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兵變擒主帥
- 慶之的野望
- 趙隱王
- 3707字
- 2014-04-29 10:53:00
馬佛念正要回答,身后卻響起了韋放的聲音:“大帥開恩,怕大軍急退,兩輛囚車帶著累贅。今日二位將軍便可出來了!”說完,他便示意他身后的士兵上去,將囚車的鎖鏈都解了開來。
囚車的門終于被打開了,陳慶之和姜桃在士兵們的攙扶下,走了下來。幾個月來都沒有落地了,陳慶之站在堅實的泥土地上,仰身挺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身看姜桃,只見姜桃正趴在草地上使勁地親聞著大地母親。看得韋放和士兵們哈哈大笑。
韋放道:“這是大帥格外開恩,二位將軍真應該去向大帥致謝啊!”
陳慶之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連忙接道:“是啊是啊,大帥開恩啊。馬將軍,你與慶之一同去,如何?”
馬佛念也道是他真意,且腿腳不便,便點了點頭,道:“好吧,你我去去便回,營中尚有許多事要做呢。”說著,過來攙扶著陳慶之,姜桃慢慢跟在后面,三個人一道去主帥大帳了。
韋放笑著看他們過去,然后吩咐士兵們回去,各自收拾自己的行裝,準備天黑后拔營而退。
陳慶之將手扶在馬佛念的背上,一瘸一拐地走著,回頭看姜桃,姜桃也走得很吃力,多時不走路,腿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剛才還不曾問將軍,將軍以為我軍應該就此退兵嗎?”陳慶之看著前面不遠處的主帥大帳,問馬佛念。
“大帥固執己見,佛念曾幾次提出對作戰布署的懷疑,但都被大帥和韋將軍駁斥。佛念在二位將軍面前,不過區區一個軍主,提出的意見根本不被采納,還招了忌恨。如今局勢不利,大帥想退兵離去,佛念又如何勸得回來?”
陳慶之聽了,嘆一口氣,便不再說下去了。
“陳將軍是想勸大帥不要退兵的吧?沒用的。”馬佛念道。
陳慶之笑著說:“不試過,將軍如何知道慶之不行呢。”
馬佛念突然想到了什么,吃驚地道。“難道陳將軍要......”
“望馬將軍助我。”陳慶之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馬佛念停下腳步,瞪大了眼看著陳慶之:“將軍真的是瘋了!要是出了差錯,恐怕就不是坐坐囚車那么簡單了。”
陳慶之也看著他,正色道:“慶之為救大軍,不敢惜身。如果真的就此退兵離去,馬將軍真能保證元昭不會發覺,魏軍不會在后面掩殺?我軍多少將士會死在這疆場上啊,將軍想過沒有?”
馬佛念別過頭去,道:“可,這樣的事情,如何能做啊?......”
陳慶之道:“若馬將軍做不來,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慶之愿自己動手。”
馬佛念嘆息道:“將軍已經不是當初彭城所見的陳將軍了啊。”
“囚車中的生活,讓慶之明白了很多事。”陳慶之道。
“也罷,佛念這回就舍命陪君子,要去見閻羅,也須一起去。”馬佛念拍了拍胸脯道。
陳慶之頓時面露喜色:“好,果然是條漢子。”他再次將手搭在了馬佛念的背上。馬佛念搖搖頭,帶著他慢慢地走上前去。
三人來到主帥大帳,門前的侍衛攔住了他們。
“末將等是來感謝大帥的。大帥不念舊惡,放我等出囚籠,有再造之恩,慶之欲當面言謝。”陳慶之松開扶在馬佛念背上的手,抱拳道。
侍衛看了看他們三人,道:“在此稍等。”就進帳報告去了。
陳慶之轉身看看大帳周圍,又看看馬佛念。馬佛念會意地點點頭。
侍衛從帳內出來,道:“三位將軍,進去吧。”
陳慶之微微一揖,扶著馬佛念,帶著姜桃,走了進去。
曹仲宗正在帳內整理隨身用品,見陳慶之扶著馬佛念,一瘸一拐地走進來,忙走上前來,道:“慶之來了啊。唉,本帥平日軍務繁忙,也沒有時間去看望一下二位將軍。想不到二位被關許久,腳都不太能走路了呀!實在令人心痛哪!”
