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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混沌見魍魎2

  • 光塵:晉世神俠錄
  • 孤名釣魚
  • 3625字
  • 2016-10-27 12:16:38

會議結束后,趙士晟回到書房,強打精神,翻開厚重的賬冊,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數字間逡巡,試圖再尋一線生機。

少頃時候,書房門被輕輕推開。妻子采薇端著一只青釉瓷碗走了進來,碗中熱湯氤氳著濃郁的香氣,見趙士晟正愁眉苦臉,關切道:“季昀,快趁熱喝了這碗雞湯。你這些日子殫精竭慮,人都瘦了一圈了。”

趙士晟接過碗,一股暖意從掌心蔓延開來。呷了一口,鮮香醇厚,不由贊道:“嗯,鮮美異常,夫人的手藝越發精進了。”

“里面加了幾味益氣安神的藥材,最是滋補。”

“妙哉,吾妻是佳廚,更是良醫。”趙士晟不禁展顏微笑。

采薇看著他略顯憔悴的側臉,眼中閃過一絲心疼,隨即又浮起一絲幽怨,“我整日困在這深宅大院,除了料理些家務,這一身醫術……倒真是無用武之地了。若你允我在外間開個小小醫館……”

趙士晟放下碗,握住她的手,語氣帶著歉意卻也堅決:“采薇,我知你身懷妙術,心系病患。可你是趙家的主母,若拋頭露面行醫于市井,不僅于有損清譽,更會讓整個趙家成為晉陽城的笑柄。這……實難應允啊。”

采薇垂下眼簾,掩住失落:“我明白的。只是……若家中有人染恙,你總得允我照料吧?”

“那是自然!”趙士晟連忙道,“有妙手仁心的夫人在,闔府上下,才真正是安枕無憂。”他頓了頓,語氣低沉下去,“只可惜……大兄去得那般突然,若那時夫人在府中,或許……”

話一出口,趙士晟自己也是一怔。采薇更是臉色微變,懊惱道:“瞧我……不該在這時提這種不吉利之事。”

“不,”趙士晟猛地抬頭,眼中精光閃爍,仿佛撥開了迷霧,“你提醒了我!我一直在想……大兄之死,當真只是沉疴難返嗎?”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徹骨的寒意,“這段時間以來,家中變故不斷,由此足以懷疑,有人在背后用陰謀詭計對付我家。有理由懷疑,這一切不是巧合,背后恐怕有人在陰謀對付我們趙家。”

“你可是懷疑三叔?”

“如大兄是遭人毒害,那他嫌疑顯然最大。”

采薇聞言,神情也凝重起來:“夫君有此懷疑,或許……我能幫你查一查。”

“你?”趙士晟有些意外。

“嗯,”采薇點頭,眼中流露出自信,“爹爹早年曾授我一些秘術,可判定驗識毒物。”

“可大兄已入土月余……”

“無妨,”采薇胸有成竹,“只要尋到他生前最后幾日服湯藥所用的碗盞器皿,便有機會驗出端倪。”

趙士晟心中大震,世間竟有如此奇術?他二話不說,立刻親自引著采薇,疾步走向存放大哥趙士晃遺物的靜室。一番翻找,終于在廚房的角落里,尋到了一只專門煮藥的陶罐。

采薇取出一片邊緣帶著細微鋸齒的墨綠色草葉,又用清水小心地淋濕了罐底殘留的褐色藥垢。接著,她取出一柄小巧的銀刀。

“這是何意?”趙士晟不解。

“需取活人鮮血少許,滴入這融了藥垢的水中。”采薇解釋道。

“我來!”趙士晟毫不猶豫,一把奪過銀刀,在食指指腹用力一劃。殷紅的血珠滾落,精準地滴入碗底那汪渾濁的水中,迅速暈開一片刺目的紅。采薇看著他毫不猶豫的動作,心頭泛起一陣暖意。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片墨綠草葉浸入血水之中。片刻之后,驚人的變化發生了——那原本墨綠的葉片,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了深色,漸漸轉化為一種詭異的、帶著死氣的黃褐色!

“如何?!”趙士晟的心猛地揪緊。

采薇緊蹙秀眉,聲音帶著寒意:“此葉名為‘辨異草’,生于南國瘴癘之地,能感應數十種常見劇毒。若血水無毒,葉片遇血水會顯淡綠生機。但若血水含毒,便會如這般……化為枯槁黃褐!”她指著葉片上不均勻的斑駁色塊,“看這痕跡,此罐曾反復盛裝慢性毒藥,尋常清洗根本無法祛除,故而反應如此清晰。”

“毒……果真是毒!”趙士晟雙目瞬間赤紅,一股暴戾的殺氣沖天而起,他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盞跳動,“趙尚權!你這禽獸不如的老狗!果然是你!弒兄之仇,不共戴天!我要你血債血償!”

“季昀!冷靜!”采薇見他狀若瘋虎,急忙拉住他的手臂,“罐中有毒是實,但下毒之人未必就是三叔!此事還需詳查,萬不可魯莽行事啊!”

“他連我都敢殺,還有什么做不出來?!”趙士晟此刻哪里聽得進勸告,怒火已焚盡理智。他掙脫采薇的手,如同一頭發狂的怒獅,沖出書房,直奔府中后廚。

廚下管事和幾個老廚娘被他森寒的氣勢嚇得戰戰兢兢。一番嚴厲盤問,線索指向了一個關鍵人物——曾專門負責為睿亭侯趙士晃煎藥送藥的廚子,丁三。此人就在睿亭侯去世后不久,便以“年老體衰”為由告老還鄉了。

趙士晟立刻派人去丁三在陽曲縣的老家查訪,結果卻得知此人連同家眷,竟如人間蒸發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個金蟬脫殼!好個殺人滅口!”趙士晟胸中怒焰滔天,最后一絲疑慮也被徹底燒盡。他不再猶豫,轉身便走,目標直指晉陽縣署的大牢!他要親自去問個明白,要那老賊在鐵證面前,親口認罪伏誅!

