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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混沌見魍魎1

  • 光塵:晉世神俠錄
  • 孤名釣魚
  • 2829字
  • 2016-10-27 12:16:00

秋風卷過晉陽城頭,黃葉打著旋兒落進趙府深宅。在秦毅離開晉陽的這段日子里,他的結拜義弟趙士晟肩頭的擔子又沉了幾分。此刻,他正獨坐書房,不停翻閱面前成堆的竹簡,眉宇間凝結著一層化不開的陰翳。這陰翳,并非來自家族內部的紛擾,而是源自趙氏家族安身立命的根本——商道。

短短旬月,晉陽城內竟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了數家新的商棧,糧粟、布匹、鐵器、山貨……品類齊全,來勢洶洶,直指趙家盤踞多年、近乎壟斷的大宗貨殖命脈。這些商棧行事輕微卻迅捷,甫一開張便攪動了整個晉陽商界的暗流。

趙士晟早命人暗中探查,費了不少功夫才得到準確消息:樂平郡的狄家是這些商棧的東家。

“樂平狄氏?”起初,趙士晟十分困惑,“那個昔日只能仰我趙家鼻息,分些殘羹冷炙的狄家?他們何時有了這等財力,敢到晉陽城來經略?”一股強烈的不安,如冰冷的蛇,悄然纏上心頭。這絕非尋常的商賈之爭,背后定有蹊蹺。

他傳令各鋪掌柜,嚴密盯梢狄家動向。果不其然,未出三日,驚雷炸響!幾家新商棧竟同時掛出“賤售”的醒目招幌,各類貨物售價,竟比趙家低了足有兩成!

此價一出,晉陽商市嘩然。趙家名下的貨棧、店鋪,瞬間門可羅雀,貨物囤積,無人問津。掌柜們如熱鍋上的螞蟻,紛紛向趙府告急。

賠本的買賣也做得如此興隆?可狄家如此作為,耗費也不在小數,趙士晟決定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然而十余日過去,狄家商棧門前依舊人潮涌動,貨物供不應求,但價格卻不見上漲跡象。反觀趙家,倉庫堆積如山,銀錢只出不進,令人心慌。

掌管賬房的魏有財坐不住了,便來求趙士晟道:“少主,錢庫快空了,再不折價拋售些貨物,下月定然發不出工錢了。”

趙士晟眉頭緊鎖:“若依狄家之價拋售,依先生估算,每日虧損幾何?”

“每一日……”魏有財略一猶豫,“至少會虧百貫以上。”

“狄家是以小博大,彼在晉陽只有四家商棧,而我們僅太原一郡就有五十余家,如果與之相匹,他虧一文,我們就要虧十文甚至更多。如此消耗兩月,即便所有商棧店鋪不關,庫存銀錢也會被掏空,遭受重創。”

“可眼下太原的百姓寧可不買,也要等狄家的低價貨啊!”魏有財急得直跺腳,“若不與之匹價,便是一文錢的進項也無!而雁門外的馬場,呂梁山的礦場,每日人吃馬嚼,開銷如流水,片刻不能斷!牧人礦工若散了,牛馬瘦了,根基動搖,再想恢復可就千難萬難了!”

趙士晟心中雪亮:狄家是有備而來,趁他新掌家主根基未穩,欲擠占趙氏勢力!即便咬牙折價,對方多半還有后招。然而魏有財所言字字誅心,皆是燃眉之急。

“……罷了!”趙士晟長嘆一聲,帶著壯士斷腕的決絕,“傳令各掌柜,所有貨物,售價……與狄家持平!”這決定,是以傷創換取一口喘息之機。

可這口喘息尚未吸勻,狄家竟又祭出更狠辣的手段!他們廣布告示:只需押五文銅錢,便可賒走一匹上好的絹布;押一匹麻布,可賒得一張油光水滑的羊皮;押一升黍米,竟能賒得一斤雪白的官鹽!這等近乎白送的“恩惠”,瞬間點燃了全城百姓的熱情。每日天不亮,狄家商行門前便已排起蜿蜒長龍,貨物開張即磬。反觀趙氏商鋪,依舊冷冷清清,伙計倚著門框打盹,掌柜盯著賬簿發呆。

巨大的挫敗感如潮水般涌來,幾乎要將趙士晟淹沒。他強壓心頭翻涌的焦躁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急召家族所有總管齊聚議事廳。

