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虞執(zhí)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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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魂斷驚魂夜,身陷囹圄天
第1章 魂斷驚魂夜,身陷囹圄天
痛。
像是宿醉未醒,又像是被一輛超載的泥頭車迎面撞上,碾過,再倒車反復(fù)碾壓了幾遍。沈訣的意識如同沉沒在粘稠污濁的深海淤泥里,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qiáng)撕開一絲縫隙,接觸到那久違的、被稱之為“現(xiàn)實”的東西。
然而,首先涌入感官的,并非預(yù)想中的消毒水味,或是自家公寓里那混合著咖啡香與墨水氣息的熟悉空氣,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濃郁到幾乎凝為實質(zhì)的惡臭。
那是一種極其復(fù)雜而又極具穿透力的氣味。
潮濕是它的基底,仿佛是梅雨季節(jié)被遺忘在角落里,長滿了斑斕霉菌的舊抹布,散發(fā)著陰冷而頑固的腐敗氣息。其上,疊加著排泄物發(fā)酵后的酸腐與氨水的刺鼻,還有一種類似劣質(zhì)油脂變質(zhì)后的腥膻……甚至,隱隱約約間,似乎還能捕捉到一絲極淡的、鐵銹般的血腥氣,以及……某種活物長期不潔所特有的、令人作嘔的體垢味。
這味道是如此的霸道,如此的無孔不入,像是無數(shù)只濕滑冰冷的觸手,粗暴地鉆進(jìn)他的鼻腔,蠻橫地蹂躪著他的嗅覺神經(jīng),一路向下,攪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喉頭陣陣發(fā)緊,幾欲作嘔。
“咳……咳嘔……”
沈訣下意識地想要翻身躲避,或是抬手捂住口鼻,但身體卻如同灌滿了鉛,沉重得不聽使喚。一陣虛弱的咳嗽伴隨著干嘔,撕扯著他干澀疼痛的喉嚨,卻連一絲像樣的嘔吐物都擠不出來,只換來胸腔里鈍刀子割肉般的悶痛。
怎么回事?
這里是哪里?
宿醉?綁架?還是……某種惡劣到極致的惡作劇?
他記得自己明明正在為了新書的結(jié)尾,在電腦前奮戰(zhàn)到凌晨。窗外是都市永不熄滅的燈火,桌上是喝了一半的冷咖啡,屏幕上閃爍著文檔的光標(biāo),只差最后幾千字,他那本構(gòu)思了近一年的犯罪懸疑小說就能順利完稿……
然后呢?
記憶像是被鋒利的刀刃齊齊斬斷,只留下一個模糊的斷層。似乎有刺耳的剎車聲?耀眼到令人短暫失明的車燈強(qiáng)光?還有……劇烈的撞擊感?
車禍?
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針尖,刺破了他混沌的思緒。
難道……自己遭遇了車禍,現(xiàn)在躺在某個衛(wèi)生條件極其糟糕的黑診所,或者……更糟?
強(qiáng)忍著渾身散架般的劇痛和那無處不在的惡臭,沈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于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睜開了沉重如鐵閘的眼皮。
視線最初是模糊的,如同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毛玻璃。他眨了眨干澀發(fā)癢的眼睛,試圖聚焦,眼前的景象才一點點地清晰起來。
沒有慘白的病房天花板,沒有閃爍的醫(yī)療儀器指示燈,更沒有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護(hù)士。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壓抑的、近乎于土灰色的“天空”——那是由粗糙、巨大、顏色深沉的石塊胡亂堆砌而成的拱頂,石塊縫隙間填充著早已干涸發(fā)黑的、不知是泥土還是別的什么東西。石頂?shù)淖畹吞帲踔吝€掛著幾縷灰撲撲的、隨著微弱氣流輕輕晃動的蜘蛛網(wǎng)。
他的目光艱難地向下移動。
兩側(cè)是同樣材質(zhì)的石壁,冰冷,堅硬,粗糲的表面上布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和深淺不一的劃痕。其中一面墻壁的高處,嵌著一個……不,是三個碗口大小的方形小窗。與其說是窗,不如說是通風(fēng)孔更為貼切,沒有窗欞,沒有玻璃,只有黑洞洞的方口,外面似乎有微光透入,但極其微弱,僅能勉強(qiáng)勾勒出窗口的輪廓。
而他自己,正躺在一堆……稻草上?
