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電燈泡【大家一同為新的一年加油】
元十八再次出丑!他被吊掛在了一株大樹上。大樹的枝椏離地四丈,元十八掛在樹椏上,上不接天,下不沾地。他好苦啊!竟然沒法下地。關鍵是他太辛苦了,全身的力氣早已用的差不多了,現在的堅持,不過是潛力的發揮,實在是不可以長久的支撐。
水草還在沒心沒肺地笑。簡直笑歪了嘴、笑花了眉毛笑彎了腰。一手支膝,一手指著樹上的元十八點點畫畫,楞是說不出話來。那模樣,天下沒有比這情形更令人開心的事。
元十八苦??!
“你狠!小丫頭,哪天犯到我手中,我吞了你信不信?”又說:“你真狠心啊,見死不救不成?”最后改為:“姑奶奶,求你救我一把吧。”
“叫我姑奶奶求我?好啊好啊,你喊一百聲姑奶奶我就救你,好不好?還差九十九聲,你喊吧,我在下面計數,一聲一聲,不用多也不會少。我發誓,不會糊弄你一聲!你喊你喊,我答著呢!”
元十八都要咬牙切齒。事實上,他已經在咬牙切齒的支持。他很累,相當的累!已經跑了一百多里山路,還不帶喘氣歇息。你試試?!這樣的跑路,也就是最近這段時日,隔著以前,那是夢想的事情。
“大仙別怕,我來救你!”
說話的不是針嫂,她一般叫元十八為小鬼頭;也不是凌小有,她一般叫元十八為小滑頭;更不是水草,她還在咯咯咯地笑呢。
說話的人在筐中。他叫朱大寶。朱是朱大寶的朱;大是朱大寶的大;寶是朱大寶的寶!朱大寶屁股上的箭傷已好,還恢復了以前的一些勇氣,此時勇敢地跳出篾筐,攀附在不粗的樹椏上,根本不與他身體相稱,靈活極了,靈活的像個猩猩。他向元十八伸出了手:“大仙,抓住我!我拉你過來!”不過,他注定要抓了個空!
聽到“大仙別怕,我來救你”時,元十八的內心無力地呻吟一聲:我如果是仙,還用人救么?聽到“大仙,抓住我”時,內心立即崩潰,他無助的、放棄著松手,直接從空中跌下去:
我不是大仙!死也不是!
水草滿臉興奮,原地跳躍著拍手:“看,大仙掉下樹啦!大仙從樹上掉下來了!咯咯咯,咯咯咯!”
凌小有苦笑一記,祭出一條青藤,纏住元十八,輕輕地放置于地上。元十八一屁股癱倒在地??鹬械娜巳簹g呼一聲,往外跳躍。謝天謝地,他們終于安全著陸了!
“哇,太美了!哇,有山有水,青天白云,鳥語花香。太美了!”“還有如此平坦肥沃的土地,種上莊稼,定然是個好收成。好哇好哇!”“若是能夠住在這,遠離戰爭,遠離血腥,就是讓我們再苦一些也愿意?!薄笆前∈前。軌蚱降卜€的過日子,就是我們今生最大的愿望??!”……筐子里的人們不斷地跨出,都在感慨與向往。他們遠離了戰爭了嗎?
只要在筐中,無論怎么顛簸,都難以跌出。除非元十八刻意將之移出。一旦穩定后,又可以自內翻出跨過。里外的一步,又有天地之別,空間大是不同。這樣的寶貝,沒有靈氣透露,看不出幾品。饒是像凌小有凌小青這般見識,也不能解釋。元十八像被抽出了全身的骨架,卸了篾筐,舒服地躺在地上。此時在元十八看來,世上最美妙的事情,當是平躺在大地之上,好好好好的睡一覺。
凌小有水草與針嫂圍站在篾筐邊,觀看一個一個的人從筐中出來。骨骨出來了,鴉鴉出來了,飯飯媽抱著飯飯出來了。凌家莊的老祖宗——凌小有的姐姐凌小青也出來了。“姐姐無恙?”凌小有關切地問。
凌小青看著蔑筐,思索著搖著頭。在凌小有的攙扶下走到一邊。人們都用尊敬的眼神看一眼疲憊不堪的元十八,感激之情不用言表。盡管歡呼也壓抑著走遠了去。
好在此地空曠,三千多人占據的不過一隅之地。有凌小有與水草這等的高手,俗世的軍隊包括僰族的精銳黑甲也毫無用武之地。難民們又處在安全之地。朱大寶自動組織了一些青壯,分出幾個方向打探,了解此地的情況。他們都有個朦朧的想法:在此居??!若真可能,就長久的安家。人們太需要一個家了。
大約兩個時辰,筐中再無一人。凌小有與她姐姐一邊說話,針嫂也被幾個小家伙拉到一邊去商量事情。只有水草無人搭理。人們聽到水草的話語,見識了她的“可惡可氣”!看到她能力超常,更討厭她的見死不救!
