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藍星。

這是一個與地球高度一致的世界。

這一年的小馬哥面龐略顯青澀，沒有十幾年后互聯網霸主的氣勢與淡然。

一絲不茍地端坐在咖啡廳靠窗的雅座上時不像來喝咖啡的客人，更像認真聽課的大學生。

小臉緊繃，目不斜視。

白襯衫，藍西褲，锃亮的黑皮鞋，黑色領帶系得一絲不茍……越看越像未經人間煙火的大學生。

唇紅齒白，像個吃軟飯的好苗子。

羅誠從洗手間出來悄悄觀察了將近一分鐘才大踏步走向雅座位置，主動伸手招呼：“你好，我是神經刀，通過QQ跟你約定在左岸咖啡廳見面的人。”

“你……好！”

小馬哥驚起，習慣性握住伸到面前的大手，旋即又反應過來：這個毛孩子就是跟自己在QQ上吹噓要購買QQ的神經刀？

看著不不太像啊。

十七八歲還背著雙肩包的小模樣，應該是個在校高中生吧？

哪來的錢買QQ？

騙人玩吶？

“不是我故意遲到啊，只是剛下火車風塵仆仆的形象不太好，先去洗手間整理一下，然后再來見你顯得正式點。”

重活一世，羅誠自然能看出小馬哥眼神里的疑慮卻不以為意，很自然地取下取下背負的雙肩包扔到桌下，自顧自落座解釋遲到的緣由。

他神態自如，舉止大方。

沒有少年人應有的青澀和羞赧。

舉止做派看在小馬哥眼里宛如飽經世故的商場老手，心里嘖嘖稱奇，嘴上卻毫不留情：“小兄弟，你確定要買QQ？”

“不然嘞？”羅誠笑容燦爛：“我千里迢迢從金城坐三天三夜的火車來深城，不為買QQ難道是為了跟馬總喝杯咖啡？”

少年輕狂不外如是。

看著眼前少年的笑臉，小馬哥突然想到剛剛大學畢業是的自己，歪著腦袋笑：“你知道買QQ需要多少錢嗎？”

“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沒有失誤的話，QQ還沒改名之前叫OICQ，馬總準備五萬塊錢出手，是吧？”羅誠言辭懇切。

小馬哥：“……”

這娃不會聊天！

OICQ確實只值五萬塊錢，當初研發的目的是為了賣給尋呼臺做尋呼業務的軟件，要價自然不會太高。

那是以前……現在流行數字通訊手機，尋呼臺辦不下去的情況下OICQ已經改成互聯網通訊軟件，為了避免吃官司把軟件改名QQ。

好在發展勢頭非常喜人。

短短兩年時間注冊人數突破三百萬大關，開創了國內即時通訊軟件領域的先河。

那又如何？

不斷膨脹的注冊人數帶來的麻煩是迅速膨脹的服務器租賃費，花錢如流水卻無法實現盈利，尷尬的同時也令人肉疼不已。

不賺錢的軟件留在手里就是塊燙手的山芋。

所以，抓緊時間找到接盤俠才是重點！

被狠狠插了一刀小馬哥就不再矜持：“你聽說的消息是四年前了，現在是互聯網時代，QQ是互聯網軟件。版本迭代了十幾次，注冊用戶將近五百萬，是國內最大的聊天軟件，每個月的服務器租賃費用就要兩三萬，低于五百萬不賣。”

“五百萬？”羅誠瞪大了雙眼：“馬總，你不誠實！從去年開始你就到處拜訪各路商業大佬推銷你的QQ，要價一百萬，賣了一年沒賣掉，這事我知道！”

小馬哥：“……”

過分了啊！

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你這一次兩次的老是揭我瘡疤干嘛？

熊孩子……不對，好像上套了。

“哼！”小馬哥皺眉認真對待起明顯應該歸類于學生堆的談判對手：“你說的都對，我的確準備用一百萬的價格賣掉QQ，問題是，你有一百萬嗎？”

暴富年年有，華強北特別多。

無論是一夜暴富，還是少年暴富，類似的傳說在這片電子集散交易市場此起彼伏，真不敢小瞧了眼前的小家伙。

總得稱稱斤兩。

有錢，什么都好說，QQ這款軟件盡快賣出去比砸在手里強。

簡直是個踏馬的吞金獸，藤訊公司養不起！

“我沒有那么多錢。”羅誠呲著滿嘴大白牙笑得非常誠實：“所以，我專程趕到華強北來賺錢買你的QQ，先得利用暑假賺夠一百萬。”

真·熊孩子。

沒錢你買個毛線啊？

華強北又不是你家開的，說賺一百萬就賺一百萬，還利用暑假賺？

哥哥我混跡華強北整十年也沒賺到這么多。

眼看又一次推銷失敗，小馬哥索性起身：“小兄弟既然這么有自信，那就先去賺錢，賺夠一百萬我們再聊買QQ的事。”

“馬總不想聽聽我的B方案？我可以技術入股藤訊公司，讓你的QQ從賠錢貨變成日進斗金的大型盈利項目。”羅誠挑眉，開口阻攔。

2002年的互聯網江湖還很稚嫩。

所有互聯網企業都有一個共同的心結：企業不賺錢。

大家都在瘋狂地往里面砸錢，卻找不到合適的盈利模式，正好給了他可趁之機。

QQ是他盯上的第一個項目。

哪能輕易松手？

他心里真正的A方案是技術入股，B方案才是退而求其次的賺錢買QQ。

“喲呵，小兄弟還準備了B方案？”小馬哥抿唇思索片刻又重新落座：“那你說說，我想看看你的B方案是什么意思。”

不能小看人吶！

蹲守華強北十年他算是被磨平了心氣，不敢再小覷天下英雄。

這是片不斷發生奇跡的熱土，每天都會躥起各種少年英豪。

而且，大多只有初中文化水平。

誰也不敢篤定，眼前這個口氣比腳氣還大的少年人會不會一飛沖天，真的在短時間內賺到一百萬買下QQ。

來都來了，多聽幾句牛皮又不會懷孕。

羅誠也來了精神，身體微微前傾認真解釋起來：“馬總，你現在最發愁的事是三百萬QQ注冊用戶，無法給你帶來實際收入對吧？”

小馬哥微微點頭：是人都知道，說正經的。

“如果我有辦法讓你的QQ三個月內實現收益，確保收益不但能覆蓋成本，還能實現盈利，你能給多少股份？”羅誠一口氣說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說詞。

其實也沒什么技術含量。

無非是把幾年后QQ實現盈利的模式挨個抄一遍，提前出現而已，幾乎沒有任何風險。

也沒有任何成本。

屬于空手套白狼的操作，是重生者的專屬優勢。

小馬哥抿唇而笑，伸出右手，手心朝上：“你拿什么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