是的,身下是鋪著的一層薄薄的、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枯黃稻草。草稈又干又硬,硌得他背部生疼,有些斷裂的草莖尖銳地刺著他的皮膚,帶來一陣陣細(xì)密的癢痛。草席散發(fā)著一股混合了霉味、塵土味以及……尿騷味的復(fù)雜氣味,無疑是那令人窒息的惡臭的主要來源之一。
他身上蓋著一條破爛不堪的……勉強(qiáng)可以稱之為“被子”的東西。那是一塊厚重的、顏色污濁、布滿了破洞和油膩污漬的粗麻布,邊緣已經(jīng)抽絲,散發(fā)著和身下草席同出一源的難聞氣味。
冷。
刺骨的寒意正透過這層聊勝于無的遮蓋物,以及身下單薄的稻草,源源不斷地侵襲著他的身體。空氣也是冰涼而潮濕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帶著冰碴的水汽,讓他的肺部感到一陣緊縮的不適。
這是……什么地方?
監(jiān)獄?地牢?
沈訣的心臟猛地一沉,一種比身體的寒冷更加徹骨的冰涼感,瞬間從腳底板竄到了天靈蓋。
他是一個犯罪小說家,對于這類場景的描寫可謂駕輕就熟。陰暗、潮濕、惡臭、石壁、稻草、囚徒……這些元素組合在一起,幾乎立刻就能指向一個明確的答案。
可是……為什么?
就算他真的遭遇了車禍,肇事者也不至于把他扔進(jìn)這種地方吧?這根本不符合現(xiàn)代社會的邏輯!除非……
除非……這里根本就不是他所熟知的那個現(xiàn)代社會!
一個荒謬、瘋狂、卻又無法抑制的念頭,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爬上他的心頭,并迅速纏繞、收緊。
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幾乎要撞破肋骨沖出來。他猛地轉(zhuǎn)動僵硬的脖頸,用盡力氣,試圖更全面地觀察四周。
視線所及,是一個極其狹小的空間,大約只有幾平方米大小。除了他身下的草堆,幾乎空無一物。唯一的“家具”,可能就是角落里那個同樣由粗石鑿成的、用途不明(但沈訣幾乎可以肯定是用來解決生理問題的)的矮坑。
石壁上沒有任何現(xiàn)代化的痕跡,沒有電燈,沒有監(jiān)控攝像頭,沒有粉刷的墻面,只有冰冷粗糙的石頭和其上模糊的刻痕——有些像是計日期的劃痕,有些則像是絕望的涂鴉。
那三個高處的方形小窗,透進(jìn)來的并非燈光,而是……天光?
是的,是天光。雖然微弱,但確實是自然光線。其中一束光線正好穿過窗口,斜斜地照射在他前方的地面上,形成一個明亮的光斑。光束中,無數(shù)細(xì)小的塵糜如同有生命的精靈般,上下翻飛,緩緩舞動。
這景象,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屬于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的古老與靜謐。
“不……不可能……”沈訣的聲音干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試圖抬起手,想要揉揉眼睛,確認(rèn)自己不是在做噩夢。
然而,當(dāng)他的手——一只骨節(jié)分明、但此刻卻顯得異常蒼白瘦弱,指甲縫里還殘留著些許污垢的手——映入眼簾時,他整個人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徹底僵住了。
這不是他的手!
他的手因為常年寫作和使用鍵盤,指關(guān)節(jié)略微有些粗大,掌心有薄繭,膚色是健康的,絕不是眼前這只如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公子,卻又飽經(jīng)折磨、虛弱無力的手!
“啊——!”
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猛然在他的腦海深處炸開!
那不是生理上的疼痛,而是某種……信息過載導(dǎo)致的、靈魂層面的撕裂與沖擊!
無數(shù)紛亂、破碎、卻又異常清晰的畫面、聲音、情感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毫無預(yù)兆地、洶涌澎湃地沖入了他的意識!
