重新挑一擔回來。我警告你,我現在出去找人踢球,要是在我回來之前水缸還沒盛滿,你就等著受罪吧!”說完,景龍揚長而去了。
“偉民,你歇著,我?guī)湍闾簟!卑⒏U眠^偉民挑水的扁擔,卻被玉蓮攔住了。
“阿福,我今天約了王夫人她們打牌,你現在就拉我去,馬上!”玉蓮故意支走阿福,存心要把偉民逼到孤立無援的境地。阿福迫于主仆身份,縱使有心幫忙,卻也愛莫能助。
待玉蓮和阿福走后,饑腸轆轆的偉民聞到了一股奶油的香味,他看到垃圾籮里有剛被扔掉的面包、蛋糕和油條,這才想起從清早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東西,都快餓得昏倒了。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看見,便把手伸進去抓起一個面包坐在門前的臺階上啃了起來。
就在偉民快要把面包吃完之際,景龍帶著煦陽和煦晨回來了。看見偉民在偷吃,景龍不由分說,徑直上前把他手里的面包打掉,惱火道:
“叫你干活,你居然躲在這里偷吃,簡直豈有此理!”
“我沒有偷吃,這些食物原本就是你扔掉的。”偉民站起來反駁道。
“你還敢狡辯?不知好歹的東西!”景龍指著偉民兇狠地罵道。
“景龍,劉偉民怎么會出現在你家里?他該不會也是今天被邀請的客人吧?”煦晨奇怪地問。
“笑話!當然不是了,他是因為被家人趕了出來,自己又無處可去,我們看他可憐,才好心收留他,讓他在這里當一個幫傭。”景龍嘲笑道。
“哦,說白了他就是個下人,可既然是下人,怎么見到主人他卻不會恭迎,反而在門口攔著不讓你進去?景龍,你就是這樣管教下人的?”煦陽故意挑撥道。
“你看,他現在連你說的話都敢不聽,還瞞著你在這里偷懶,你要是不給他一點教訓,難保他日后不會爬到你頭上作威作福。”煦晨添油加醋道。
受到挑撥的景龍一時怒火中燒,他二話不說便狠狠地給了偉民一個耳光,一掌打下去,偉民的半邊臉都紅了。
“滾!給我滾出去干活!”景龍惱羞成怒道。
捂著熱辣辣的臉蛋,偉民緊咬著嘴唇走下了臺階。
“到底是沒人要的雜種,真是不要臉!”煦陽嘟囔了一句。
偉民剛才無辜挨打,雖心有不平,可還是忍了下來;但當他經過煦陽身旁時聽到的那句話,無疑像一根導火索,把偉民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給攻破了,偉民終于忍無可忍!
緊握的拳頭,凸起的青筋,瞇縫的雙眼,這一切都在預示著一場激烈的矛盾即將爆發(fā)……
“啊!”還沒等煦陽反應過來,腮幫子就已經挨了偉民好幾拳,要不是煦晨拼命把偉民拉開,說不定這會兒煦陽的腦袋早就開花了。
“劉偉民,你干什么!”已經上了臺階的景龍聽到背后有打斗聲,便轉身回望大喝道。
“不許你們再說了!我不是雜種,我不是,我不是!”偉民聲嘶力竭地反抗道。
“豈有此理!連我的朋友都敢打,簡直不把我放在眼里!去,給我到那邊跪下!”景龍指著靠近水缸的一塊空地說道。
偉民被兄弟二人強押了過去,雙腿被人為地踢倒,跪在了地上。
景龍走到偉民跟前,抬起一條腿架在水缸旁邊的長凳上,然后指著他的胯襠對偉民說:“鉆過去!”
煦陽和煦晨趁機喚來沈家所有的下人,讓大家都來圍觀,眾目睽睽之下,偉民倍感恥辱。在圍觀的人群中,管家肖隆對景龍的所作所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識相點,快鉆!”煦晨附和道。
偉民不說話,把臉轉了過去,不作理睬。
“你要是不鉆,我就用剪刀把你的衣褲剪爛,讓你嘗一嘗赤身裸體的滋味,看你還能犟到什么時候?拿剪刀來!”景龍命令道。
景龍拿過被送上來的剪刀,在偉民的跟前晃來晃去,眼看就要剪下去,偉民突然說了一句:“等一等!”
現實的壓迫讓偉民連最后僅存的一點尊嚴都蕩然無存,只得低頭妥協(xié)。此時,看到勝利的三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正等著看好戲。
偉民雙手趴在地上,四肢慢慢地向前挪動,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壓得他透不過氣,含冤受屈使得他羞辱難當,不禁流下了男兒淚!
待偉民過去之后,景龍把腿放下,回身向偉民啐了一口,便領著那兄弟倆揚長而去了。
偉民站起身來,挑起水桶正欲出門,抬眼忽見院子外站著剛拉完車回來的阿福。阿福剛一到家就看到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身心摧殘的偉民與阿福對視了一眼后便絕望而去,感懷身世的兩人此刻心里盡是無限的失落!
