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牧心人
- 牧心將軍
- 2330字
- 2011-06-21 19:58:33
我便起身給油燈加滿油,油壺很小,特別是壺嘴那塊,不過等我瞧見壺面上刻的字就明白一二了,其上書八個倉頡大體“地溝出品,謝絕浪費!”,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地溝油,以前聽爹爹說過,有一種從蓬萊進口的極品油,話說還是島上的神仙用圣水釀的,我問什么叫圣水,他說圣人排出的水就叫圣水。
倒了好幾分鐘終于倒出了一點油,好不容易延續好這微弱的光芒后再次躺下,我的寒毛又禁不住豎起。
我開始懷疑起這地方的風氣,又想起敏敏的箴言,永遠不要奢望這個世界存在一個沒有色狼的地方,她的未卜先知今晚恐怕就要驗證了。
就是油燈旁邊的那面墻里不知名的聲音激起了我反抗色狼的斗志,我就弄不明白誰大半夜的在那邊敲墻,有理由得出結論,隔壁的那間房里非奸即盜。
我以自己的求生欲望激發的力量狠狠的踹了一腳敏敏,她見識廣,這種事她有經驗。
墻壁的聲音依然鏗鏘,敏敏的鼾聲依然如故,我默然了,我以前早就聽敏敏表達過了她的憂心,她說她睡覺總沒有安全感,總擔心別人在她睡著以后把她給活活宰了再拿到菜市場當豬肉賣了或者直接燉了吃掉,我問她為什么會有這種罪惡感,她說她在夢里總夢見吃好東西,好幾次都是自己親自執刀,要是哪一天被凈壇使者發現,還不給自己一個報應,我說現在豬肉又不貴,別人宰你干嘛,她說羊肉也不便宜啊,當羊肉賣也很劃算吶,我說牛肉更貴,但你長的不像牛,我話一出,敏敏先是竊喜隨后便發誓再也不吃牛肉,她說她以前生病時,她娘親告訴過她,人吃什么補什么,吃什么像什么。
但眼下的問題卻很嚴峻,敏敏是沒有希望醒的,按她的說法,一般只有兩股力量能讓她醒,一是最便宜的豬肉或者貴一點點的羊肉,最好是清蒸的,那味道更香,一是她自己,她總是說她每天早上都是被自己給美醒的。
所以說,這個時候就只能指望自己,不過,根據墻壁傳來的聲音,我可以得出一個最基本的結論,隔壁的那個人,他不是敲墻,是鑿墻,絕對是鑿墻,這聲音我太熟悉了,這鑿墻的勾當敏敏早就給我演示過很多遍。
我循著聲音慢慢探過去,繼續分析著,我從行李里拿出筆墨,打算根據聲音的大小和頻率計算鑿的方位和時間,只可惜不知道聲音的傳播速度多少,計算了半天,稿紙上除了幾個十以內的加減法計算公式外,其余的就是兩處大拇指刻下的深深墨跡。
當我仰天正準備用很無奈的口氣長嘆一聲時,油燈旁邊的墻壁發出了一聲比我的長嘆還有感情的絕唱,我當然不服,但沒意識到墻通了,活活鑿通了,直到看見油燈微弱的光芒充斥在那陰暗的墻洞時,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峻,按照敏敏的理論,這就是傳說中的偷窺。
我震怒了,熱血在沸騰,熱汗在咆哮。
我憤怒的拉開房門,但在踏出門檻的第一步時,我的腿又禁不住收住兩步,爹爹說過,任何時候都不能喪失理智,他多年打敗仗的經驗就是,知己不知彼百戰百殆,他多年成功殺豬的經驗就是,豬動我不動,豬不動我動,萬一隔壁是個衣冠禽獸呢,就算不是衣冠禽獸,衣冠牲口也危險啊,但可以肯定一點,隔壁那人絕對有預謀,有目的,他必定還有動作,敵動,我不動,靜觀其變。
時間就這樣用秒針滴答的計算著,我蹲在洞旁,屏住呼吸,不敢有一絲動作,我倒是真有點擔心敏敏那如黃河咆哮的鼾聲,像隔壁那種有長期偷窺經驗的戰士必定有非常人的反特能力和嗅覺能力,萬一他發現這房間有人,還是兩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咋辦,我倒還好,他看不見我,但敏敏就睡在油燈前,隔著洞一目了然,她長得雖不像她那黑胖黑胖的博士爹,但也還是有一點魅惑力,萬一那人制不住內心翻騰的獸性,萬一他的獸性也同意他的淫癖方案,萬一他的淫癖方案不符合這客館的保衛措施,不行!我必須自救,我必須想辦法,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不要錢的救世主和不吃豬頭肉的佛祖。
我想了兩個方案,一個是勇斗,一個是智斗,勇斗方案在最后的抉擇中被淘汰,我一介女子怎能動粗,這就只剩下智斗了。
智斗也分為兩個步驟,第一步驟叫“瞞天過海”,何為瞞天過海,就是對敏敏的面容進行改造以消減他的淫念,至于如何改造,我費了很多心思,只怪自己當初沒跟著私塾里的梅先生學好川劇,那變臉絕技玩的比爹爹還好看,驚得卡夫卡都不敢在中國玩變形,轉而變性,所以最后我只得運用祖宗們的偉大發明——墨水。
在墨水的滋潤下,敏敏那嬌白的芳容更顯妖艷,更顯深沉,更顯厚重,更像她爹,不客氣的說,比她爹還爹,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黑,我有預感,她以后一定會嫁給一個姓包的男人,她生的兒子也會很黑,而且很黑。
第二個步驟叫“釜底抽薪”,隔壁那人肯定特別得意,以為別人的睡眠就是為了配合他的這一招“瞞天過海”,以為沒有人會注意他的鑿洞行為,殊不知我最近失眠,即便是到了大半夜,我依然睜眼數星星,而他一切的陰謀活動都要依托這個洞作為傳遞淫光的媒介,沒了這個洞,看爾橫行得幾時,但是我不是簡單的補上墻洞,我是利用這個洞,我有別的動作,我這叫以動制洞。
我觀察了一下這個洞的大小,老天知道此時的我笑的很奸詐,似乎有點猥瑣,我拿起剛剛拿出來的筆,筆端已然浸了墨,我把筆湊近洞前,估計了一下大小和力度,我有理由相信,隔壁將是一聲慘叫宣告我智斗色狼的完全勝利。
我俯身跪在地上,將耳朵貼在墻上,此時的筆已經挺在洞口待命,只等我最后一聲令下,光榮出擊,勇戳色狼,窗外的蛙鳴似乎就是萬能的主賜我的美妙凱歌。
我卑鄙的暗笑一聲,一秒鐘后我的耳膜感覺到了一絲震動并由耳部神經翻譯成一句話,我聽到了一句詞,就在那支無上光榮的筆挺進戰場時,時間就差一毫,就在這一刻,那邊也傳來了一陣慘叫。
我沒注意到那聲慘叫,我注意到了那句詞,那一定是句詞,絕對是詞,我讀了無數遍的詞,“風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我跟著那個聲音喃喃的念了一遍,這是李煜的詞,那個風流皇帝的詞。
當我還掙扎在李煜那銷魂詞的深淵時,隔壁那聲消了音的慘叫便幻化成一句詬罵的讕言,實際上只有兩個字,“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