【“爹!您不能……”少年聲嘶力竭的哭喊。】【金碧輝煌的大殿,身著華服的官員,冰冷的眼神,高高在上的龍椅。】【邊關(guān)的風(fēng)沙,獵獵作響的軍旗,戰(zhàn)馬的嘶鳴,刀劍的寒光。】【書房里,一個面容威嚴(yán)的中年男子,手持書卷,沉聲教誨:“青書,為父一生……”】【“沈相通敵叛國,證據(jù)確鑿!其子沈青書,身為逆黨羽翼,罪無可赦!”冰冷無情的宣判聲。】【抄家時的混亂,家仆的哭嚎,珍寶被砸碎,族人被鎖鏈捆綁……】【陰暗潮濕的天牢,獄卒的獰笑,冰冷的鐐銬,無盡的黑暗與絕望……】
“沈青書……”“大虞王朝……”“承平三十七年……”“禮部尚書沈巍之子……”“通敵叛國……”“三日后……午時三刻……處斬……”
這些信息碎片如同無數(shù)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靈魂上,帶來難以忍受的劇痛。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一個被強(qiáng)行塞入了過多東西的氣球,隨時都可能“砰”的一聲炸開。
他雙手抱頭,蜷縮在冰冷的稻草上,身體因為劇痛和信息的沖擊而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著,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壓抑而痛苦的低吼。汗水瞬間浸濕了他身上那件同樣破爛污濁的囚服內(nèi)襯,冰冷的汗珠順著額角滑落,與臉上的污垢混合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分鐘,也許是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jì)。
那狂潮般的記憶洪流終于漸漸平息了一些,不再是那種毀滅性的沖擊,而是像退潮后的海水,雖然依舊洶涌,卻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可以被勉強(qiáng)審視的“沙灘”。
劇痛稍緩,但腦袋依舊像是要裂開一樣,嗡嗡作響。沈訣……不,或許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他為沈青書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眼神空洞地望著布滿蜘蛛網(wǎng)的牢頂,一種巨大的、荒誕的、令人窒息的絕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般,將他整個人徹底淹沒。
穿越了。
他真的穿越了。
而且,還不是什么輕松愉快的開局。
沒有系統(tǒng)提示音,沒有新手大禮包,沒有身份尊貴的皇子或天賦異稟的廢柴身份等著他逆襲。
他穿越成了一個名為沈青書的倒霉蛋。
身份:大虞王朝前禮部尚書沈巍的獨子。聽起來似乎不錯?但前面還有個定語——“前”。而且,這位前尚書大人剛剛被打為“通敵叛國”的奸臣,已經(jīng)被抄家滅族(或許還沒滅干凈?)。
處境:京城天牢,死囚。
結(jié)局:三天之后,午時三刻,菜市口,斬立決。
“呵……”沈青書的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干澀而古怪的笑聲,聽起來比哭還要難聽。
這算什么?
地獄開局?不,這簡直是落地成盒,而且還是盒子已經(jīng)釘死了,就等三天后埋土的那種!
他一個寫犯罪小說的,構(gòu)思過無數(shù)種離奇曲折的劇情,設(shè)計過無數(shù)次驚險刺激的絕地反擊,可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親身經(jīng)歷這種……比他筆下任何故事都要荒誕、都要絕望的開局!
通敵叛國?
雖然涌入腦海的記憶依舊混亂,但屬于原主沈青書的情感碎片卻異常清晰——那是一種極致的冤枉、不甘、憤怒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原主顯然不認(rèn)為自己的父親會通敵叛國,更不認(rèn)為自己參與了任何所謂的“陰謀”。他似乎只是一個有些才情、但涉世未深、甚至可能有些紈绔習(xí)氣的官宦子弟,卷入這場滅頂之災(zāi),完全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可現(xiàn)在,誰會相信他?
父親已經(jīng)倒臺,家族覆滅,證據(jù)“確鑿”,皇帝欽定的案子……翻案?簡直是癡人說夢!
三天。
只有三天時間。
三天之后,他就要像那些歷史上或他小說里描寫的死囚一樣,被押赴刑場,在萬眾圍觀下,身首異處……
一想到那個血腥的場面,想到冰冷的刀鋒砍斷脖頸的瞬間,一股難以抑制的寒意和恐懼再次席卷了他。他的身體又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牙齒也咯咯作響。
他不想死!
他才三十歲,人生還有大好年華,他的新書還差一個結(jié)尾,他還沒談過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還沒實現(xiàn)環(huán)游世界的夢想……他怎么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這么一個鬼地方!死在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時代!頂著一個通敵叛國奸臣之子的污名!
不行!絕對不行!
沈青書猛地用那只瘦弱但此刻卻攥得死緊的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身下的稻草。干枯的草屑飛揚(yáng)起來,在昏暗的光線中如同垂死的飛蛾。
他必須活下去!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活下去!
可是……怎么活?
他環(huán)顧著這四面石壁構(gòu)成的、如同棺材般狹小的牢房,感受著身體里那幾乎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的虛弱感,再想想外面那如山一般沉重的罪名和幾乎無法撼動的“鐵案”……
希望……在哪里?
