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絕境殘燭火,春秋筆墨顯
- 大虞執(zhí)筆人
- 溪之客
- 6142字
- 2025-04-03 20:22:42
牢門外的腳步聲,最終在沈青書所在的這間囚室前停了下來。
那聲音戛然而止的瞬間,整個狹小的空間仿佛都被抽干了空氣,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以及沈青書自己那幾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聲,每一次搏動都沉重地撞擊著耳膜,清晰得令人心慌。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神經(jīng)都繃緊到了極致,像一張被拉滿的弓,等待著那支隨時可能射出的、致命的箭。目光死死地釘在那扇由厚重、發(fā)黑的木板和碗口粗的鐵條構(gòu)成的牢門上。門上那個小小的、方形的觀察孔,此刻像一只冰冷無情的眼睛,漠然地注視著他這個即將走向終結(jié)的生命。
他能感覺到,有目光正透過那個孔洞,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并不帶多少情緒,既沒有貓捉老鼠般的戲謔,也沒有刻骨的仇恨,更像是一種……審視貨物的目光。冰冷,淡漠,仿佛在確認(rèn)這件“貨物”是否還“完好”,是否還能撐到預(yù)定的“處理”時間。
“吱呀——”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轉(zhuǎn)軸的聲音響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牢門外似乎有人扭動了什么機關(guān),緊接著是沉重的鐵鎖被取下的“哐當(dāng)”聲。
來了!
沈青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身下那骯臟而硌人的稻草,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捏得發(fā)白。他強迫自己冷靜,命令那顆屬于現(xiàn)代小說家的、習(xí)慣于置身事外分析局勢的大腦高速運轉(zhuǎn)起來。
是例行公事的獄卒?還是……帶著特殊命令的人?
厚重的牢門被向外拉開了一條縫隙,并不寬敞,僅僅足夠一個人側(cè)身通過。昏暗的光線從門縫外擠了進(jìn)來,驅(qū)散了牢內(nèi)一角的黑暗,也照亮了門外站立著的人影輪廓。
那是一個穿著皂隸服飾的獄卒。身材中等,面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但能看出線條粗獷,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渾濁而麻木,像是常年浸泡在這不見天日的監(jiān)牢里,連同靈魂也一起被腐蝕得失去了光澤。他的腰間挎著一把制式長刀,刀鞘在石壁上蹭了一下,發(fā)出輕微的“嚓”聲。手里則提著一個簡陋的食盒,以及一個看起來頗為沉重的陶罐。
“喏,吃飯了。”
獄卒的聲音嘶啞而平淡,就像是在例行公事,將食盒和陶罐從門縫里塞了進(jìn)來,“砰”地一聲,有些粗暴地放在了牢門邊的地上。
食盒是木制的,邊緣已經(jīng)磨損發(fā)亮,上面沾滿了油污。陶罐則顯得很粗糙,里面?zhèn)鱽怼盎问幓问帯钡乃暋?
是送飯的。
沈青書緊繃的神經(jīng)略微松弛了一絲,但心頭的警惕并未完全放下。他沒有立刻去拿地上的食物和水,而是依舊保持著半坐的姿勢,目光警惕地打量著門外的獄卒。
“還有兩天,”獄卒似乎并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他靠在門框上,目光掃過沈青書蒼白而狼狽的臉,嘴角扯出一個沒什么溫度的弧度,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一種習(xí)慣性的、帶著幾分嘲弄的表情,“沈公子,黃泉路上餓不得,這可是您最后幾頓像樣的飯了,好歹吃點兒?”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程式化的“勸慰”,但眼神里的麻木和隱約的幸災(zāi)樂禍,卻暴露了他真實的內(nèi)心。對于這些曾經(jīng)高高在上、如今卻淪為階下囚的貴公子,底層的獄卒們往往懷有一種復(fù)雜而陰暗的心理。
沈青書沒有回應(yīng)他的嘲諷,他的大腦正在快速分析。
這個獄卒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底層角色,麻木,或許有些欺軟怕硬,對現(xiàn)狀有著根深蒂固的認(rèn)知——沈青書是個必死無疑的囚犯。從他這里直接獲取案件信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能因為自己的“不安分”而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任何信息都是有價值的。他需要確認(rèn)一些基本情況。
“這位……差大哥,”沈青書開口了,他的聲音因為虛弱和長時間未進(jìn)水而顯得格外沙啞難聽,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屬于“沈公子”身份的、不易察覺的矜持,“外面……天色如何了?”
獄卒似乎沒想到這個等死的囚犯還會主動搭話,愣了一下,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恢復(fù)了那種麻木的嘲弄:“喲,沈公子還關(guān)心天色?放心,陰天,沒出太陽,曬不著您這金貴的身子。不過啊,后天午時三刻,保準(zhǔn)是個大晴天,劊子手的刀磨得亮堂堂的,正好讓您……走得也敞亮些!”