廳堂內氣氛凝重,檀香也驅不散那無形的壓抑。趙士晟背對眾人,望著壁上懸掛的“商通天下,物同九州”匾額,聲音帶著竭力維持的平穩:“狄家此番異軍突起,來勢洶洶,直欲將我趙氏基業連根拔起!此等局面,百年未有。諸位叔伯兄弟,可有良策破局?”他轉過身,目光如電,掃過堂下每一張面孔,腳下踱步不停,袍袖間帶起的風都透著沉重。

幾位總管面面相覷,廳內落針可聞。良久,居中大總管苗建才捋著花白胡須,沉聲道:“少主,狄家此舉,絕非尋常商賈手段。背后必有倚仗。須得探明其根底,才可應對。”

趙士晟長嘆一聲,疲憊之色難掩:“苗叔所言極是。我已遣出數番得力人手前往樂平郡查探,可回報皆是語焉不詳,只說狄家財力雄厚,日夜采買轉運,聲勢浩大。若非在其后院掘出了金山銀礦,何以支撐這般揮霍?”他目光灼灼,逼視眾人,“諸位,難道就真的一點風聲都未曾聽聞?”

堂下依舊一片死寂,只有幾人交頭接耳,聲音細若蚊蚋,無人敢抬頭迎上家主那焦灼又帶著審視的目光。

趙士晟的心沉了下去,看來指望眾人已無望。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聲音斬釘截鐵:“既然暫無良策,便依我之言行事!”

“魏先生!”他看向魏有財,“即刻持我趙家房契地契,向并州所有富戶大族借貸!只要利息尚在情理之中,無論多少閑錢,盡數借來!此事十萬火急,勞卿辛苦!”

“諾!”魏有財肅然領命。

“苗叔,鄔大總管,吳總管,張總管!”趙士晟轉向苗建和鄔綱、吳易之、張果等掌管工坊的總管,“所有工坊,除必要造作之外,即刻停工!遣散三百名工匠,每人發兩石粟米,保其家人過活。好言安撫,言明稍待時日,定當復工!切莫寒了人心!”

“諾!”苗建齊聲應道。

“鄔二總管!”他又看向負責牛馬貿易的鄔統,“鄴城方面有信,成都王欲征購大批良駒。你先去鄴城,找到四叔,以三百匹戰馬總價的五成收取訂金,立即帶回晉陽支用。然后再從積仁莊挑五十個莊丁,去雁門馬場挑揀三百匹上等好馬,送往鄴城,交割完畢,再從四叔處拿回剩下的五成貨款。”他目光投向窗外陰沉的天空,語氣帶著一絲預見,“馬場,乃我趙家未來命脈所系,無論如何,必須保住!”

“五成訂金……”鄔統面露難色,遲疑道,“少主,四爺那邊,會應允這條件嗎?”

“放心!”趙士晟斷然道,眼中是家族血脈相連的篤信,“當今本家有難,作為分家,豈能坐視?你只管將晉陽危局據實相告,他老人家定會傾力相助!”他的四叔趙尚舜,是父親的從弟,二十多年前就被家族派往鄴城經營,如今已是半獨立的分家,但雙方貿易往來不曾間斷,相信這點小忙,他一定會幫。

“少主明鑒!鄔統定不負所托!”鄔統精神一振,拱手應諾。

“郝總管!”

酒糧總管郝麥挺直了腰板。“將城中盈利最薄的三家酒樓、兩處客棧,盡快轉手!價格務必拿捏精準,既要解燃眉之急,亦不可賤賣祖產,你明白其中分寸!”

“諾!屬下曉得!”郝麥高聲應答。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大管家趙厚身上,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大管家!自今日起,府中一切用度,削減一半!一應開支,能省則省!凡一貫錢以上花費,無論巨細,皆須報我定奪!”

“這……少主,”趙厚面露難色,聲音發顫,“闔府上下上百口人,削減一半用度,日子……是否太過清苦了些?”

趙士晟擺擺手,神色堅毅:“我趙家百年基業,靠的是勤儉持家,非是奢靡度日。勒緊腰帶度此難關,算不得什么!照辦!”

“……諾。”趙厚只得躬身領命。

趙士晟目光掃視全場,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激昂:“諸位!趙家百年風雨,多少驚濤駭浪都闖過來了!今日之困,不過癬疥之疾!只要我等同心戮力,各司其職,我就不信,我堂堂晉陽趙氏,會被區區樂平狄家壓垮!都去辦事吧!”

眾人轟然應諾,魚貫而出。一番雷厲風行的安排,雖未能立解危局,卻暫時穩住了搖搖欲墜的人心。趙士晟深知,在這生死存亡之秋,他這個家主必須展現出絕對的魄力與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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