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語定北伐心
- 慶之的野望
- 趙隱王
- 3359字
- 2014-06-04 11:16:27
暴牙兵押著元慧君,緩緩向元慧君騎來的那匹馬挪過去。看來他是打算騎上馬,逃出西門去了。
元慧君也被他拽著,倒退而行。她的一只手被暴牙兵扭到了身后,另一只手自然下垂著,后退中時常碰到暴牙兵的大腿。
陳慶之見暴牙兵往后退去,便往前走上了幾步。
“不許過來!”暴牙兵向前沖著陳慶之揮揮了手中的刀,喝斥道。
刀一離開元慧君的脖子,她捏緊拳頭,狠狠一拳砸在暴牙兵的襠部。
“怎么又是這樣~~”暴牙兵夾著雙腿,身子痛苦地佝僂起來。
元慧君掙脫他的控制,想要往陳慶之方向逃去。暴牙兵忍受著痛苦,向前跨出一步,揮刀向她砍了過來。一個飛來的雕弓正好擊打在他手中的刀上,刀砍下的位置偏了方向,根本沒有砍到元慧君。
陳慶之撲了上來,暴牙兵見砍女人砍不著,轉(zhuǎn)身舉著刀迎向陳慶之。陳慶之見暴牙兵沖向自己,一腳踩在雕弓的一頭,另一頭順勢跳了起來,正好絆了暴牙兵一個踉蹌,暴牙兵收勢不住,重重地撲倒在地,一把刀甩出好遠。
陳慶之拿起他腳邊的雕弓,套在他脖子上,用弓弦勒住了他的脖子。
“投降,投降啦!”暴牙兵被勒得都要背過氣去了,趕緊大聲喊叫起來。
陳慶之心一軟,將弓弦移了開去。暴牙兵從地上掙扎著起來,連聲道:“多謝不殺之恩!”然后趁陳慶之不留意,突然狂奔著跑走了。陳慶之無奈地搖搖頭。
戰(zhàn)斗結(jié)束了。
元慧君沖了上來,撲在了陳慶之的身上,失聲痛哭。陳慶之站了起來,扶住她,看著她梨花帶雨的傷心樣子,道:“好了,都沒事了。”
元慧君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陳慶之寬大壯實的臂膀,擦拭著臉頰上的淚痕。陳慶之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馬佛念帶著許多士兵沖過來了,見了陳慶之,問道:“大都督,可曾見到元暉業(yè)?”
陳慶之搖搖頭。
馬佛念轉(zhuǎn)身對士兵們道:“走!繼續(xù)往西門方向追!”
這時,西門方向也來了一批士兵,見了馬佛念他們,連忙問道:“可曾抓到魏軍主將?”
馬佛念奇怪地道:“你們從西門而來,怎么也沒抓到他嗎?”
士兵們道:“我們從西門追他而來的,到這一帶,就失去了他的蹤跡。”
馬佛念抬頭一望,胸有成竹地道:“走,去官邸那邊看看!”說著,就帶著眾人奔考城官邸而去。
陳慶之拉著元慧君的素手,來到她的馬前面。她飽含感情地看著他。
“走!我們?nèi)プ幫跞ァ!标悜c之道。
“嗯。”
陳慶之在她的大腿上一托,將她送上了馬背,然后一翻身,坐在了她的后面,用力一拉韁繩,將馬頭掉轉(zhuǎn)過來,向官邸奔去。
考城東門外。
整個考城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元顥的軍隊控制了。可元顥還在東門前,立在迎風飄揚的“興魏討逆”大旗下面。他抬頭望著眼前的考城。剛才里面還是喊殺聲四起,這會兒,已經(jīng)漸漸安靜了下來。看來局勢已經(jīng)被控制住了。
吊橋上。陳慶之和元慧君共乘一騎,走了出來。
后面,馬佛念大步跟著,手中抓著一根粗壯的繩子,繩子的一端系在濟陰王元暉業(yè)的脖子上。元暉業(yè)雙手抓著脖子上的繩子,磕磕絆絆地走著,似乎很吃力,很痛苦。
再后面,則是長長的降兵隊伍,衣衫不整,滿身傷痕,滿臉都是灰暗的神情。陳慶之所部士兵拿著刀槍,雄糾糾地押著降兵們一步步走出來。
元顥看到這一幕,再次喜笑顏開。他又勝利了。
來到元顥面前,陳慶之跳下馬來,然后扶著元慧君下來,一齊向皇帝元顥行了一禮。元顥用一種異樣的眼光,在他們倆身上掃過。
“陛下,濟陰王已帶到。”陳慶之道。
“好,好。”元顥滿臉堆笑。馬佛念將繩子一拽,元暉業(yè)腳一軟,向前沖了兩步,撲通跪倒在元顥面前。
“濟陰王,別來無恙啊?”元顥探下身去,看著元暉業(yè)。
元暉業(yè)抬頭見是元顥,連忙伏在地上,使勁磕起頭來,嘴里喊著:“北海王,北海王......啊不,陛下,我愿降,別殺我,暉業(yè)我愿降。請不要殺我!”
元顥道:“濟陰王莫怕,朕不殺你。朕只想問你,爾朱老賊誅殺大魏宗室及眾臣時,你在哪里?”
元暉業(yè)帶著哭腔道:“陛下,臣錯了。暉業(yè)迫于爾朱老賊的淫威,又見長樂王元子攸可憐,才忍辱偷生到如今......”
“休與朕提那與奸賊為伍的長樂王!”元顥一聽元子攸的名號就生氣。
“諾、諾。暉業(yè)見了陛下,如禾苗遇甘霖,魚蝦回江海,深以歸降陛下太晚為恨。自今日起,暉業(yè)愿為陛下前驅(qū),誓死與陛下共進,殺奔晉陽,鏟滅爾朱老賊!”