他故意加重了“敞亮”二字,語氣里的惡意幾乎不加掩飾。
沈青書的心沉了下去。對方的回答不僅充滿了惡意,也幾乎堵死了他想通過天氣變化來推斷時間的可能性。更重要的是,對方再次強調(diào)了“后天午時三刻”,如同冰冷的判決書,一遍遍提醒著他所剩無幾的時間。
他沒有被激怒,臉上甚至擠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看起來更像是苦笑的表情:“多謝差大哥告知。只是……不知今日可有人……來探視過?”
他問出這句話時,心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起來。他在賭,賭那個已經(jīng)家破人亡的原主,是否還有那么一兩個不怕死、或者說還念著舊情的人,會冒險來這天牢里看他最后一眼。哪怕只是一個名字,一個信息,都可能成為他抓住的救命稻草。
獄卒聞言,臉上的嘲弄之色更濃了,他上下打量著沈青書,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探視?沈公子,您是睡糊涂了吧?您忘了您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沈家犯的是通敵叛國的大罪!陛下沒下旨把你們沈家九族全都砍了,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典了!現(xiàn)在整個京城,誰還敢跟你們沈家沾上半點關(guān)系?活膩歪了不成?”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還不夠,又補上了一刀:“別說探視了,就是您那老爹沈巍的尸首,現(xiàn)在還掛在城門樓子上示眾呢!嘖嘖,當(dāng)朝尚書落得這下場……”
轟!
如同又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響!
父親的尸首……掛在城門樓子上示眾?!
屬于原主沈青書的記憶碎片再次翻涌上來,那是一種錐心刺骨的悲痛、屈辱和無能為力的憤怒!仿佛有無形的利爪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沈青書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晃,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冷汗。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才沒有讓自己失態(tài)地叫喊出來。
原來……連最后一絲親情確認(rèn)的希望,也被徹底斬斷了。沈家,是真的完了。徹徹底底地完了。
獄卒看著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似乎終于滿意了,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哼聲,直起身子,不再多言,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等等!”沈青書猛地抬起頭,沙啞地喊道。
獄卒的腳步頓住,有些不耐煩地回頭:“又怎么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爺可沒工夫跟你這死囚耗著!”
沈青書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那翻騰的情緒壓下去,目光緊緊盯著獄卒那雙麻木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昨日……或是前日,可曾有一位姓‘陸’的老先生,來此打探過我的消息?”
這是他最后的試探。那個在穿越前,原主讓獄卒傳遞消息的“舊友”,記憶中似乎是姓陸。雖然希望渺茫,但他必須確認(rèn)那封信是否起到了哪怕一絲一毫的作用。
獄卒的眉頭皺了起來,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疑惑,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么。片刻之后,他不確定地?fù)u了搖頭:“姓陸的?沒印象。這幾天來打聽沈家消息的人倒是不少,不過都是來看熱鬧或者想落井下石的。正經(jīng)想撈人的?一個都沒有!”
說完,他似乎懶得再理會這個“異想天開”的死囚,不耐煩地?fù)]了揮手:“行了,別白日做夢了!老實待著吧!”
“哐當(dāng)!”
沉重的牢門再次被關(guān)上,鐵鎖落下的聲音在空曠的甬道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直至完全消失。
死寂,再次籠罩了這間狹小的囚室。
只剩下沈青書一個人,癱坐在冰冷的稻草上,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氣。
完了。
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
沒有人在乎他的死活,沒有人在乎沈家的冤屈。那封他寄予了微末希望的信,也如石沉大海,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世界,將他徹底遺棄在了這個冰冷、黑暗、充滿惡臭的角落里。
絕望,如同最深沉的夜色,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吞噬著他心中那一點點剛剛?cè)计鸬摹⑽⑷醯那笊鹧妗?
他緩緩低下頭,看著地上那個簡陋的食盒和陶罐。食盒里是一塊看不出材質(zhì)的、黑乎乎的窩頭,以及一小撮蔫了吧唧、不知名的咸菜。陶罐里的水也帶著一股土腥味。
這就是他未來兩天的“美食”。然后,就是冰冷的斷頭臺。
值得嗎?
為了這樣一個注定毀滅的結(jié)局,還要苦苦掙扎嗎?
或許……就這么放棄,反而是一種解脫?至少,不用再忍受這令人作嘔的環(huán)境,不用再面對那無處不在的惡意和絕望,不用再體驗死亡步步緊逼的恐懼……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就像是瘋狂生長的毒藤,迅速纏繞住他的心智。
放棄吧……
沈青書閉上了眼睛,身體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稻草堆上,激起一陣塵土。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變得模糊,身體的虛弱和精神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將他拖向無意識的深淵。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邊緣,一個冰冷的、堅硬的觸感,忽然從身下的石壁上傳來,硌在了他的后腦勺上。
那是……之前他觸摸到的、石壁上的刻痕。
“……十年……磨一劍……”
那殘缺的詩句,如同黑暗中劃過的一道微弱的閃電,猛地刺入了他即將沉寂的意識!
