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藏龍臥虎 東窗事發
- 佛首之謎
- 東方遠行
- 3786字
- 2009-03-19 20:47:21
這天下午,馬正光的妻子孟春秀乘坐豪華長途大巴顛簸了六個多小時,一路風雨兼程,從遙遠的海濱來到齊南后,先找了一家名叫東湖的小旅館住下來,又簡單地洗漱了一番,然后才給馬正光打了電話,讓他馬上到東湖旅館來見她。
在齊南市,像東湖旅館這樣的私人小旅館屢見不鮮,比比皆是,如同天上的星星點綴在夜空一樣,它們遍布在城市的各個角落。這些旅館無一不是由多居室的民房改造而成的,三五間房子,裝飾得溫馨而簡潔,價格更是便宜得很,幾十塊錢一間,深受出差在外的普通百姓歡迎。當然,許多當地的年青人會將這種小旅館當成與女友或者情人約會的秘密場所,老板非但視而不見,還提供著諸多方便,生意自然越來越紅火。
“馬正光,我在名泉路上的東湖旅館102號房間等你,你抓緊時間來見我。”孟春秀在電話里這樣對馬正光說,而且,語氣是命令式的,沒有等馬正光說行還是不行,她就毫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孟春秀給馬正光打的是手機,此時此刻,他就看著手里的手機發呆。他由海濱來到齊南已經有好幾年的時光了,這期間,孟春秀來過幾趟,都是帶著孩子一起來的,下了長途車便直奔東方蘇云的住所,吃住都在這里。可是現在,事情出現了意外,孟春秀事先不打招呼,只身一人來到齊南,竟然獨自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下了,還讓他馬上過去,而且,她的口吻是那么冷漠無情,寒氣逼人,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出事兒了,肯定出事兒了!沉思默想了良久,馬正光便這樣對自己說。至于到底出了什么事兒,他一時還無法斷定。于是,馬正光放下案頭整理的佛像材料,匆匆忙忙地向東方蘇云請了假,便出門打上的士向東湖旅館趕去。
馬正光心急如焚地來到東湖旅館102號房間的時候,房門緊閉,走廊里也空無一人。這種小旅館設施簡陋,肯定是沒有門鈴可按的,他就抬起來手來,彎起中指,準備敲門。也就在這時,房間里隱隱約約地傳來了女人的啜泣聲,馬正光一下子趴在門上,側耳細聽,立刻就聽出這哭聲出自妻子孟春秀,長吁短嘆,聲聲凄涼。馬正光高舉的手不由得慢慢地垂下來,怔怔地看著房門號,一時不知所措了。
馬正光與孟春秀是大學的同班同學,都是海濱大學藝術系的,同學一年后就戀愛上了,畢業一年后就結婚了,結婚一年后便生了個兒子,從愛情到婚姻的軌道是瓜熟蒂落,波瀾不驚。不過,盡管都是學藝術的,卻是抱著不同的目的考的大學,孟春秀文化課學習一般,在班里的考試排名一直是倒著數,老師告訴她的父母,只有學藝術特長才能上本科,她就利用高三最后一年突擊學習了美術專業,到海濱大學藝術系進行專業考試的時候,她的父母還提前托人給系主任送去了裝有兩萬元現金的紅包,并在系主任的指導下在考卷上作上了暗號,才蒙混過關,取得了報考資格,并最終心想事成,讀上了大學本科,畢業后又托關系走后門,成為了一名旱澇保收的中學老師。馬正光的情況與孟春秀正好相反,他一心愛好藝術,尤其是癡迷于雕塑,并夢想成為像東方蘇云一樣的佛雕藝術家。幾年前,他終于夢想成真,撇妻舍子,來到齊南東方蘇云的身邊,有幸成為他的助手和學生。半年后,他認識了嘉喜茶坊的老板白小嘉,并迅速一拍即合,成了情人。
孟春秀知道自己在齊南的外遇了嗎?這是馬正光放下孟春秀的電話后產生的第一個念頭,現在,站在門外,聽著妻子抑制不住的哭泣聲,他更堅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可是,他們分居兩地,齊南與海濱相隔六七百公里,她是怎么知道的?難道她還會在齊南市設立自己的耳目不成?
“你到底是找誰的?”馬正光想這些東西的時候,店主就從工作間的窗戶里伸出一只碩大的頭來,不冷不熱地問道。
馬正光嚇了一跳,臉馬上就紅了,連忙指了指102號房門,并輕輕地敲了幾下。
門馬上就開了,馬正光迅速邁進門來,他首先看到的是孟春秀憂郁的臉以及哭得如紅櫻桃一般的眼睛。
“春秀,你這是怎么了?”馬正光一把握住孟春秀冰涼的手,激動地說。
孟春秀用力甩掉馬正光的手,就像甩掉落在手上的蒼蠅一樣,然后,她轉身坐在床上,不說話,只是抬頭看著窗外。
此時此刻,窗外不遠處的一排平房的房頂上,正有幾對潔白的鴿子在嬉戲,它們相親相愛的身影不禁讓孟春秀傷感至極,淚如雨下。
馬正光顯然也看到了這群讓孟春秀觸景生情的鴿子,他走到窗前,嘩啦一聲拉死了窗簾。
“你連禽獸都不如!”驀地,孟春秀走到窗前,再次拉開了窗簾,怒目圓睜地說。
馬正光怔了怔,說:“春秀,告訴我,你到底怎么了?”
