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剛過，西安城溫度驟降，街道上槐葉洋洋灑灑，路上行人不多，幾個環衛工人一次次揮動著他們的掃帚，想將樹葉抹去。

街道拐角處，一個年輕人低頭注視手機，時不時抬頭四處張望。

年輕人約莫二十歲上下，一米七八的個子，干練的小平頭，五官端正，模樣不算多帥，但也是十分養眼。

他將自己裹在皮夾克中，呼出一口熱氣，拿著手機的那只手往里縮了縮。

年輕人開始前進，踏入這條街道，他眼里帶著激動，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

“您已抵達目的地，本次導航結束，共用時一小時十分鐘。”

年輕人的腳步頓住，望向身側的建筑，目光怔怔。

這是一家茶樓，不過與常人印象中的茶樓不同的是，在這家茶樓的牌匾前，還有“秦腔”二字。

僅僅是猶豫片刻，年輕人便走了進去。

售票員抬頭看到是個年輕人后，臉上有些許疑惑，但還是平淡道：“喝茶聽戲15元。”

聽到這個數字，年輕人心中莫名有些酸楚。

他搖了搖頭，笑道：“我不是來喝茶聽戲的，我來應聘工作，這是我的簡歷。”

售票員抬起頭，眼睛在那份簡歷上瞟了一眼，旋即目光一閃，視線停留在這個年輕人身上。

上下打量許久。

“西大的考古系畢業滴……不去挖秦磚漢瓦，來我們這做啥？養老？”

年輕人笑了笑，回答道：“我叫李帆，今年大四，等畢業了我想在你們這唱秦腔，可以嗎？”

聽到此話，售票員愣了會，才反應過來。

“你等哈……”

售票員急匆匆走進去，不一會兒，領著一位五六十歲的老漢出現在李帆面前。

“這是戲劇團的劉羨林劉老師，你有啥事就直接對他說，我不是管事的。”

說著，售票員離開此處。

李帆看著這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劉羨林也在打量著他。

片刻后，老人開口了：“你喜歡秦腔？”

“是！”

“今年多大咧？”

“二十二。”

“你會啥戲？”

“會唱《三娘教子》《長坂坡》《白蛇傳》……”

沒等李帆說完，老人就搖頭道：“秦腔不是唱出來的，是吼出來滴，你娃還小，不懂。”

言盡于此，逐客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李帆臉色微微一變，央求道：“伯，我知道，就讓我試下再說。”

之前他也去過大劇院，可那里都是名角，他連證都沒有，話沒說兩句就被趕出來了。

劉羨林瞇起了眼睛，突然問：

“你為啥子喜歡秦腔？”

李帆頓了下，有些意外老人沒讓他試唱，而是問他這個問題。

縱然這個問題已經有很多人問過了，可在面對老人的時候，心中還是免不了緊張。

因為他有種感覺，只要自己回答好這個問題，眼前的老人便會答應他唱戲的請求。

只是……原本準備了許久的答案，如今半個字在嘴里都蹦不出來。

李帆額頭滿是細汗，目光透過老人，落向身后遠處的戲臺。

那里燈光昏黃而又明亮，臺上有模糊的人影在動。

終于，在老人失去耐心的前一刻，李帆開口了。

“我叫李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