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結陣逃索水
- 慶之的野望
- 趙隱王
- 2768字
- 2014-06-12 09:38:43
發令官舉起令旗,在空中不停地畫著圓圈,后方馬上跟著響起了鳴金聲。剛剛還在攻城的士兵們開始高舉盾牌,慢慢收攏來。馬佛念那邊的士兵們也丟棄了那捆用長兵器拼組而成的撞木,在盾牌手們的掩護下,向索水前的中心地帶移動。
城樓上箭雨更加密集,但隨著陳軍士兵們不斷后退,慢慢離開了箭的射程范圍,因此箭的攻擊作用漸漸變小。城中守將開始盤算是否應該打開城門來迎敵。而南北兩側的騎兵隊一看陳軍開始收攏,便立即策馬狂奔而來。
陳慶之馬上下命令,在姜桃和程兵潤所部中拼湊出兩支弓箭兵隊,兩排盾牌手,在城前空地的中心平行排列,兩排弓箭兵隊分別躲避在兩排盾牌手的后面,向南北兩面奔馳而來的騎兵們射箭。陳慶之也取出了一套弓矢,和士兵們一起射。
隨著退回來的士兵越聚越多,盾牌手們組成了有四面盾牌墻的方陣,弓箭兵隊也變成了八排,每一個方向兩排,一排射擊時,另一排準備箭支,隨著姜桃的口令,在盾墻的后面交替出箭。踏塵狂奔而來的魏軍騎兵們在一排排弓箭的阻擊下,紛紛倒地。方陣一邊不停向外射箭,一邊不停地向索水邊上移動。
沒有被弓箭射倒的騎兵們沖到了方陣面前,盾牌手們一手持盾,一手持刀,見著馬腿就狂砍,不少騎兵從哀鳴著的戰馬上面摔落下來,落地之后不是被亂刀砍死,就是被箭射成了刺猬。因此后續沖上來的騎兵們要么快步上前,用馬的速度沖擊方陣,要么就是無計可施,圍著方陣轉著圈地亂跑,無法攻入。
城中的守軍打開城門也沖了出來,他們也一樣是大刀加盾牌,奔跑著沖向陳軍方陣。相對于漸漸失去沖擊力騎兵隊,城中出來的這支軍隊無疑對陳慶之的方陣更有威脅。馬上,陳慶之就下令,從左右兩側各調了一排弓箭兵到西邊,形成了兩排加雙發的模式,對城中的刀排手加大了壓制力度。如果一旦讓他們靠近方陣,弓箭將失去作用,那么就只有近身搏殺一途了。
終于,在不停地移動之后,方陣來到了索水邊上。魏軍的騎兵們不敢太靠近,也只是讓馬匹們在方陣前面往返跑著,坐在上面的騎兵也是持弓射箭而已。陳慶之命令東面的弓箭手們和盾牌手們先跑過圓形船的船舷,來到索水的對岸,然后繼續射箭掩護。然后輪到了南北兩側的幾支隊伍,在如蝗箭雨中,紛紛跑過船舷。圓形船們在水中左右微微搖擺著。
最后,西面的幾支隊伍在緊緊貼到水岸邊之后,也開始了一排排的后撤。陳慶之、馬佛念、胡乘等將領都抽刀與已經沖到面前的守城魏兵們展開了廝殺。等弓箭兵們撤完后,將領和盾牌手們和糾纏在一起的魏兵們一起踏上了圓形船的船舷,在索水上面展開了混戰。而魏軍騎兵們因為戰馬害怕上船,在岸邊裹足不前。
眼看著魏軍步兵源源不斷地涌了上來,情急之下的陳慶之突然靈光閃現,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北方人不是多不識水性嗎?于是,便朝眾人大喊:“快搖晃船!”馬佛念一聽,頓時明白過來,一邊拼著刀,一邊左右腳使勁蹬著船舷,圓形船劇烈地搖擺起來,露出了船與船之間的空隙。陳軍士兵們也開始一個個明白過來,都開始搖擺身體、蹬船,水面上船只都猛烈地晃動著,魏軍士兵們漸漸受不了,有的站立不穩,有的頭暈目眩,有的動作遲緩被砍翻在船頂上,有的直接滑倒,從船之間的空隙里掉了下去,落入水中。岸上要沖過來的魏兵們一見這亂相,頓時猶豫起來,盡管大將們一再催促,甚至用刀柄打砸,仍然不敢上前。
趁著這空檔,陳慶之和最后這批將士們才得以成功跑過船上通路,來到對岸。姜桃和程兵潤帶著十數人,早已準備好了油和火種,等陳慶之他們一上岸來,就澆油放火,將靠近東岸的船只完全燒著了。熊熊的火焰將兩方的軍隊完完全全地隔了開來。
船上面幸存下來的魏兵們趁著火焰還沒燒過來,紛紛逃回西岸。逃回時,他們順帶將水中能救的同伴救起來,來不及救的,也只能放手了。
陳慶之站在東岸的陳軍士兵中,對著對岸的敵軍大喊著:“今日天色不早,待改日選良辰吉時,我們再決一死戰!”說完一揮手,率領六千將士返回大營去。
雖然此次戰役,形勢極為不利,但因為陳軍組織了極為有序的撤退行動,使得陳慶之軍的損失總體不大。可是對于陳慶之來說,卻是一場可視之為恥辱的敗仗。因此,兩天來,他一直悶悶不樂。眼看著楊昱的七萬羽林子弟兵已經進了滎陽城,他也拿不出一個好的攻城方案來。
無比煩燥的他在大帳中呆不住,只好走出軍營來,站在高岡上,一會兒眺望索水那邊的滎陽城,一會兒回頭看看東邊的來路,心里想,元顥的大軍怎么還不來?