十年磨一劍……
是啊,十年磨一劍!
他沈訣,雖然不是什么蓋世英雄,但他也是在現(xiàn)代社會摸爬滾打,憑借自己的才華和毅力,一步步從籍籍無名寫到小有名氣的犯罪小說家!他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退稿,忍受過無數(shù)次鍵盤俠的攻擊,熬過無數(shù)個不眠之夜……他花了不止十年,才“磨”出了自己這支筆,這點成就!
難道,就因為一次該死的意外,一場莫名其妙的穿越,就要讓他這把“劍”……尚未出鞘,便要在這骯臟的牢獄中斷折蒙塵嗎?!
不甘心!
他真的不甘心!
一股強烈的、源自靈魂深處的不甘,如同滾燙的巖漿,猛地沖破了那層層疊疊的絕望與疲憊!
他不能就這么放棄!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得明白!也要在這該死的絕境中,掙扎出一點屬于“沈訣”的痕跡!
猛地,沈青書睜開了眼睛!
那雙原本因為絕望而顯得空洞黯淡的眸子里,此刻重新燃起了光芒!那光芒或許還很微弱,但在如此深沉的黑暗中,卻顯得異常的堅定和……銳利!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掙扎著坐起身。這一次,他的動作雖然依舊虛弱,卻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決絕。
目光,再次落在了那面刻著詩句的石壁上。
十年磨一劍……
如果說,我沈訣也有屬于自己的“劍”,那一定就是……我的思想,我的邏輯,我這顆……寫了十幾年犯罪小說的、擅長分析和構(gòu)筑情節(jié)的大腦!
還有……
他的意識,不由自主地沉入了腦海深處。
在那里,一片混沌的、仿佛宇宙星云般的精神空間里,一支古樸、靜默的毛筆,正懸浮在那里。
它看起來平平無奇,非金非玉,筆桿呈現(xiàn)出一種溫潤的暗棕色,仿佛是歷經(jīng)了無數(shù)歲月沉淀的木質(zhì)。筆鋒是純粹的黑色,卻并不吸光,反而像是由最深沉的墨色凝聚而成,隱隱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味。
春秋筆。
這是在他接收原主記憶時,一同“覺醒”的東西。當(dāng)時因為信息沖擊和劇痛,他并未仔細(xì)探究。但現(xiàn)在,當(dāng)他將全部的意念集中過去時,一種奇妙的、血脈相連般的感覺,從那支筆上傳遞了過來。
仿佛……這支筆,本就是他靈魂的一部分。
這……就是我的“金手指”嗎?
沈青書的心中,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激動。
雖然不知道這支筆到底有什么用,但它的出現(xiàn),本身就代表著一種“變數(shù)”,一種……打破這死局的可能性!
他嘗試著用意識去“握住”那支筆。
觸感……是虛無的,畢竟這只是存在于精神層面的東西。但當(dāng)他的意念與春秋筆接觸的剎那,一股清涼、平和、卻又帶著磅礴信息流的感覺,瞬間涌入了他的腦海!
【春秋筆】【品階:未定(隨主成長)】
【能力一:真實記錄(初級)——可消耗精神力,精準(zhǔn)記錄所見所聞所感,儲存于意識深處,纖毫畢現(xiàn),永不遺忘。】
【能力二:邏輯推演(初級)——可消耗精神力,輔助宿主進(jìn)行邏輯分析與推演,梳理信息,構(gòu)建模型,模擬可能性。】
【能力三:???(未解鎖)】
【能力四:???(未解鎖)】……
一連串的信息如同程序代碼般,清晰地展現(xiàn)在他的意識中。
沈青書的心臟狂跳起來!
真實記錄!邏輯推演!
這……這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能力!
作為一個需要處理海量信息、構(gòu)建復(fù)雜邏輯鏈的犯罪小說家,這兩項能力簡直就是神技!
“真實記錄……”他嘗試著集中精神,回憶剛才那個獄卒的臉。
隨著意念的驅(qū)動,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支懸浮在意識中的春秋筆,筆鋒微動,仿佛在無形的紙張上輕輕描繪。
緊接著,剛才那個獄卒的形象,無比清晰地、立體地呈現(xiàn)在他的“眼前”!不僅僅是模糊的輪廓,而是每一個細(xì)節(jié)——他額角那顆不起眼的黑痣,眼神里一閃而過的算計與麻木,嘴角習(xí)慣性下撇的弧度,甚至是他說話時,喉結(jié)滾動的微小幅度……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最高清的錄像回放般,分毫畢現(xiàn)!