無論是馬正光自己還是孟春秀都心知肚明,他是在明知故問,裝腔作勢,孟春秀從背包里掏出一只厚厚的牛皮信封,扔到馬正光的臉上,怒吼道:“你這個畜生,你干的好事,你自己看看吧!”
信封砸在馬正光的臉上,然后掉到了地上,他彎腰撿起來,迫不及待地將信封里的東西倒在床上。這是十幾張他與白小嘉躺在黃河賓館床上共浴愛河的照片,從清晰度上判斷,是從錄像帶上翻拍下來的。
這是誰寄給孟春秀的?難道是她察覺到了什么蛛絲馬跡后在齊南雇用了私人偵探?馬正光看了眼信封的正面,上面只有收件人孟春秀的地址和姓名,而寄件人的地址處只寫了兩個字:內詳。但是,他還是蓋在郵票上的郵戳里看了“齊南”的字樣。
“春秀,我……”馬正光不敢與孟春秀對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面,羞怯萬分地說。
“你怎么了?”孟春秀從床上站起來,走到馬正光的跟前,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紙,說,“這是我寫好的離婚協議,你簽個字吧。”
馬正光接過離婚協議書,粗略地看了幾行,然后扔到床上,口氣堅決地說:“我不簽,我不同意離婚。”
這是馬正光的心里話,即使前幾天白小嘉以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要挾他的時候,他也沒同意離婚。昨天,白小嘉剛剛給他打過電話,說自己已經與丈夫辦完了離婚手續,只等他也離婚,然后他們組織新的家庭,但是,她的這個想法立刻就被馬正光一口拒絕了。他知道,他與白小嘉的關系只是一種生理需要或者心理安慰,而在自己的內心里他深深地愛著自己的老婆孩子,無論發生什么也不會動搖。
“馬正光,你還是簽個字吧。”孟春秀擦了把臉上的淚痕,突然咧嘴笑了笑,說。
“春秀,你……”馬正光顯然被孟春秀的破涕為笑驚呆了,聲音顫抖地說。
這個時候,孟春秀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她正按照自己的事先計劃一步步地進行著。收到來自齊南的這些觸目驚心的照片,她獨自大哭一場之后,就決定與馬正光離婚了。她是一名知識女性,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她不會像一個潑婦一樣扯著嗓子罵街,鬧得雞犬不寧,滿城風雨,她之所以沒有到東方蘇云的住處向馬正光提出離婚,正是不想影響到東方蘇云的正常生活。同樣,她也是眼里揉不進沙子的女人,在愛情婚姻上,她只有兩種選擇,要么恩愛有加,要么分道揚鑣,絕不會有茍且偷生的第三種。
“馬正光,我們夫妻一場,我的脾氣性格你是知道的,我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孟春秀抬眼看著馬正光,說。
“不,我不同意離婚!春秀,我對不起你!”馬正光冷不丁地跪在地上,涕泗滂沱地哭喊道,“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孟春秀覺得,馬正光的表演是拙劣不堪的,更是忍無可忍的,怒火再次涌上她的心頭,不禁高喊道:“馬正光,你別再演戲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了,離婚,這是你唯一的選擇,你明白嗎?”
馬正光跪在地上不動,抬頭央求道:“春秀,我對不起啊,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孟春秀哈哈大笑兩聲,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戳在自己蒼白的脖子上,然后瘋狂地叫道:“你簽還是不簽?”
馬正光遲疑地搖搖頭。
“你不簽,我就死在你的面前。”孟春秀再次淚流滿面,說。
馬正光猛地站起來,試圖奪過她手中的匕首,孟春秀后退一步,躲開了他伸出的手。
孟春秀的舉動大大出乎馬正光的意料,他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來,乞求道:“春秀,放下刀子好嗎?”
“不,馬正光,今天只要你不簽字,我就死在這里。”孟春秀手中的匕首動抖了一下,視死如歸地說。
馬正光看到,孟春秀的脖子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爭先恐后地冒出來。
“春秀,別,別這樣!”馬正光向前邁了一步,說。
孟春秀的后背依靠在墻角上,手中的匕首漸漸地扎進了自己的脖子,高聲呼喊道:“簽字,馬正光,我讓你簽字,明白嗎?”
鮮血順著孟春秀的脖子流淌到潔白的領口上,然后一滴滴地跌落在地板上,叭,叭……如桃花一樣盛開。
馬正光知道,孟春秀是一個暈血的女人,哪怕是拍死一只剛剛吃飽了的蚊子,她看到手掌上的血,也會馬上暈厥過去。但是現在,備受感情傷害的女人在剎那間變成了一個無所畏懼的斗士。困獸猶斗,非死即傷,馬正光不得不屈服就范了。
“好,好,我簽。”馬正光掏出了簽字筆,說。
“快,快簽!”孟春秀面色蒼白,竭盡全力地說。
馬正光不敢怠慢了,雙手抖動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滾,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孟春秀沖過來,一把奪過馬正光手中字跡未干的離婚協議書,掖進懷里,然后揮舞著手中的匕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