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烽火有情天
- 訥言婕
- 2989字
- 2011-07-10 20:13:24
天奴搖了搖頭,看了看懷中昏昏欲睡的應(yīng)珠,這次的遭遇,著實(shí)將這位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給驚嚇著了。再看了看自己渾身血跡的衣袍,又瞧瞧血肉模糊的渾力干和后面這些渾身是傷的侍衛(wèi)和戰(zhàn)馬。
“我們不能就這樣進(jìn)去,應(yīng)珠現(xiàn)在安好,你們先不必急于向可汗復(fù)命,倒是你們,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如何見人?傷重的快去醫(yī)治,其他的人去換好衣服,洗漱干凈了。應(yīng)珠是一定要出席迎接千金公主的盛宴,待她洗漱完畢參加宴會,大可汗看到她時,自會放下心來。”
眾人點(diǎn)頭稱是,天奴拔馬去往側(cè)面方向應(yīng)珠所住的行帳,其它人也都散了去。
雖然歡慶的人群注意力都集中在美艷的千金公主身上,但卻有六個人注意到了天奴這一行人。
站在禮臺上,立于佗缽可汗和千金公主右下側(cè)的薩滿大法師染史泥傅,他陰冷的目光盯著坐在“赤烈”背上的天奴,掃視著他和懷中抱著的應(yīng)珠公主,眉頭下意識的緊皺了一下。
還有正立于臺下的阿史那攝圖和其身邊的冷瀟雨,阿史那攝圖看到千金公主的剎那間,他簡直驚呆了,他從未見過如此美艷絕倫的女子,目光一直追隨在千金公主的身上,不過他不愧是阿史那攝圖,雖然目光被千金公主所吸引,但是偶然間出于本能他還是會掃視一下周邊的情況,當(dāng)外圍的“赤烈”出現(xiàn)之時,阿史那攝圖也注意到了天奴一行人。
阿史那攝圖是佗缽可汗的侄子,他治下的軍事實(shí)力不容小覷,突厥汗國佗缽可汗封他這個侄子阿史那攝圖為“爾伏可汗”,統(tǒng)領(lǐng)東面,也就是他日后將會成為未來的突厥汗國第六代可汗,而天奴的父親冷瀟雨則是其最為信賴的謀士和軍師,冷瀟雨同薩滿大法師染史泥傅一樣,也在冷眼瞧著天奴。
冷瀟雨是漢人,看上去不到五十歲的模樣,若不是嘴上蓄著短胡,應(yīng)是顯得很年輕的樣子,一條鑲寶石皮質(zhì)寬帶扎在頭上,長發(fā)披在肩下,他臉上輪廓分明,清瘦而硬氣,年輕的時候也應(yīng)是個美男子,他身材修長,雙目如鷹隼般攝人心魄。
離冷瀟雨兩步之遙的阿史那思依,她是阿史那攝圖的妹妹,隨同哥哥前來觀禮,一直在觀禮的人群中找尋著天奴,驀地發(fā)現(xiàn)了在外圍的“赤烈”,她注意到馬背上的天奴懷中抱的是應(yīng)珠公主。
而千金公主則是無意間瞥到天奴的,雖然只是瞬間的凝視即收回了目光,她卻將看到的整個畫面深深的記在了腦海里。
她看到一匹火紅色的寶馬上端坐著一個年輕男子,男子雖然衣服是大片的紅,看似是血跡,懷中還抱著一個女孩兒,可他的身板兒卻還是那么挺拔修長,穩(wěn)如磐石般,極有氣勢的端坐在馬背上,頭發(fā)稍有些凌亂,遠(yuǎn)望上去卻多了幾分的滄桑,雖然看不很清晰年輕男子的面容,但他臉上的輪廓顯示出是個英俊的年輕人,并非突厥人種。他身著一襲銀白色的翻領(lǐng),對襟到膝蓋的半長薄敞,里面是淡青色緊身服,系著寬大的銀色革帶,腰間配著一把短刀,鑲金嵌玉的刀鞘和刀柄在陽光的照耀下爍爍生輝。令“千金公主”宇文芳感到奇怪的是在今天這么個大喜的日子里,這個年輕人和他身后的一行人卻都是身染鮮血,似是剛經(jīng)過一場惡戰(zhàn)一般。
天奴在拔馬離開之前看向觀禮臺,目光卻正好與千金公主相遇,他的目光極為平靜,他的反應(yīng)與臺上臺下歡呼雀躍的人們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反差,只是靜靜的注視著盛裝美艷的千金公主,千金公主已收回了目光,卻也記下了這個年輕人,記下了他那平靜的注目禮。
站在臺上千金公主左下側(cè)的是北周的送親副使長孫晟。長孫晟,鮮卑族人,但他這一支血統(tǒng)并非純正,同漢族和其它族的通婚,到了長孫晟這一代,也算得上是混血兒了,頭發(fā)稍顯黃棕色有著胡人的特征,但臉上的長相卻也有漢人的特點(diǎn),他長得儀表堂堂,大大的眼睛,劍眉,寬闊的額頭,略帶鷹勾鼻。長孫晟時年二十八歲,極具軍事頭腦,同千金公主宇文芳一樣,他也懂得突厥語。
他表面同眾人一樣,正為可汗和可敦,為北周和突厥的結(jié)親而歡呼喝彩,實(shí)際上卻一直在觀察著周邊的情形,他亦是一個非常出色優(yōu)秀的軍人,仔細(xì)觀察是他的本能,他注意到了“千金公主”眼神中的疑惑,順著千金公主的目光他也看到了天奴一行人,他心里同千金公主有著相同的疑問。
阿史那攝圖低聲問冷瀟雨:“冷先生,天奴像是剛打完一場仗,他似乎受傷了?有誰能傷得了他?”