盡管水草的長相耐看!那也沒用。他們可以選擇不搭理她。
“小元子你知不知道,原來我尋找的貞姨就是他們口中的針嫂呢!”
“小元子,那日你躲到哪里去了,我們可是找了好久。我們每人都從咒神那里得到了一套功法。穿行術!你要不要學,我教你?。 ?
“小元子,我不準你閉眼,不然可要踹你了!喂,聽到了沒?”
“小元子,不理我么?”水草輕輕地趴下,親昵地靠近元十八,磨蹭著。她可不是能夠耐住寂寞的人,一會兒的安靜無聲,那也是要命的難受。元十八強忍著沒有搭理,他想睡覺,想極了!可是鼻端的異常騷擾著他不能安靜。那是一股少女的體香襲人好聞極了。元十八睜開眼,幾乎與水草眼對眼,鼻子碰鼻子。陡然,元十八全身一顫驟熱——躁動的熱。水草一驚一悸,一陣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突襲。剎那間,瀲滟如花,既嬌亦媚,慵懶且艷。元十八癡呆了,無知無覺地說:“你真美!如花!”
他們一個道業全無,定力全無;一個大大咧咧,不敬天地。怎知道那個情字來襲,全然無知無畏,兩兩相視,只覺得奇妙無比,感覺極好,相視熱烈。
那一刻,時間忽然沒有了。豈止時間,連天地也不知在哪里。只有眼,眼中的我、你!
“喂,找你有事耶!”針嫂不合時宜的出現到出聲,一下子驚醒并驚散兩小。兩小觸電般的后仰或讓,拉開距離。此時方顯水草的彪悍:“貞姨,你就不能找些事兒去做,比如說看看花花草草。干嘛跑來充當那那什么?小元子,是什么啊,就是圓圓的那種,叫——?”
元十八抽了筋骨般軟倒,再度閉上眼,調整好睡姿,沒好氣地吐出三個字:“電燈泡!”
“對,你就是電燈泡!在不該亮的時候出現了?!?
針嫂也沒好氣地說:“什么電燈泡、亮不亮的?我不是找你,找他。那,小鬼頭,那邊那些小家伙跟我說了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收他們為徒;二是給他們一人一件靈器。你看著辦吧!”
“憑什么啊?”元十八與水草幾乎同時說道。元十八還一咕嚕爬了起來。他現在可累的很,哪有心思干別的,收徒可不是要他好看?給靈器?靈器倒是有,那些小家伙會用、能用么?
水草的憑什么啊與元十八的意思截然不同。她指著元十八,十分疑惑地問針嫂:“您是說有人要拜他為師?還找他索要靈器?靈——器?”靈器二字啃的很重,用十分懷疑的語調!針嫂點頭,問道:“就是靈器!有什么不對么?”水草馬上搖頭:“沒有什么不對!靈器,他有?荒唐!”元十八嚴重地同意:“我看也是!”他說的“也是”可是指的收徒的事,與靈器無關。水草突然欺近元十八,一副這等大事我都不知道的口吻問:“你有靈器?”元十八點頭?!皫准俊薄耙话俣嗉 ?
這回輪到水草站立不住,扶住針嫂,大叫一聲:“一百還多!哦,天啊,你搶劫了?”
針嫂轉身,還攤了攤手。那邊一群小孩由骨骨鴉鴉領頭立即跑過來,二話不說,跪倒在地,對著元十八就磕頭,口中師父師父的叫。這回,連水草也迷惑了:他們不像鬧著玩的啊!
