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的四九城，天兒總是灰蒙蒙的，像是罩著一層磨砂玻璃。

軋鋼廠的大食堂里，卻永遠是熱氣騰騰，人聲鼎沸。

何雨梁站在后廚的角落，眼神里帶著一絲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清明和……嗯，一點點剛睡醒似的迷茫。

他不是剛睡醒，他是剛“醒”過來沒多久。

三天前，他還是二十一世紀一個為了還房貸累得像狗一樣的社畜，眼睛一閉一睜，就成了這位傅何雨柱在外地學廚剛回來的親弟弟。

這身份，怎么說呢？

有點微妙。

尤其是當你腦子里還綁定了一個“能力提升系統”，并且系統非常慷慨地直接將你的【廚藝】技能點到了“大師級”的時候。

“大師級”啊！

何雨梁心里默念這三個字，感覺就像揣著一張中了五百萬的彩票，卻只能先去搬磚一樣。

按理說，有這手藝，在哪兒不能混得風生水起？

可偏偏，這是情滿四合院的世界，他哥是傻柱，鄰居是許大茂、秦淮茹、一大爺、二大爺、三大爺……

這一院子的“妖魔鬼怪”，哦不，是“熱心鄰居”，讓他覺得未來的人生路，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色彩斑斕”。

“嘿，雨梁！”

一聲粗獷的嗓門打斷了何雨梁的思緒。

只見他那便宜哥哥何雨柱，正叉著腰站在灶臺前，一臉“你哥我罩著你”的表情，下巴微抬，示意了一下旁邊案板上碼得整整齊齊的土豆。

“在外頭學了幾年，手藝練得咋樣了？別是光學了嘴皮子功夫。”

何雨柱的聲音帶著點兒戲謔，但眼神里還是有關切的。

“來，露兩手，讓你哥我瞧瞧。就這土豆，給我切個絲兒，要均勻，要透亮，知道不？”

傻柱這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外加一點兒技術人員特有的傲氣。

他對自己的廚藝那是相當自信，對弟弟既有期望，也存著點“你小子別給我丟人”的心思。

何雨梁心里門兒清。

大師級的廚藝，切個土豆絲？那不是殺雞用牛刀，是拿原子彈炸蚊子。

不過，初來乍到，又是自家親哥的地盤，總得給點面子。

而且，他也得找個由頭，名正言順地留在這食堂里。

畢竟，系統雖然給了大師級廚藝，可沒給工作介紹信啊。

“好嘞，哥。”何雨梁應了一聲，不卑不亢地走上前。

他拿起旁邊磨得锃亮的菜刀，掂了掂，手感不錯。

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關于刀工的無數技巧、心得瞬間融會貫通，仿佛這把刀就是他手臂的延伸。

就在他屏息凝神，準備下刀，打算稍微“收斂”一下，切出個“只比傻柱差一點點”的水平時——

“嗖”地一下！

一個瘦小的身影，像只受驚的耗子，貼著墻根，鬼鬼祟祟地溜進了后廚。

那動作，那眼神，一看就是慣犯。

目標明確——灶臺邊上那瓶半滿的醬油！

這年頭，醬油也是稀罕物，尤其對于家里孩子多、嚼谷又多的賈家來說，能順點兒是點兒。

“棒梗！你個小兔崽子，又來偷東西！”

何雨柱眼尖，一聲爆喝，抄起手邊一根搟面杖就追了過去。

這場景，何雨梁在“原著”里可太熟悉了。

傻柱和棒梗，簡直就是貓和老鼠的現實版，一個追，一個逃，一個氣急敗壞，一個有恃無恐。

棒梗嚇了一跳，抓起醬油瓶扭頭就跑。

何雨柱氣得哇哇叫，掄起搟面杖就砸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后廚的門簾“嘩啦”一聲被掀開，一個人影邁步就往里進。

“哎喲！”

一聲慘叫，不是棒梗的。

只見剛進門的許大茂，捂著后腦勺，疼得齜牙咧嘴，原地蹦跶了兩下，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地上。