沈青書的大腦,那顆屬于現(xiàn)代頂尖犯罪小說家的、擅長邏輯推理、分析人性、構(gòu)筑復(fù)雜情節(jié)的大腦,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yùn)轉(zhuǎn)起來。
他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壓下心頭的恐懼和絕望,像審視自己筆下的案件一樣,開始審視眼前的絕境。
已知條件:一、身份:沈青書,前禮部尚書之子,通敵叛國罪死囚。二、時間:承平三十七年(一個完全陌生的年號,意味著歷史知識基本作廢),距離行刑還有三天。三、地點:大虞王朝京城天牢,戒備森嚴(yán)。四、身體狀況:極度虛弱,可能有傷,無任何武力值。五、可用資源:混亂的原主記憶,一個屬于現(xiàn)代人的、擅長分析和編故事的腦子。
目標(biāo):活下去。最好是……洗刷冤屈,活下去。
難度:地獄級 plus。
沈青書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污濁的空氣,那股惡臭依舊令人作嘔,但此刻,他的心神卻前所未有的集中。
三天時間……太短了。
在現(xiàn)代社會,三天時間別說給驚天大案翻案,就算走完一個緊急報案流程都不夠。在這個皇權(quán)至上、缺乏程序正義、很可能還存在超自然力量(記憶碎片里似乎有關(guān)于“修士”、“飛劍”之類的模糊印象,雖然不確定真假)的世界,想要在三天內(nèi)從一個板上釘釘?shù)乃狼舴怼?
可能性……近乎于零。
但,近乎于零,不代表絕對為零!
只要還沒死,就還有機(jī)會!哪怕只有一絲縫隙,他也要把它撬開!
他是沈訣,是那個能將最撲朔迷離的案件抽絲剝繭、將最深藏的人性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犯罪小說家!他不信,他會就這么窩囊地死在這里!
他開始仔細(xì)地、一寸寸地審視這個囚室。
冰冷的石壁,堅硬的地板,高處的通風(fēng)小窗……窗外透進(jìn)來的光線已經(jīng)微微有些偏斜,時間正在一點一滴地流逝。角落里的穢物坑散發(fā)著主要的臭味來源。身下的稻草堆里,除了干草和污垢,似乎并沒有隱藏著什么前輩高人留下的秘籍或者逃生工具。
絕望。純粹的、物理層面的絕望。
這里,就是一個設(shè)計來徹底剝奪人生存希望的地方。
等等……
沈青書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石壁上那些雜亂的刻痕上。
大部分都是簡單的劃線記號,還有一些意義不明的符號和圖形。但其中一處,靠近他躺臥位置的石壁上,似乎有一些……字?
他掙扎著,用手肘支撐起虛弱的身體,湊近了那片石壁。
字跡很淺,而且因為年代久遠(yuǎn)和石壁本身的粗糙,顯得十分模糊。但借著從窗口投射進(jìn)來的一縷微光,沈訣還是勉強(qiáng)辨認(rèn)出了幾個字。
那似乎是一首殘缺的詩,字跡潦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懣與不甘。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
后面的字跡幾乎完全無法辨認(rèn)了。
這像是某個前輩囚徒留下的絕筆?還是某種……暗示?
沈青書皺緊了眉頭,屬于作家的聯(lián)想和分析本能開始啟動。這首詩本身很出名,但出現(xiàn)在這里,結(jié)合他自身的處境……
“十年磨一劍……”他低聲念著,指尖輕輕拂過那冰冷的刻痕。原主沈青書似乎是個文弱書生,這句詩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此刻,從沈訣的口中念出,卻似乎帶上了別樣的意味。
十年……磨礪……劍……
難道……?
就在這時,牢房外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咯噔,咯噔,咯噔……
那是靴子踏在石板地上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不疾不徐,帶著一種特有的、屬于掌控者的威壓感。
腳步聲最終停在了他的牢門外。
沈青書的心臟猛地一緊,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仿佛一只受驚的兔子,警惕地望向那扇由厚重木板和粗大鐵條構(gòu)成的牢門。
透過門上碗口大的觀察孔,他似乎能感覺到一雙冰冷的、審視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
是誰?
獄卒?廷尉?還是……來“送”他上路的劊子手?
無論來者是誰,對于此刻的他而言,都絕非善意。
三日期限的第一縷晨光尚未完全驅(qū)散黑暗,而懸在他頭頂?shù)睦校坪跻呀?jīng)開始緩緩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