元十八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好主意。他迅速取出李滋的“一簾春夢”扔給水草,又將那口萬通寶遺留的銅瓶取出,一股腦塞給水草,“那,你的東東,現在還你。喂,你們,小孩們,要靈器要拜師都找她去。求針姨也可以。她是針姨的大侄女,親著呢!找她,找她們吧,啊!大仙我呢,要睡覺!”元十八來個一推二五六,不管了。
小孩子們的心性善移,只是叫他們忽然去求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的確有些手足無措。況且,他們剛才還對水草怒目相視,只怕她會“懷恨在心”。
看到“一簾春夢”后,水草立即明白元十八靈器的來處,心里的奇怪立即少了??粗畞韨€孩子的窘像,一時覺得有趣,倒不忙著推辭。踮著腳,搖晃著身子,手里擎著銅瓶,傲慢地享受一干小孩的不舍與取舍的不定目光。太陽光線照來,反映著銅瓶的金屬光華晃蕩在人們的眼中。
老祖宗正與凌小有說著話,那一縷光華映入眼中,使她眼睛一亮:好熟悉的光彩,似乎在哪里見過。
下一刻,凌小有已經到了水草身邊,一把搶過銅瓶?!笆撬?,是它么?你們從哪里得到的?”凌小有一向冷冰冰的臉上露出狂喜。那模樣是得到一樣想念已久的東西或得到一樁盼望多時的結果的喜悅。她一陣風似的轉身而去,帶走了銅瓶。根本沒有征得元十八或水草的同意。
水草不甘的喂喂了兩聲。說到道業,她如今比凌小有可多多了,只是實戰的技巧不及而已。真要戰斗,可不怕了。所以她并不怕凌小有搶劫了銅瓶。元十八挑眉說道:“她怎么啦?神態好奇怪!”水草白了他一眼,“你沒看到么?她搶走了我們的瓶子。你去要回來!”
去找凌小有要東西,元十八感覺有點兒棘手。
好在沒等他多做猶豫,凌小有已經回轉。與她一道的還有兩名悍婦抬著的軟兜,上面赫然坐著凌家莊的老祖宗凌小青。
“這口瓶子誰得到的?”老祖宗暴睛圓睜,皺紋滿面的臉上似乎有著氣急敗壞的憤怒。“是誰?”聲音因激動而有些嘶啞,聽到耳中,十分的難受。
“是他【她】!”水草與元十八毫無義氣的互相指點著對方。
凌小青似乎極不滿意,“到底是誰?要知道老身尋了它十幾年啦,都尋到了失望與絕望的程度?,F在,偏偏在無望之時,你或是你卻將它送了來,什么意思?。俊?
元十八與水草還是搞不清老祖宗的態度,到底是喜還是怒。不過,你可別認為二小怕了。水草指著銅瓶說道:“誰送了你???那是我們的寶貝!還沒有考慮到要將之送出去。您不會想將它據為自有吧?”暗使眼色給針嫂與元十八,多做戒備。一有不對,立即搶先出手。
“赫赫赫赫!”老祖宗發出不像笑聲的笑聲,鐵條刮鍋底般的難聽,“你們的寶貝???可有辦法打開,你們若能打開,當然是你們的寶貝啰?”“噯!此話可不對啊,我們得到的寶貝,未必現在就能使用,會使用的人未必有資格擁有。不是說你啊。可那寶貝確實不是你的!你當真打算不還給我們了?”
老祖宗二話不說,輕輕將寶瓶擲了過來?!敖o你,只怕你得到了它,也害了你自己。它雖然是好東西,害處只怕比好處還大。你不想也像我這樣,變得一身道業全無,雞皮鶴皺的面目吧?”
看著不妙,水草一嚇,忙將銅瓶塞給元十八:“是你的,我到現在還沒有打算要。好了,現在我決定了,它歸你!你要怎樣處置都隨你。你看著辦吧!”元十八接在手里,感覺沉甸甸的沉。除了重一點,再無異樣。
凌小有說道:“我姐姐一百多年的道業,在一夜之間,讓它全部吸收去。變得一無所有,這樣的寶貝,你們認為好玩么?”事情應該不是那么簡單。就算銅瓶邪乎,剛才凌小有也不該那般狂喜。元十八道:“如果我猜測的沒錯。此瓶應該有用,大用?對不對?”“當然!”凌小有毫不否認。老祖宗截聲說道:“小有,佛門高手頗多,我不允許你去冒險。山洞一脈有的是能人,此瓶只怕對她可有可無,而且至今我也搞不清到底是不是她的東西!就算是她東西,就算她出來,想必那時也是虛弱已極,我們索要的那東西她太矜貴,豈會給你一絲一毫。你不必趟這趟渾水。”
“山洞一脈大張旗鼓的救人,我們女兒山直腸子洞可不能墜了名頭,去總是要去的,只是我未必出手。見機而行!不去,沒有機會,去了,還有希望。至少我們努力過了不是?姐姐!”凌小有看著老祖宗的滄桑老臉,像看著一樁徹骨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