晌午過后,偉民被人喚去擦洗窗戶,他提著一桶水來到了窗前。此時,景龍正和他的哥兒們在大廳里玩彈弓,彈珠時不時地把大廳周圍的破瓶爛罐都打碎了,碎片撒了一地。
偉民拿著抹布邊擦邊把手往上舉高,最后實在夠不到了,只好搬來梯子爬了上去。正忙著,彈珠突然打到了偉民,偉民顫了一下,站在梯子上搖搖欲墜,讓一旁看見的阿福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偉民擦完了窗戶,正要俯身下來之際,彈珠再一次擊中偉民,這讓三人找到了共同的樂趣,都把目標鎖定了他,偉民躲避不及,終于失去平衡,從梯子上重重地摔了下去,還被滿地的碎片扎傷了手,鮮血直流。
“偉民!”阿福驚叫起來,沖上去將偉民扶起。
“沒用的東西!”景龍見狀,毫不同情地蔑視道。
“這里都被他的血弄臟了,不如我們到外面去玩吧。”煦陽看著滿地的污血,頓感惡心。
“好,咱們走吧。”景龍同意道。
等他們出去后,肖隆拿著急救箱走了過來,親自給偉民包扎傷口。
“好了。”肖隆給紗布打結,說。
“謝謝肖管家!”看到被包扎好的傷口,偉民感激地說。
“我已經吩咐廚房給你留了飯菜,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你的手有傷,不宜再干粗活,我會另外安排別人做的,待會兒你幫著布置一下茶幾和餐桌就行了。”
“肖管家,為什么今天要大掃除,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要來啊?”阿福問。
“其實也不是什么要緊的客人,都是二夫人打牌認識的朋友,今天請她們來純粹是為了私交,只是二夫人凡事都講究體面,所以才讓大伙兒把家里好好地收拾收拾,免得失禮客人。”肖隆回答道。
一說曹操,曹操就到。玉蓮剛踏進門,就看到滿地的碎片渣子和斑斑血跡,不問情由就對著阿福訓道:
“阿福,你這下人是怎么當的?把家里弄得臟兮兮的,晚上還怎么招待客人?還不趕緊收拾干凈!”
“是,二夫人,我這就去收拾。”阿福唯唯諾諾道。
“還有你這臭小子,別以為受傷就可以趁機偷懶,快去幫忙!”玉蓮看到偉民手上裹著紗布,非但不同情,反而以此為由對他厲聲斥責。
傍晚時分,沈家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客人,前來的賓客除了小孩之外,全是高貴闊氣的太太,一個個穿金戴銀,光鮮無比。
席間,玉蓮熱情地招呼客人,彼此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家常,氣氛熱鬧非凡。春嬸站在一旁,手捧茶壺,以便適時地為客人倒上熱茶。
“曹夫人,這孩子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他是哪家的少爺?”王夫人看到忙進忙出的偉民,問。
“王夫人,你太抬舉他了,他是前些日子住進我家的,不是什么公子少爺,只是我家里一個下人的侄子,都是替人賣苦力的命。”玉蓮不屑道。
“之前聽說你家里收留了一個孤兒,原來就是他啊!”另一位馬太太說道。
“可不是,說是孤兒,其實是被人家嫌棄的野種,他家人不要他,所以就投靠到這里來了。”玉蓮的話再一次觸到了偉民的痛處。
“孽障生的孽子,難怪會討人嫌!”馬太太毫不掩飾道。話音剛落,席上所有人都訕笑起來,弄得偉民無地自容。
春嬸倒完了最后一杯茶,便把茶壺遞給偉民,吩咐他加水。偉民給茶壺加完水后向餐桌走來,竟不慎被景龍故意伸出的一只腳絆倒,還把正在餐桌旁玩耍的一個小女孩推倒在地。更糟糕的是,偉民在失足跌倒的同時,手上的茶壺也被摔破了,而且滾燙的茶水正好潑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還沒等偉民回過神來,小女孩便“哇”的一聲哭了,王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兒被燙傷,心疼之余也對偉民的過失頗感不悅,臉色陰沉地看著他。
一向善于察言觀色的玉蓮未等王夫人開口,便識趣地在她面前教訓起偉民,好給客人一個交代。
“臭小子,讓你干活不好好干,盡給我惹事!快過來向王夫人道歉!”玉蓮氣勢洶洶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栗。
“王夫人,對不起!”偉民自知理虧,只好俯首認錯。
“看你長得一副俊秀模樣,卻是生就的賤骨頭,走路不長眼睛,連道個歉也要別人教!”王夫人悻悻地說。
“王夫人,您先消消氣,這臭小子我自會懲戒,好替您出了這口氣。”玉蓮滿臉堆笑道。
“罷了!給他這么一鬧,我什么心情都沒有了,你愛怎么罰隨你去,我先走了。”王夫人說罷,便攜同愛女起身離去,其他賓客也紛紛離席。
眼看好好的一個宴會最終卻不歡而散,惱羞成怒的玉蓮把所有的怨氣都發(fā)泄在偉民的身上:
“來人,把他攆到柴房里關起來,今晚不準給他飯吃!”
半夜,偉民聽到柴房外有鑰匙開鎖的聲音,是肖隆帶著阿福給他送飯來了。
“肖管家,阿福叔,你們怎么來了?”偉民意外道。
“偉民,餓了吧,這是我偷偷給你留的,快點吃。”阿福把碗筷遞過去。
“你們拿東西給我吃,萬一被二夫人知道了……”偉民擔心道。
“放心吧,出了事有我擔著,吃完之后你就跟阿福回去休息吧。”肖隆說完,偉民感激地點了點頭,拿起碗筷狼吞虎咽起來。看到偉民如此狼狽,境況堪憐,阿福痛心不已。
回到房間,偉民一臉倦容地躺在床上,阿福幫他蓋上被子后,自己也緊挨著偉民睡下了。偉民雖疲憊不堪,卻久久未能入睡,想到這些天來所受的委屈,心里有苦難言。他討厭這種非人的生活,卻不知要到哪一天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