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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梧桐陰下的舊約

暮春的風裹著白玉蘭的香氣,漫過云城最負盛名的別墅區——南庭灣。林家別墅后院的梧桐樹枝繁葉茂,十七歲的林微希坐在二樓露臺的藤椅上,指尖捏著支沒蘸墨的狼毫,目光卻黏在隔壁沈家花園里那個挺拔的身影上。

沈聿舟正彎腰調試天文望遠鏡,淺灰色襯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處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去年夏天,她為了摘院墻上的野薔薇摔下來,他沖過來接她時被碎石劃的。當時他皺著眉說“林微希,你再這么冒失,以后沒人敢要你”,語氣兇得像要吃人,可指尖替她擦傷口時,力道輕得怕碰碎她。

“微希,該去沈家用晚餐了。”管家張叔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打斷了她的怔忡。

林微希慌得把筆塞進筆筒,裙擺掃過藤椅下的木盒,里面掉出張泛黃的照片——六歲的她扎著雙馬尾,攥著五歲的沈聿舟的衣角,兩人站在沈家那棵剛栽下的梧桐樹下,他手里還拿著給她摘的糖葫蘆,糖霜沾了滿手。

那是兩家約定“青梅竹馬”的開端。林家做珠寶生意,沈家主營科技投資,上一輩是過命的交情,從他們出生起,“林微希是沈聿舟的小姑娘”這件事,就像南庭灣的梧桐會年年開花一樣,成了默認的規矩。

她提著裙擺跑下樓,剛出大門就撞進個溫熱的懷抱。沈聿舟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身上帶著淡淡的雪松味,手里還拿著個星軌吊墜:“看你半天沒下來,猜你又忘帶這個了。”

吊墜是他去年生日送的,銀鏈上綴著小小的北斗七星,背面刻著“舟”字。林微希的耳尖瞬間發燙,伸手去接,卻被他攥住手腕:“今天天文課要觀測木星,別又像上次一樣,看著星星就犯困。”

“誰犯困了!”她掙開他的手,快步往沈家走,卻沒發現身后的人望著她的背影,眼底落滿了細碎的星光。

沈家的晚餐總是熱鬧的。沈老爺子沈振庭坐在主位,笑著給林微希夾了塊糖醋排骨:“希希,聽說你上次畫展拿了金獎?爺爺給你準備了禮物,明天讓聿舟給你送過去。”

“謝謝沈爺爺。”林微希臉頰微紅,偷偷瞥了眼坐在對面的沈聿舟,他正低頭切牛排,嘴角卻藏著淺淺的笑意。

飯后,沈聿舟拉著林微希去了頂樓的天文臺。他調試好望遠鏡,讓她湊上去看:“看木星的光環,今天天氣好,能看得很清楚。”

林微希順著鏡頭望去,深藍色的天幕上,木星像顆鑲嵌在絲絨上的寶石,光環泛著淡淡的光暈。她看得入神,沒注意沈聿舟站在她身后,聲音輕得像風:“微希,明年我要去國外讀天文系了。”

她的身體猛地一僵,緩緩轉過身,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里。那些藏在眼底的情緒,有期待,有不舍,還有她看不懂的鄭重。

“那……要去多久?”她的聲音有些發顫,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星軌吊墜。

“四年,或許更久。”沈聿舟伸手,輕輕拂開她額前的碎發,“但我會回來的。林微希,等我回來,我們就……”

他的話沒說完,樓下傳來沈夫人的聲音:“聿舟,希希,該回家了。”

沈聿舟收回手,眼底的情緒瞬間斂去,只留下淡淡的笑意:“先回去吧,明天我送你去學校。”

回去的路上,兩人并肩走在梧桐樹下,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林微希攥著星軌吊墜,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著,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走到林家大門前,沈聿舟忽然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拿出個小盒子:“這個給你。”

盒子里是枚小巧的銀戒指,上面刻著細小的星紋。“這是我自己設計的,”他的指尖有些發燙,“戴著它,就當我……一直在你身邊。”

林微希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她接過戒指,胡亂擦了擦眼淚:“沈聿舟,你不許在國外跟別的女生走太近。”

他笑出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傻丫頭,我只對你一個人好。”

那天晚上,林微希把戒指戴在無名指上,對著鏡子看了很久。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她想起沈聿舟說的“等我回來”,心里悄悄埋下了一顆名為“等待”的種子。

她不知道的是,沈聿舟站在她家樓下,看著她房間的燈亮了很久,直到燈光熄滅,才轉身離開。他的口袋里,放著一張去國外的機票,還有一份被他反復折疊的文件——那是沈家準備拓展海外市場的計劃,他去國外,不僅是為了學業,更是為了能早點回來,給她一個安穩的未來。

版權:云起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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