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就到了傍晚。

軋鋼廠的大操場上，已經(jīng)早早地聚集了不少下班的工人。

大家辛苦了一天，都盼著晚上這場露天電影，放松放松精神。

這年頭娛樂活動匱乏，看場電影是難得的享受。

工人們?nèi)宄扇海械淖詭●R扎，有的干脆席地而坐，嗑著瓜子，抽著煙，興高采烈地聊著天，等著電影開場。

許大茂今天特意換了身干凈的衣服，雖然鼻子下面還貼著塊紗布，臉上也有點淤青，但他努力挺直腰板，想在工友面前挽回點面子。

他哼著小曲，走到放映機前，開始慢條斯理地準(zhǔn)備。

他心里憋著一股勁兒，白天在院里丟了臉，晚上一定要把電影放好，證明自己這個放映員是廠里不可或缺的人才！

他熟練地打開機器箱，架好機器，接上電源，拿出電影拷貝，準(zhǔn)備裝片。

一切看起來都順理成章。

“小許，今天放什么片子??？”有相熟的工友湊過來問。

“《英雄兒女》！經(jīng)典片子！”

許大茂得意地?fù)P了揚下巴，好像這片子是他拍的一樣。

“保證大家看得過癮！”

工人們一聽是《英雄兒女》，頓時歡呼起來，氣氛更加熱烈了。

許大茂享受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白天被打的屈辱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調(diào)試好的放映機，自信滿滿地按下了啟動開關(guān)。

按照慣例，應(yīng)該先投射出一道光束到幕布上，然后他再調(diào)整焦距。

然而……

開關(guān)按下去了，放映機卻毫無反應(yīng)。

只有細(xì)微的電流“滋滋”聲，燈泡一絲光亮都沒有，機器紋絲不動。

“嗯？”許大茂愣了一下，以為是自己沒按到位，又用力按了一下。

還是沒反應(yīng)！

“怎么回事？”許大茂心里“咯噔”一下，額頭開始冒汗。

他趕緊檢查電源插頭，插得很穩(wěn)。他又檢查線路，也沒發(fā)現(xiàn)明顯斷裂。

“小許，怎么還不開始??？”有工人等不及了，開始催促。

“快了快了，機器預(yù)熱一下。”許大茂強裝鎮(zhèn)定，一邊敷衍著，一邊手忙腳亂地打開放映機的外殼，檢查里面的燈泡和線路。

燈泡是好的，線路看起來也沒問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越是著急，越是找不到問題所在。

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流下來，滴進(jìn)了眼睛里，澀得他直眨眼。白天被傻柱打的鼻子也仿佛更疼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原本期待的工人們開始變得不耐煩了。

“到底行不行?。吭S大茂！”

“就是，等半天了！”

“你要是弄不好就早說，我們還回家抱孩子呢！”

議論聲，抱怨聲，嗡嗡地響成一片，像無數(shù)根針扎在許大茂心上。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中山裝，面色嚴(yán)肅的中年人，在一群干部的簇?fù)硐拢蟛搅餍堑刈吡诉^來。

正是軋鋼廠的一把手，楊廠長。

楊廠長今天也特意來看電影，一來是與民同樂，二來也是檢查一下宣傳科的工作。

結(jié)果一來就看到黑壓壓的人群鼓噪不已，放映機卻遲遲沒有動靜。

“怎么回事？！”楊廠長走到跟前，皺著眉頭，威嚴(yán)地問道，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周圍的干部趕緊解釋：

“廠長，好像是放映機出了點問題，小許正在修呢。”

楊廠長的目光落在滿頭大汗、手足無措的許大茂身上，臉色沉了下來：

“許大茂！怎么搞的？這么重要的放映任務(wù)，機器事先沒有檢查嗎？！”

許大茂一看來的是楊廠長，嚇得魂兒都快飛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

“廠…廠長，我檢查了，之前都好好的，不知…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壞了……我正在修，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馬上？！”楊廠長看了一眼手表，語氣冰冷。

“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十分鐘了！工人們辛辛苦苦干了一天，就等著看場電影放松一下，你讓他們在這里干等著？！”

他加重了語氣，“我給你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之內(nèi)，如果電影還放不出來，你這個放映員，就不用干了！宣傳科自己寫檢查！”

“?。?！”許大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這放映員的工作可是他的鐵飯碗，既體面又清閑，還能撈點外快，要是丟了，他可怎么活？

“是！是！廠長！我一定修好！一定修好！”

許大茂迭聲應(yīng)著，手上的動作更快了，但因為過度緊張，反而更加笨手笨腳，拆下來的零件掉了一地。

時間又過去了二十分鐘。

操場上的氣氛越來越焦躁，工人們的耐心幾乎被耗盡，連楊廠長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許大茂已經(jīng)滿身是汗，衣服都濕透了，但那放映機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對一樣，無論他怎么擺弄，就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眼看半個小時的期限就要到了，許大茂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心里一片絕望。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清朗的聲音忽然在人群邊緣響了起來，不高，卻異常清晰：

“楊廠長，這放映機，也許我能試試?！?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干凈工裝，身材挺拔，面容沉靜的年輕人，正不卑不亢地看著楊廠長。

正是何雨梁。

許大茂看到何雨梁，先是一愣，隨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但轉(zhuǎn)念一想，又立刻警惕起來：

“你？何雨梁？你會修放映機？別在這兒搗亂了！你懂什么！”

他心里認(rèn)定這是傻柱的弟弟，肯定沒安好心。

周圍的工人也議論紛紛：

“這是誰啊？”

“好像是食堂何師傅的弟弟？”

“他行嗎？別越修越壞了！”

楊廠長也狐疑地打量著何雨梁，他認(rèn)得這是食堂新來的廚子，廚藝很不錯，但修放映機？

這可是技術(shù)活。不過，眼下確實沒有別的辦法了，許大茂顯然是指望不上了。

“你會修？”楊廠長問道，語氣中帶著審視。

何雨梁迎著楊廠長的目光，平靜地點點頭：

“以前在外地的時候，跟老師傅學(xué)過一些電器維修的手藝，這種老式放映機的原理不算太復(fù)雜，我想我可以檢查一下問題出在哪里。”

他的語氣充滿了自信，這種自信來源于系統(tǒng)賦予他的【專業(yè)級維修】能力。雖然還沒到大師級，但應(yīng)付這種老式機械的常見故障，應(yīng)該綽綽有余。

楊廠長看著何雨梁沉穩(wěn)的眼神，不像是在說大話。

他現(xiàn)在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與其撤了許大茂再找人，導(dǎo)致今晚徹底泡湯，不如讓這年輕人試試。

“好！”楊廠長當(dāng)機立斷，“那你來試試！需要什么工具，讓許大茂給你！”

他又補充了一句，目光銳利地掃過許大茂和何雨梁。

“但是，如果修不好，或者故意損壞，后果自負(fù)！”

許大茂雖然一百個不情愿，但在楊廠長的注視下，也不敢再說什么，只能不甘心地讓開了位置，心里卻在詛咒：

修吧，修吧，最好修壞了，看你怎么收場！

何雨梁也不理會許大茂怨毒的目光，從許大茂手里接過幾樣簡單的工具，走到放映機前，蹲下身子，開始仔細(xì)檢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