陳慶之對他的假惺惺報以一笑,道:“多謝大帥掛念。慶之自知有罪,受些懲罰也是應該的。如今將軍摒棄前嫌,放我二人出來,我二人特來拜謝!”說完,示意姜桃一起跪下來,要拜曹仲宗。
曹仲宗連忙上前扶起陳慶之,欣慰地道:“將軍禮重了。將軍若能一開始就聽從軍令,不做出格之事,也就無需受這么多苦了。”
陳慶之握住曹仲宗的手道:“大帥說的是。”從地上起來后,又問,“大帥真的要立即撤兵嗎?”
曹仲宗道:“元昭軍陰魂不散,死纏爛打,我軍始終不能勝他。如今又別派一軍,于我軍身后筑造堡壘,打算來個前后夾擊。我軍若不趁此時退去,恐怕后悔莫及啊!”
陳慶之道:“大帥不怕魏軍會從后掩殺,我軍將死傷慘重嗎?”
曹仲宗將手從陳慶之的手里掙脫出來,正色道:“我軍以夜色作掩護,悄悄撤去,魏軍如何得知?待元昭探知實情時,我軍恐怕早已到達壽春城下了。若真的不幸被元昭提前預知,趁勢掩殺,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哪次戰斗不死些人啊?到時候且戰且退,能保全主力便是成功了。”
陳慶之抱拳道:“目前形勢,我軍并不輸于元昭軍。若轍兵,則真的是一點優勢也沒有了,只有被動挨打的份。請大帥調撥兩萬人馬給慶之,慶之愿前去攻打元昭,令我軍轉危為安。”
曹仲宗冷笑道:“將軍剛從囚車里出來,路尚且走不穩,如何帶兵上陣?本帥決定了的事,休要多言!”
陳慶之急了,在旁邊抱拳哀求道:“大帥!”
曹仲宗瞪著眼道:“將軍長一點記性吧。若再多言,本帥只好請將軍再進囚車里睡了。”
馬佛念道:“大帥!陳將軍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曹仲宗怒道:“今日你等是來逼宮的嗎?想造反啊!”他沖著帳外大喊,“來人哪!”
一見情況不對,勸無可勸,陳慶之突然一個箭步躥上去,一拳打向曹仲宗,曹仲宗心慌,用手格擋,陳慶之腳下一滑,已經到了他身后,左手臂一把夾住了他的脖子。曹仲宗想掙扎,但一來他年老無力,二來陳慶之力氣已變得很大,根本無力擺脫,只好束手就擒了。
其實陳慶之那一瘸一拐的走路樣子完全是裝的。除了姜桃和馬佛念,恐怕根本沒有第三個人注意過,除了每天練射箭之外,陳慶之總是會在夜幕降臨之后,抓住囚車頂上粗壯的柵欄,將身體掛起來,做上下拉伸的運動,后來又將腳掛上去,倒著做動作,從被關的第二個月開始,從未間斷,因此才練得這樣一身精骨。就象馬佛念所說的那樣,他已今非昔比了。
這時,侍衛聽喊,沖進大帳來。馬佛念一轉身,將佩劍抽出來,對著那幾個侍衛。姜桃也跑到大帳邊上的兵器架旁,將一把短戟劍握在手中,來到曹仲宗面前,用戟尖對著曹仲宗。
侍衛們見大帥被挾持,便沒了主意。陳慶之喝斥道:“還不快快放下武器!”侍衛們沒辦法,只好丟掉手中的刀劍。陳慶之接過姜桃的短戟,指著曹仲宗的脖子,姜桃騰出手來,將捆扎門簾的繩子解下來,綁住了侍衛們,然后讓馬佛念帶著他們移到了大帳的一角蹲下。
陳慶之趁曹仲宗看著自己的侍衛們就這樣被制服時,一拳打在他的后腦勺,把他打暈了過去。
陳慶之對馬佛念道:“馬將軍,快去韋放的營中,就說是大帥在找他商議大事。”
馬佛念會意地點頭,讓陳慶之和姜桃看住那些侍衛們,自己沖出了主帥大帳。但是,他沒有直接去韋放那里,他先飛快地跑去了自己軍隊的營地。
士兵們正在營帳中忙碌著。馬佛念進去,找了五六個精明能干又信得過的士兵,包括胡乘,把他們叫了出來,然后將挾持曹仲宗的事偷偷告訴了他們。士兵們聽了,感到既驚奇又興奮。
胡乘道:“馬將軍,說吧!要我等如何做?”
