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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命運它不聽話

  • 荒戲
  • 淙音
  • 3384字
  • 2011-01-17 23:34:41

鑰匙插進門孔里,輕輕一轉就開了。我猛的拉開門,看到她坐在沙發上,裹一條藏青色的毛毯。電視發出幽幽的白光,照得她的臉蒼白的像鬼。“你昨天去哪兒了?”我一屁股跌進沙發里。她轉過臉來,似乎很沒有力氣,“昨天有些事。”我突然想起什么,倏地站起來,“是不是他來了?”她沉吟幾秒,“是,他來看看。”“哼……”我冷笑,“你給了他多少錢?”“沒多少,放心,我拿自己的錢給他的。”“你為了見他,不來我的婚禮,可他只想著你的錢。”我抓起手邊的靠枕,要是我控制不住,幾乎就要朝她的腦袋砸過去了。“你圖什么?你指望他會回來找你?帶你去過他所謂的好日子?趙錦芳,你別做夢了!你是不是有病?你要清楚,是他先拋棄你的!你還一個勁兒的往上貼,你不是要臉嗎,你就是這么要臉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從心底涌出無以言說的絕望,像洪流一樣來勢兇猛的,要把我淹沒了。我的胃一下子疼起來,那種被撕扯,被扭曲,被抽空的疼剎那席卷了我的胃袋,豆大的汗粒順著臉頰啪嗒一聲落在地板上。而她只是靜靜的看著我,好久好久,好像長在沙發上一樣一動不動。沒有一句話,沒有一個動作,甚至沒有一絲表情。我是被臣硬托走的,在車里臣沒有說話,可是他抽煙了。他以前從來不抽煙,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買的煙。我緩緩展開自己一直緊緊握著的拳頭,才發現手心里一把冷汗。臣開車的速度越來越快,他沒有打算回家,我知道他在發泄。他終于親眼見到了我和母親的精彩好戲,并且還是這樣慘烈的一次。“停下!臣,快停下,太快了!”我大叫。他突然急剎車,我被晃得一陣惡心,抬起頭,看到他居然——哭了……

“蘇揚”,眼淚順著他的鼻翼靜默的滑落,濡濕了他干澀的嘴唇,“你為什么要這樣?”我當時沒有意識到,是這一次,我把他對愛的熱忱和希望一股腦兒的打碎了。我殘忍的做了一回劊子手,殺死了他的夢想。“對不起……”我打開車窗,冷風倏地灌進我的脖子。“我真的沒有辦法控制,我就是憤怒,就是恨她……你要我原諒,這、太難了……”

愛里芥蒂太多,終于筑成仇恨的火山,一旦爆發,就不可遏制的,迅速燃燒了心臟。臣,是你太天真,可你不能只活在你的臆想中。你真正需要改變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臣走的那一天,我與清河去機場送他。我把行李遞給他說:“就到這里吧。”臣接過行李,“照顧好自己,不要熬通宵趕稿。”我點頭。清河說:“還有半個小時啊,進去等吧。”“不用了。”我說,“清河,我們回去吧。”我攔一輛出租車,拉清河坐進去。我在后視鏡看到臣漸漸遠去的臉,他卡其色的呢大衣在冷風中顫動著,象一片落葉,飄遠了。

清河撇撇嘴,抱怨說:“你怎么這么狠心啊,說走就走,你當他是我老公啊?”

我鄙夷的瞟她一眼:“去死!你想得美!”我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反正是要走,何必非挨到最后那一秒。”

“你心硬,可是臣呢?”

“他懂的。”

我拿出手機,有一條新短信。

清河的腦袋湊過來,“唉,”她搖搖頭,“誰呀?該不會剛走就思念上了吧,嘻嘻。”

“少來,你的成一少爺呢?”轉移她的注意力,這是最見效的辦法

“別提他!我來了這么久,他連個電話也沒有,有也是句句不離工作,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我正跟他冷戰呢,不想理他。”清河捏捏拳頭,一副發誓賭咒的樣子。

“不是說日本的工作安排好就來找你嗎?”

“誰知道他,愛來不來,誰稀罕!”

“得了吧你,少裝!”我坐直身子,“你的業務發展的如何?”

“馬馬虎虎,”清河撓撓頭發,“本部來的只有我一個,大事小事都是我處理,每天累得要死。”清河看著窗外的路燈出神,“哎!”她忽然興奮起來,“要不你來幫我吧。”

我睜大眼睛看她,“大小姐,我還有工作好不好,課雖然不多,我還有課題要研究,有一大堆稿子要寫,每天早上出門都怕編輯拿著刀等在門口準備殺我。”

“這不就是你的夢想嗎?努力了這么多年,終于實現了。你終這個人,固執的像頭驢,就算現實再怎么狼狽也不肯臣服,不過還好,老天爺待你不薄。”清河用指尖戳戳我的胳膊,“閑的時候買兩柱香燒,要多感謝老天爺。”我白她一眼:“去你的吧!你才像驢呢!”

