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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燕丹子》三篇,世無傳本,惟見《永樂大典》。紀相國昀既錄入《四庫書》子部小說類存目中,乃以抄本見付。閱十數年,檢授家郎中馮翼,刊入《問經堂叢書》。及官安德,乃采唐宋傳注所引此收之文,因故章孝廉舊稿,與洪明經頤煊校訂訛舛,以篇為卷,復唐、宋志三卷之舊,重加刊刻云。
《燕丹子》之著錄,始自《隋經籍志》,蓋本阮氏《七錄》。然裴骃注《史記》,引劉向《別錄》云:“督亢,膏腴之地。”司馬貞《索隱》引劉向云:“丹,燕王憙之太子。”則劉向《七略》有此書,不可以《藝文志》不載而疑其后出。《藝文志》法家有《燕十事》十篇,雜家有《荊軻論》五篇,據注言司馬相如等論荊軻事,則俱非《燕丹子》也。古之愛士者,率有此書。由身沒之后,賓客紀錄遺事,報其知遇,如《管》、《晏》、《呂氏春秋》,皆不必其人自著。則此書題燕太子丹撰者,《舊唐書》之誣,亦不得以此疑其訛也。
其書長于敘事,嫻于詞令,審是先秦古書,亦略與《左氏》、《國策》相似,學在從橫、小說兩家之間。且多古字古義,云“太子劍袂”,以“劍”為“斂”也。“畢事于前”,《國策》作“畢使”,“囗囗”,古文“使”,亦“事”字,見《說文》、《汗簡》也。“右手椹其胸”,蓋借“椹”為“戡”,《說文》戡,刺也。《史記》索隱引徐廣云:“一作抗。”“抗”,又“抌”字之誤,《說文》深擊也。《史記》及《玉篇》“椹”從手,誤矣。“拔匕首擿之”,《說文》以擿為投,《玉篇》擲同擿,又作捿,古假借字也。《國策》、《史記》取此為文,削其烏頭白、馬生角及乞聽琴之事,而增徐夫人匕首、夏無且藥囊,足證此書作在史遷、劉向之前。或以為后人割裂諸書,雜綴成之,未必然也。章孝廉所揖,未及馬總《意林》,又為補證數條。
此書宋時多有其本,考《楓窗小錄》云:“余家所藏《燕丹子》一序甚奇。”按其序亦空無故實,不知誰作,不復錄入此卷。自明中葉后,遂以亡逸。故吳管、程榮、胡文煥諸人刊叢書,俱未及此。
嘉慶十一年正月望后四日,陽湖孫星衍撰于安德使署之平津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