馬佛念道:“你現在以大帥使者的名義去韋放的營中,就說是大帥叫他過去議事。但凡有什么問題,你只說你是個兵,只顧傳話,其他一概不知,明白嗎?”
胡乘道:“諾。”
馬佛念道:“其他人都跟我一起回主帥大帳,協助陳將軍!”
士兵們齊聲應道:“諾!”便興奮地跟著馬佛念一道出發了。
馬佛念等人來到大帳,這里依然秩序井然,陳慶之依然控制著局面。從帳外來看,似乎一切都很平靜。帳外各個軍營里,士兵們正忙著收拾營壘內的私人物品,根本不知道主帥大帳里發生的一切。馬佛念命兩個親信士兵守在大帳外,充當侍衛,然后和其他士兵一起,將捆綁起來的侍衛們打暈,趁韋放還沒到,拖出了大帳,藏在廁所后面雜物堆旁。
陳慶之將昏過去的曹仲宗捆住,固定在座位上,然后和馬佛念、姜桃分立兩側,幾個士兵站在門簾兩邊。
這時胡乘帶著韋放來了。外面的侍衛一聲咳嗽,幾個人各就各位,作好了準備。胡乘先走了進來,報告陳慶之道:“大帥,韋將軍到。”
陳慶之故意不吭聲,用手示意帶韋放進來,胡乘會意,大聲道:“諾。”就鉆出了門簾,走到韋放面前,道:“大帥請韋將軍進去。”
韋放毫不懷疑,大步走向門簾,將門簾掀開來,剛要進去,抬頭一看,曹仲宗在桌案后面垂著頭坐著,手臂上好象綁著繩子,心里道聲不好,剛要轉身逃走,胡乘早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一個踉蹌,撲了進去。他剛要從地上掙扎著起來,門簾后的士兵們老早一哄而上,將他制服了。
胡乘從后面將門簾緊緊地拉上,免得被帳外其他士兵看到。
韋放抬眼看見陳慶之和姜桃,大罵道:“亂臣賊子,想造反嗎?”
陳慶之道:“委屈韋將軍了。放心,將軍也曾救過慶之和姜將軍,慶之不敢把將軍怎么樣。今日,慶之只想讓各營的將士們作一回主,到底是要奏凱而回,還是要倉惶逃回?”說完,便讓士兵們將韋放也綁了,一并打昏,藏在大帳中。
將曹仲宗和韋放搞定后,陳慶之命胡乘等人看住他們,讓姜桃前去召集所部將士,然后帶著馬佛念來到營門前的點將臺上,親自舉起鼓槌,奮力擂起鼓來。那力道直透鼓背,鼓聲震耳,直達營中每一個角落。
軍營中的將士們正在收拾行李,打點行裝,突然傳來營中集結的鼓聲,都覺得很奇怪,紛紛從營帳中走了出來,聚到了一起。可仔細一聽,沒有聽錯啊,確實是集結大軍的鼓點。
但凡軍中響起集結進軍的鼓聲,將士們就必須在三通鼓畢之前完成集結,否則就有可能被問罪問斬的。因此將士們一確認不是自己幻聽,便都匆匆鉆回營帳內,趕快穿好盔甲,操起兵器,隨著各部的幢主、隊主們來到營門前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