“不過你說對了,我不可能放棄的。盡管現實狼狽,盡管有些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可笑,但是我不會放棄的。”似乎在做一個莊嚴地宣誓一樣,我幽幽的說,“就算我為了它累死,餓死,也心甘情愿,除非我真的死了。”

一生的好光景不長,我把最好的幾年時光獻給書寫,是一次鄭重的交付。我是想在年輕的時候,可以找到些讓自己發光的東西。在我垂老的時候,可以配得上那個叫做不虛此行的成語。在我苦于求學的寂寞時光,陪伴我的,一是清河,一是它。原諒我沒有辦法表達好,因為它在我心里,早已不簡單是“寫”這回事了。我只能說,書寫是與我的命運纏繞生長的藤蔓,它融入我的血脈,扎根于我的心臟,并且我努力著,使它在我的體內開出怒放的、妖繞的花。

清河是深知我的,當初她要我跟她同去日本,我說:“我不能去做別的事,我也不會做。”她嘆息,“蘇揚,你一心活在你的夢里,所以你活的總那么艱難。”我笑,“我不后悔,我覺得值。”

是我選擇了它,它亦選擇了我。離了它,我就不是我了。我對清河說:“我一直想為我們寫一個故事,為我們走過的閃耀歲月。我在積蓄力量,會有一天,當我覺得是時候了,我會點燃自己,照亮它。

我把清河送回家,對她說:“你先回吧,我有東西落在學校,去取一下。”清河走遠后,我對司機說:“去森林公園。”我看著那條短信,按了刪除鍵。

看到他的背影,我的心臟猛地抽動了一下。沒什么好緊張的,我整理了一下頭發,深吸一口氣,朝他走過去。

他更瘦了,頭發剪得很短,穿一件黑色大衣。我不敢看他的臉,也不想讓他看我的臉,只低頭盯著自己的長靴。季汐——我幾乎要忘記這個名字了。

“我以為你不會來。”

無論過多少年,無論他變成什么樣,他一張口,我就能確認是他。可是我害怕這個聲音,排斥這個聲音。偏偏鬼使神差的,我就是抗拒不了,過去這么多年,他一條短信,就把我拉回那個下雪的圣誕節了。

他走近我,我感覺到他的眼睛在打量我。以前他總是肆無忌憚的打量我,甚至湊到我的鼻尖盯著看,我很不習慣。有一次我扭頭走掉,他一把拉住我,我站不穩,就倒在他的懷里了。

我后退一步,他尷尬的笑了一下。真受不了,每次他這樣一笑,我的心就會疼一下。

他說;“蘇揚,這些年,你還好嗎?”

我不理會他的煽情,他就是這樣一廂情愿的,以為靠他一句話就能打動我,我就是恨他這一點。

“你來做什么?”

我往樹林里走去,我記得那里有一個小亭子,我得坐下,和他保持面對面的距離,我不想聞到他身上一點也沒有變的味道——香煙和酒精混合的味道——讓人反胃。他跟在我后面,像以前一樣,保持一米的距離。

“來看看你,不行么?”

“不行。”我干脆的說,“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好吧,”他一臉無奈的聳聳肩,“可是你還是來見我。”

我瞪他一眼,他有些得意的看著我。

“說實話,蘇揚,這幾年,我常會想起你,想起你踩臟我的白球鞋的樣子,你咬我胳膊的樣子,你生氣時爬在桌子上哭的樣子,你上課打瞌睡的樣子,你寂寞的看月亮的樣子,你沉默著走路的樣子。呵呵,真奇怪,沒有一點是你的好,還是會想,逼自己想。”

“夠了!”我喝斷他。他被我嚇到,驚異的看我,不再說話,又擺出那副痛苦萬狀的模樣。我很不耐煩,真后悔來這里。

“我走了。”我站起身,腿上卻沒有絲毫力氣。風呼啦啦的吹,像一張巨大塑料布包裹得人要窒息了。我硬是拖著該死的腿往回走,聽見他在背后說:“蘇揚,你看,下雪了。”

鬼才信你的!下刀子才好,死的干脆!

我低著頭快速的走,好像做了虧心事要逃跑一樣。什么東西落在臉頰上,有一絲冰涼。我伸手一摸——水滴。

天空陰暗模糊,路燈在街角畫出一片小小的黃暈,在那一小片黃暈里,我看見一片簿簿的雪花輕輕揚揚的飄下來,隱在黑暗里去了。

不知不覺的,我在這冰漆的夜里奔跑起來,時光霎時倒流回到那個冗長破舊的街巷,我身上背著沉重的書包,快步向前走,一心想甩掉跟在我后面的男生,然而他既不追上來,也不離開,始終沉默地跟在我身后,隔著兩米的距離。我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回家。不知跑了多久,我終于跑不動了,靠著一棵樹大口喘氣,心下忽然清醒過來——我已經再跑不回那個家了。

季汐果然一直跟著我,看到我停下,他也站住了,遠遠的看著我,不敢走近。我指著他歇斯底里的尖叫:“你滾!滾!”

他身上的氣味冰冷的讓我害怕。正好一輛出租車開過來,我迅速的跳上去,逃離了這個倒霉的夜晚。他總算沒有再跟上來。

我知道他就站在那里。就算他站一夜又怎樣?他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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