這時,他看見大梁方向的來路上有幾個人趕著一群什么東西朝大營這邊走來。他奇怪地看著他們越走越近,忽然覺得其中有一個人走路的姿勢是那么地熟悉。啊,是她!難道真是她?陳慶之的心頭涌過一股甜甜的暖流,他情不自禁地從高岡上朝那幾個人飛奔了過去。
跑到離他們只有幾十步遠的地方,陳慶之放慢了腳步,他似乎有些猶豫。那個走路姿勢很熟悉的人一身農夫打扮,一頂碩大而破舊的草帽遮蓋了大半個臉。這個人和其他幾個人一起,趕著一大群的鴨子朝他走過來。他不敢上前相認。
這時,那農夫走到一棵大樹下,斜倚在樹干上,將頭上的大草帽輕巧地摘了下來,露出了披肩長的棕褐色秀發和那張溫潤如玉的美麗臉龐。她抬頭看著陳慶之,臉上展露出久違了的笑容。原來這個農夫就是元慧君。
陳慶之欣喜地沖上前去,一把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元慧君任由他將自己就這么抱著,多日來的不停奔波,終于換來了與心愛之人的相聚。
另外幾個農夫農婦遠遠地站著,讓鴨子們呆在原地,然后別過頭去,不去看這么親昵的場面。
久久地相擁之后,陳慶之放開她,看了看那幾個農夫農婦,奇怪地問道:“怎么是你一個人來的?你哥哥和他的大軍呢?”
元慧君收起臉上的淡淡笑容,說道:“哥哥的大軍還在大梁城休整,我是一個人逃出來的。”
陳慶之默默地注視著她,說不出話來。他知道眼前這個姑娘并不認同她哥哥的做法,而且一心向著自己。陳慶之感覺自己對于這份感情,多少有些受之有愧。
元慧君回頭指了指那群鴨子,道:“這是我從前面幾個村莊里給你帶來的禮物,七百只鴨子,是一個村莊一個村莊地湊起來的,給將士們增加點火食。”
陳慶之笑了:“好!慶之替眾將士謝謝你!走,跟我回去。”說著,他與元慧君一起手拉著手,向大營走去。農夫們趕著鴨子跟在后頭。
“想不到你進軍的速度這么快,自我被哥哥帶進大梁城、留在城主女兒的閨房里算起,才過去短短十幾天,你就已經兵臨滎陽城下了。”元慧君一邊前行,一邊用欽佩的眼光看著陳慶之。
陳慶之嘆息道:“前日我軍已經試著攻過滎陽城了,不想魏軍的援兵即時到達,我軍三面受敵,
不得已只好撤退,犧牲了不少戰士。”
元慧君看了看陳慶之臉上那苦惱的表情,關切地問道:“如今滎陽守將是誰?”
陳慶之回答:“據情報上說,洛陽那邊派出的是東南道大都督楊昱,由他率了兩萬羽林子弟兵前來救援滎陽城。”
元慧君點點頭道:“那在滎陽城中,應該是他的官銜最大,由他全權負責的。那楊昱與我哥哥原有舊交,當年在豳州共同征討宿勤明達時,他是我哥哥的隨軍監察,與我也有數面之緣。不如由我出面,以哥哥的名義去勸降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