……

晉陽縣署大牢深處,終年不見天日。渾濁的霉味混雜著血腥與排泄物的惡臭,濃得化不開。唯一的光源是壁上插著的、搖曳欲滅的火把,將扭曲的人影投在濕漉漉的石壁上,如同鬼魅亂舞。

趙士晟站在狹窄的牢門外,隔著粗如兒臂的木柵,死死盯著里面那個蜷縮在角落稻草堆上的身影——他的親叔父,趙尚權。兩人隔著牢籠相對,長久的沉默如同凝固的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只有火把燃燒發出的噼啪聲,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犯人呻吟,更添幾分死寂中的陰森。

趙士晟眼中翻涌的,是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和刻骨恨意,那目光,便是地獄里的惡鬼見了也要退避三舍。

趙尚權同樣沉默著,渾濁的老眼看著趙士晟,滿是不甘。一月囚禁之下,他已形銷骨立,白發如枯草般散亂,原本微微豐肥的身軀如今佝僂得不成樣子,骯臟的囚服掛在身上,袖裳搖曳猶如風中殘燭。

僵持了一陣,最終是趙尚權先開了口,他聲音嘶啞干澀,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頹喪:“季昀……三叔……是該死。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且聽我辯解幾句,如何?”他喘了口氣,渾濁的眼珠轉動著,“我認定你不堪擔當家主之位,實有緣故。早幾年就聽一些旁人說,你在洛陽只顧結交紈绔,揮金如土,不務正業。后來又聽人說,伯暄去世后,京城只是出了一點亂子,你便將產業全部變賣清空,好掩飾你那幾年經營不善的惡果。于是我便篤定,將來這偌大家業落到你手,必是轉眼敗光!這才……這才鬼迷了心竅,收買殺手,想……想讓你受點傷,一時半會回不來……”他忽然發出一陣如同破風箱般的苦笑,老眼中竟真的擠出幾滴渾濁的淚,“我謀害至親,死有余辜!可……可我的兩個兒子,士昂和士景……求你,別為難他們!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事,士昂占據積仁莊對抗你,也只是圖自保而已。士景更是年幼不懂事,看在你我血脈相連的份上……放他們一條生路吧!”他掙扎著,枯瘦如柴的手帶著沉重的枷鎖,艱難地抬起,仿佛想抓住什么。

“血脈相連?”趙士晟的聲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凌,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殺意,“我本想給你們父子留條活路,只奪權柄,圈禁了事!可你……竟敢喪心病狂,毒殺我大兄!此等滔天之罪,無論主謀幫兇,皆罪無可赦!你的兒子……也休想逃脫!”

“什么?!”趙尚權如遭雷擊,渾濁的眼睛猛地瞪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毒殺伯暄?絕無此事!絕無此事啊!季昀!你要我死,謀害親侄這條罪便足以將我處刑!何必再栽此彌天大謊?!伯暄這半年來病骨支離,油盡燈枯之相有目共睹!我就算是豬狗不如,又怎會蠢到去毒殺一個將死之人?!我圖什么?!”

“圖什么?圖他早死,好讓你這老狗能早日篡奪家主之位!”趙士晟怒極反笑,猛地揚起手,卻在半空硬生生頓住,隨即狠狠放下,指著趙尚權的鼻子厲聲叱罵,“我看就是你勾結廚子丁三,以慢毒混入大兄藥中,日復一日,神不知鬼不覺!這便是大兄真正的死因!什么沉疴難返,都是你這老賊的遮羞布!”

“丁三?下毒?”趙尚權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臉上交織著茫然與憤怒,“胡說八道!我根本不知什么下毒!那丁三都五十多歲了,服侍兩代家主三十多年,告老不是人之常情嗎?你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難道要鐵了心要斬盡殺絕嗎?!季昀!我求你了!放了士昂士景!否則……否則我做鬼也絕不放過你!”他嘶吼著,枯槁的身軀因激動而劇烈顫抖,鐵鏈嘩啦作響。

“做鬼?你們父子三人,很快就能在黃泉路上團聚了!”趙士晟眼中最后一絲理智被徹底點燃,他猛地一步上前,一掌拍在木柵之上!

“啪——!”

趙尚權踉蹌跪倒在地,枯瘦的手指深深摳進潮濕的稻草中。“趙家列祖列宗在上!“他嘶啞的嗓音帶著癲狂,“我趙尚權若有半句虛言,愿受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狡辯吧!盡情地狡辯!”趙士晟一口濃痰狠狠啐在趙尚權骯臟的囚服上,眼神如同在看一堆腐臭的垃圾,“等著!等著受那腰斬之刑!”說罷,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牢外走去,沉重的腳步聲在幽深的甬道中回蕩,如同敲響的喪鐘。

身后傳來鐵鏈嘩啦作響的聲音,夾雜著老囚徒歇斯底里的哭訴:“你會后悔的……季昀……你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敵人是誰……“

趙士晟沒有回頭,疾步沖出縣署大牢那扇沉重的黑漆大門。門外,一陣凜冽的秋風毫無遮攔地迎面撲來,帶著深秋特有的肅殺寒意,將他寬大的袍袖吹得獵獵作響。他竟不覺得冷,胸中那團焚心的怒火足以灼燒一切。只是,這風,吹得他腦中一片空白。深仇似海,困局如淵,前路茫茫。他站在臺階上,望著晉陽城灰蒙蒙的天空,一時間,竟不知該往何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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