元顥聽了,哈哈大笑,道:“好、好,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
“那是當然,當然。多謝陛下饒我一命。”元暉業(yè)道。
元顥道:“嗯,那就請前面帶路,隨朕一起進城去。”
元暉業(yè)恭敬異常,彎著腰在前面引著路。散在兩旁的魏兵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在考城里轉(zhuǎn)了一圈后,眾將跟著元顥來到官邸。元顥靠坐在堂上高高的椅子上,搓著雙手,一臉德色。他環(huán)顧眾將,緩緩地說道:“元顥賴眾將之力,數(shù)戰(zhàn)皆克,終于擁有了這大半個徐州。”
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游移,略一沉吟,道:“請大都督陳慶之上前一步!”
“末將在!”陳慶之走上前來,雙手抱拳。
元顥道:“慶之啊,你英勇果決,屢出奇策,進睢陽,取考城,戰(zhàn)功卓著,今朕封你做徐州刺史。你可愿意?”
陳慶之心想:
這新建魏國的前軍大都督都做了,一個徐州刺史又算得了什么?
即使有朝一日,圣上將慶之召回建康,雖不再讓慶之做這徐州刺史,總也得分一個小州的刺史給當當吧。那么就不用再回東宮,去惹那女人的是非了吧?雖然對她多少還是有些記掛的,可人家畢竟是太子的女人啊。唉!
“怎么了,慶之?你愿意嗎?”元顥見他出神,又問了一遍。
“謝陛下圣恩!慶之愿意。”陳慶之跪倒在地。
“好,那就好。明日即讓他們草擬詔書。”元顥笑道,“不過呢,這個徐州刺史,可不是白當?shù)呐丁=酉氯ィ蠖级竭€要為朕拿下余下的半個徐州,特別是彭城!”
陳慶之奇怪地抬起頭來:“陛下,我軍的目標不是洛陽嗎?”
元顥收斂笑容,嘆口氣道:“洛陽,唉,談何容易啊!我軍以七千兵馬起家,沿渙水一路上來,攻城掠地,才有了這半個徐州,和數(shù)萬之眾。如果繼續(xù)往洛陽而去,爾朱老賊豈會善罷甘休,輕易讓我軍得手?不如折軍向東,去取彭城,鞏固這淮北之地,南靠大梁,與他周旋。”
陳慶之覺得元顥的想法很不可思議:“陛下可知,如今陛下所處的形勢,就好象一個人騎上了兇猛的巨虎一樣,要想輕易下來,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大都督此話怎講?”元顥不解地問。
“陛下要知道,丘大千所部和元暉業(yè)所部,以及其他各處的魏軍,之所以現(xiàn)在踏踏實實地追隨在陛下的左右,是因為他們相信,陛下將會帶領(lǐng)著他們沖到洛陽去,能給他們一個全新的大魏國,能給他們不曾得到過的榮華富貴。一旦他們知道了原來陛下沒有這樣的雄心壯志,只想偏安于淮北一帶,做一個土皇帝,并不能讓他們名正言順地坐上洛陽朝廷的高官位置,陛下覺得他們還會繼續(xù)追隨在陛下的左右嗎?”
元顥似乎理解了,微微點著頭。
陳慶之繼續(xù)道:“當然,他們不會隨隨便便離開,讓他們之前的努力付之東流的。他們會發(fā)動軍變,那么到時候,陛下能用來對付他們的,恐怕只有從建康帶出來的七千勇士了。更何況,爾朱老賊也不會讓陛下安心地坐在此地的。”
元顥似乎并不完全同意陳慶之的看法,他掃了陳慶之一眼后,說道:“既然大都督認為,東進之策不可行,那么西進洛陽,以大都督的角度來看,真的沒問題嗎?”
陳慶之道:“慶之覺得行軍打仗,從來沒有萬無一失的。如果有五六成把握,就可以努力了。西去洛陽雖然困難重重,但也不是不可為。縱觀如今形勢,京城洛陽已無多少精兵良將,爾朱老賊將主要兵力都交到了上黨王元天穆的手中,讓他去青州對付刑杲,而他自己則帶著剩下的少量兵力對付著晉陽周邊的一些叛亂,根本無暇顧及我軍。此乃天賜于陛下的良機啊!”
元顥道:“按大都督的意思,如今對我軍威脅最大的應(yīng)該是元天穆的大軍,是吧?”
“是的。”陳慶之應(yīng)道。
元顥想了一想,又問:“那如果我軍直逼洛陽,元天穆放棄刑杲,直撲我軍,怎么辦?”
陳慶之略一沉吟,回答道:“陛下不如寫信給刑杲,假意與他結(jié)盟,告訴他,我軍將替他掃清元天穆背后的各支魏軍,然后再兩邊合圍,令元天穆成孤軍一支。看了此信,刑杲將會更加不顧一切地想吃掉元天穆,令元天穆脫身不得,為我軍西進爭取到時間。只要我軍成功收取滎陽城和虎牢關(guān),元天穆就很難從東來打擊我軍了。”
陳慶之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jù),慷慨激昂,令所有在場的將軍們興奮不已,躍躍欲試。元慧君也扇動著長長的睫毛,以一種飽含深情的眼神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
元顥顯然被陳慶之說服了,他點點頭道:“好,那就依大都督之策。我軍繼續(xù)西進,向大梁城進發(fā)!至于刑杲么,朕自會修書遣使,與之同盟的。今日眾將辛苦了,先各自回去休息吧!”
“諾!”陳慶之率領(lǐng)著轄下諸位將領(lǐng)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