搟面杖，精準地落在了他的后腦勺上。

棒梗那小子，早就趁亂溜沒影了，手里還緊緊攥著那瓶醬油。

空氣瞬間凝固。

何雨梁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這劇情……真是一點兒都不帶含糊的。

該來的，一個都跑不了。

許大茂誰啊？

軋鋼廠的電影放映員，跟何雨柱是打小就不對付的死對頭。

這一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

“何雨柱！你他娘的找死！”

許大茂緩過勁兒來，指著何雨柱的鼻子就罵開了，唾沫星子橫飛：

“你個廚子，不好好掂你的勺，拿搟面杖打老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何雨柱也懵了一下，隨即梗著脖子回懟：

“我打你？我是打那小偷！誰讓你自己沒長眼，往我搟面杖上撞？再說了，你個放電影的，不好好去放你的電影，跑我們后廚來干嘛？也想偷東西？”

“放屁！老子是來跟你說事兒的！”許大茂氣得臉都紅了，“廠里的大領導，三天后要在小食堂請客吃飯！點名要吃譚家菜！我告訴你，到時候，我許大茂，是能上桌陪領導吃飯的人！”

他故意頓了頓，斜著眼睛，上下打量著何雨柱，語氣里充滿了鄙夷和幸災樂禍：

“而你何雨柱，哼哼，就老老實實在后廚給我做飯吧！能不能把領導伺候舒坦了，還兩說呢！”

說完，許大茂揉著后腦勺，狠狠地瞪了何雨柱一眼，又瞥了一眼旁邊看戲的何雨梁，冷哼一聲，扭頭走了。

那背影，充滿了“小人得志”的嘚瑟。

后廚里，一時安靜下來。

只剩下灶臺上“咕嘟咕嘟”燉著肉的聲響。

何雨柱臉色鐵青，胸口起伏不定，顯然被許大茂那番話氣得不輕。

是啊，都是軋鋼廠的，憑什么你許大茂能上桌陪領導，我何雨柱就得在后廚聞油煙？這口氣，他咽不下！

“哥，你沒事吧？”他適時地關心了一句。

何雨柱還在氣頭上，沒好氣地擺擺手：“沒事！許大茂那孫子，就喜歡放屁！不就是譚家菜嗎？老子……”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這才想起剛才被打斷的事兒。

“對了，剛才讓你切土豆絲呢，切啊！”何雨柱把火氣撒到了這上面，“讓我看看你小子這幾年到底學了些啥玩意兒！”

何雨梁點點頭，拿起土豆。

他手腕一動，菜刀落下。

“唰唰唰……”

刀光連閃，速度不算頂快，但節奏穩定，每一刀下去，厚薄都驚人的一致。

很快，一個滾圓的土豆，就變成了一堆細如發絲、均勻透亮的土豆絲，整整齊齊地碼在案板上。

這刀工，怎么說呢？

匠氣十足，功底扎實，挑不出毛病。

但比起傻柱那種帶著點兒靈氣和寫意的大開大合，似乎又少了幾分“韻味”。

何雨柱湊近了，仔細看了看那堆土豆絲，用手指捻起幾根，對著光瞅了瞅。

“嘿！”他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又變成了那種帶著點兒傲嬌的滿意。

“行啊小子！這刀工，可以啊！快趕上你哥我了！看來這幾年在外頭沒白待！”

他拍了拍何雨梁的肩膀，語氣里帶著幾分真心實意的贊許：“嗯，不錯不錯，比你哥我……也就差那么一丟丟吧！”

何雨梁心里偷笑。

差一丟丟？

哥，要不是我收著力，只用了“專業級”的廚藝，您現在恐怕就不是驚訝，而是驚嚇了。

不過，這樣正好。

既展示了實力，又沒過分刺激到傻柱的自尊心。

“還得跟哥你多學學。”何雨梁順勢捧了一句，態度謙遜。

傻柱果然很吃這一套，哈哈一笑，剛才被許大茂撩撥起來的火氣也消了大半：

“那是！你哥我的手藝，那是在這四九城都排得上號的！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