而且,這種“記錄”似乎不僅僅是視覺上的,連同當(dāng)時的聲音、氣味、甚至是他自己內(nèi)心的感受,都被一同“封存”了下來!
太強大了!
有了這個能力,任何細(xì)節(jié)都不會被遺漏!任何偽裝和謊言,在如此精密的記錄和回放下,都可能暴露出破綻!
“邏輯推演……”沈青書壓下心中的激動,再次驅(qū)動春秋筆,將意念集中在“沈家通敵叛國案”上。
這一次,春秋筆的筆鋒并未描繪具象,而是散發(fā)出一種柔和的清光。
他腦海中那些關(guān)于案件的、混亂不堪的記憶碎片,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溫柔地梳理著。時間線、人物關(guān)系、證據(jù)鏈條……這些原本雜亂無章的信息,開始被自動分類、整理、串聯(lián)。
一些模糊的片段變得清晰,一些看似無關(guān)的細(xì)節(jié)被標(biāo)注出來,一些明顯的矛盾點被高亮顯示……
他的大腦仿佛變成了一塊巨大的、智能化的思維導(dǎo)圖畫布。春秋筆就是那支永不疲倦、擁有超強算力的畫筆,在他的引導(dǎo)下,飛快地構(gòu)建著案件的邏輯模型。
雖然因為記憶本身的殘缺和信息的嚴(yán)重不足,這個模型還充滿了空白和疑問,但比起之前的混沌狀態(tài),已經(jīng)是天壤之別!
他能清晰地“看”到,指控沈家通敵的關(guān)鍵證據(jù)鏈?zhǔn)嵌嗝吹膯伪『汀桃猓?
例如,那封所謂的沈巍寫給敵國將領(lǐng)的“密信”,記憶中原主沈青書曾驚鴻一瞥,上面的字跡模仿得極像,但……春秋筆的推演模型在高亮對比后顯示,其中幾個關(guān)鍵的用詞習(xí)慣和筆鋒細(xì)節(jié),與沈巍平日的書信風(fēng)格存在顯著差異!只是這種差異極其細(xì)微,若非如此精密的對比分析,常人極難察覺!
還有,呈上“密信”的那位“關(guān)鍵證人”,記憶中是父親的一位門生故吏,但在春秋筆構(gòu)建的人物關(guān)系網(wǎng)絡(luò)中,此人與朝中另一位和沈家素有嫌隙的重臣,似乎存在著隱秘的聯(lián)系!
更重要的是……正如他之前隱約感覺到的,在關(guān)于“朝堂定罪”的那段關(guān)鍵記憶回放中,經(jīng)過春秋筆的“真實記錄”強化和“邏輯推演”分析,他無比確定了一件事——那份作為核心物證的“通敵密信”,在整個庭審(或者說更像是一場走過場的批斗)過程中,根本就沒有被完整地、公開地展示給所有人看!只是由主審官含糊其辭地宣讀了幾句,然后便被匆匆收起!
為什么?!
如果證據(jù)真的確鑿無疑,為何要如此遮遮掩掩?!
一個巨大的問號,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地印在了沈青書的心頭!
這里面……絕對有問題!
這不僅僅是一樁冤案,更是一場……從一開始就精心策劃的陰謀!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后腦,但隨之而來的,卻并非恐懼,而是一種……類似于獵手發(fā)現(xiàn)獵物蹤跡時的、冰冷的興奮感!
雖然依舊深陷絕境,雖然時間依舊緊迫,雖然敵人依舊強大而神秘……
但是,他終于找到了第一個可以著手的突破口!
找到了那看似天衣無縫的構(gòu)陷中,第一絲微小的、卻可能致命的裂痕!
春秋筆……
沈青書的意識輕輕“撫摸”著那支懸浮在精神空間中的古樸毛筆,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激蕩。
這不僅僅是金手指,這……或許就是他沈青書(沈訣)在這該死的異世界,安身立命,乃至……攪動風(fēng)云的倚仗!
“呼……”
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仿佛要將胸中的所有郁結(jié)與絕望一并排出。
再次睜開眼時,他的眼神已經(jīng)徹底變了。
之前的堅定,帶著幾分困獸猶斗的悲壯。而此刻的眼神,卻多了一份洞悉的銳利,一份……智珠在握的從容
他看向角落里的食盒與陶罐,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絕望和排斥。
他需要活下去。
他需要恢復(fù)體力。
他需要……思考。
用這顆融合了現(xiàn)代靈魂的大腦,和這支名為“春秋”的筆,為自己,也為那個冤死的沈青書,以及他那被懸尸城門的父親……
討一個公道!
他掙扎著爬起身,挪到牢門邊,拿起了那個黑乎乎的窩頭和散發(fā)著土腥味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