冷瀟雨臉上有慍怒之色,他又冷眼看了天奴片刻,收回目光。
注意到冷瀟雨臉上的慍怒之色,阿史那攝圖明白此時冷瀟雨已有了怒意,他素知冷瀟雨對天奴的管束極為嚴(yán)酷,知他心里惱怒天奴在此大慶的日子里打斗。
“能傷得了他,那他的對手一定非同一般,我心中也在奇怪,不過跟在他后面那些兵士的打扮,應(yīng)是佗缽可汗的親身侍衛(wèi),看上去還負(fù)了傷,傷得亦不輕,我奇怪的是在此地又有誰敢與他們打斗?又有誰能傷得了天奴?……嗯?”冷瀟雨思量了片刻猛又抬頭,臉色沉了下去。
“冷先生?神色為何如此凝重?”
“可汗,那些戰(zhàn)馬,還有應(yīng)珠公主的“千里雪”,傷的部位如此奇特,不像是人力所為?我擔(dān)心的是天奴闖下了大禍!”
“噢?冷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
冷瀟雨心中已經(jīng)猜出了是誰傷的天奴和這些侍衛(wèi),他沉吟不語。
“冷先生不必多慮,即便是天奴惹出了禍?zhǔn)拢形以诖耍梢员5米∷ ?
冷瀟雨搖了搖頭:“我擔(dān)心的是有人會借此大做文章,借機(jī)除了天奴,尋到如此良機(jī),他們怎可能放過?只怕是可汗也保不住他。”
“除了我們突厥汗國的佗缽大可汗,還有誰敢從我這個“爾伏可汗”手里將人帶走給處死?”阿史那攝圖的語氣頗為不服。
冷瀟雨默然不語,只是抬起臉來看向觀禮臺上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佗缽可汗。
“他!”阿史那攝圖臉上顯出驚愕之色。
冷瀟雨還是沒有言語,鷹隼般凌厲的目光又看向薩滿大法師染史泥傅,此時染史泥傅正神態(tài)自若,面露微笑看著佗缽可汗和千金公主。
當(dāng)天奴將應(yīng)珠帶回到她的行帳,交與她的侍女洗漱照料后,轉(zhuǎn)身出了氈帳,剛一抬頭就看到阿史那思依盛裝打扮安靜的站在氈帳外看著自己。
阿史那思依和應(yīng)珠有很大的不同,雖說同為突厥女子,出身突厥貴族家庭,哥哥又是“爾伏可汗”,但她卻沒有應(yīng)珠的飛揚(yáng)跋扈脾氣,她性格溫柔可人,心思縝密,長得也是個美人胚子,水靈靈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著。
天奴怔怔的看著眼前如此嬌美的阿史那思依。
“天奴哥?”阿史那思依嬌羞的叫了一聲。
“啊!”天奴回過神來。
“思依,你今天的打扮真漂亮。”
“你喜歡我這樣的穿戴嗎?今天是佗缽可汗迎娶千金公主的日子,哥哥囑咐我要上心的穿戴打扮,我真的好看?”
“嗯,看上去明艷照人,你一定會吸引眾多貴族子弟的目光。”
阿史那思依輕輕的撅了撅嘴,柔聲細(xì)雨的聲音:“我才不要去吸引別人的目光,我只要天奴哥覺得好看。”
天奴有些尷尬的低了一下頭,又抬頭來看著阿史那思依,臉上是很純凈的笑容。
阿史那思依慢慢走上前,手中早已拿出一方白色的絲綢手帕,她掂起腳尖,將手帕輕輕的按在天奴受傷的左肩頭,天奴吃痛,下意識的輕蹙著眉頭,卻沒有出聲,由著她的動作。
阿史那思依又細(xì)心的將旁邊被血糊住的破碎衣片往外拔了拔,眼角不禁紅了,想要流淚的樣子。
“疼嗎?天奴哥,怎么會傷的這么重?除了冷先生因你做事不順?biāo)囊舛X?zé)打于你,令你受傷外,又有誰會傷得了你?傷得還這么重!”
天奴臉上強(qiáng)露出一絲的輕松狀:“思依,我只是不慎傷在狼爪下,皮肉傷而已,說起來這點(diǎn)傷也不算什么!比起父親的責(zé)罰,已輕太多。”
阿史那思依眼中的淚落了下來,天奴輕輕的搖了搖頭,伸出手來抹去她眼中的淚花。
“思依,同為突厥女孩兒,年齡家世相仿,可你和應(yīng)珠卻是如此的不同,應(yīng)珠處事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爭強(qiáng)好勝,你卻柔弱又多傷感,還像小時候的樣子,動不動就掉眼淚!”
阿史那思依看著天奴:“人家只是擔(dān)心你,在你嘴中好似說我是個好哭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