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的月光突然扭曲。司徒暮手中銅錢在卦象成形的瞬間熔成銅汁，滾燙的金屬液體在他掌心灼出焦黑的“離“字。

“火天大有卦變雷天大壯...“他甩手的動作突然凝固——血珠從灼傷處飄起，在空中凝成三百六十顆赤紅算珠，組成一幅立體河圖。

“滋啦——“

整條東路的路燈同時爆閃。玻璃燈罩內，鎢絲像被無形之手拉長扭曲，變成無數條赤紅蜈蚣。這些發光蟲豸爬滿電纜，所過之處電流竟凝結成液態火球墜落。

“乾三連，坤六斷——離中虛，火氣聚。“他低聲念著卦辭，銅錢在掌心飛速旋轉，最終定格為**離卦**。

夜風驟停。

三百米外的弄堂里，第一盞路燈“滋啦“一聲熄滅，緊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的赤紅光點，像是有人撒了一把燒紅的炭星。

火鼠（徒級巔峰），《山海經·西山經》載：“其狀如鼠而赤焰，食人電火。“

司徒暮也是早已習慣，只見他從袖中抽出一張黃符，咬破食指在符上畫下離火紋。符紙無風自燃，火苗卻不是常見的橙紅，而是泛著青光的**八卦離火**。

“離為火，明兩作——焚！“

甩出的符咒在空中炸開，化作七道火線呈北斗狀墜落。被擊中的火鼠發出“吱吱“尖叫，但轉眼就將八卦離火吞噬殆盡，體型反而膨脹了一圈。鼠群人立而起。它們腹部裂開鋸齒狀口器，將鬼火吞入后集體膨脹。

“果然……“司徒暮眉頭緊鎖，“《西山經》沒說錯，這東西以火為食。“

鼠群已蔓延至主干道，啃噬著電纜的外皮。高壓電火花在它們齒間跳躍，像在咀嚼流動的熔巖。

司徒暮翻身躍下屋檐，落地時雙掌拍地。左手**坎卦**水紋泛藍，右手**離卦**火紋赤紅，兩股相克的力量在柏油路面刻出太極陰陽魚。

“坎離既濟，水火交融——封！“

第二道法訣的道出，只覺得喉嚨涌出的鮮血嗆住。司徒暮驚覺剛才起勢太過裝杯，導致鼠群實力大增，受了一擊。不過好在未傷及要害

只見地下水管突然爆裂，噴涌的水流被離火蒸騰成霧。熾白蒸汽中，數百道水火交織的鎖鏈“嘩啦啦“纏住鼠群。火鼠瘋狂掙扎，卻見司徒暮劍指一劃：“兌為澤，散！““吱——！“

火鼠群的尖叫頻率突破人類聽覺極限。司徒暮的耳膜也差點被重創，“艮為...“

法訣未成，地面隆起的土墻突然睜開密密麻麻的復眼。司徒暮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被石舌纏繞過的腳踝處，皮膚竟浮現出《山海經·中山經》的楔形文字。他猛地扯開褲腿，發現肌肉紋理正在重組——變成火鼠特有的赤紅鱗片！

“坎離逆轉！“他暴喝一聲，雙掌狠狠相擊。血肉模糊的手掌間迸發出刺目白光，原本相克的水火之力竟強行融合。爆裂的水蒸氣中，那些變異鱗片發出烙鐵入水般的“嗤嗤“聲。

石舌應聲化雨，每一滴雨珠里都裹著離火精魄。火鼠們像被潑了強酸的蠟燭，在“滋滋“聲中熔化成黑煙。司徒暮手法掐印將火鼠所化黑煙盡數收入八卦法器之中

最后一只火鼠收入時，司徒暮突然喉頭一甜，隨后心中起卦——卦象顯示大兇！

“嗚哇——“

嬰兒啼哭般的尖嘯從云端壓下，聲波震得沿街玻璃“噼啪“炸裂。司徒暮耳膜劇痛，七竅竟滲出血絲。抬頭只見云層中探出彎刀般的利爪，羽毛泛著青銅冷光的巨禽俯沖而下。

**蠱雕（君級初期）**，《山海經·南山經》：“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食人。“

司徒暮強忍眩暈掐訣：“艮為山，鎮！“地面隆起三道土墻，卻被蠱雕雙翼輕易撕碎。眼看利爪距天靈蓋不足三尺，他瞳孔驟縮——來不及再起卦了！

“錚——“

清越劍鳴破空而來，月光在劍氣中碎成銀河。那柄三尺青鋒先是點中蠱雕獨角，繼而劍身一抖，七道劍光如北斗連珠，將兇禽逼退百米。

司徒暮抹去眼角血跡，看見巷口立著個撐油紙傘的年輕人。傘沿抬起時，露出一雙比劍鋒還冷的眼睛。

“軒轅家辦案。“來人甩去劍上黑血，傘面水墨畫里的游魚突然活了，一口吞掉空中飄散的黑氣，“下次布卦，記得留生門。“

傘面“啪“地合攏，劍客轉身消失在雨幕中。遠處傳來警笛聲，司徒暮低頭看掌心——卦像大兇

不過對于軒轅家的人，司徒暮并沒有什么好感，不過也不能讓他一人追殺那兇獸畢竟君級的戰力也不是他們這些徒級可以輕易斬殺的

司徒暮踏著屋檐疾馳，雨水在腳下炸成細碎水霧。前方，軒轅家的劍客身形如鬼魅，每一次閃動都精準避開蠱雕的音波攻擊。

**“這家伙……身法比上次更快了！”**

蠱雕的尖嘯撕裂雨幕，聲波過處，沿街店鋪的玻璃窗“砰”地炸裂，碎片如刀鋒四射。司徒暮側身閃避，仍被一片玻璃劃破臉頰，血珠剛滲出就被雨水沖散。

**“離卦·火墻！”**

他甩出三張黃符，符紙燃燒成青色火幕，暫時阻隔音波。但蠱雕的獨眼中閃過一絲譏誚，雙翼一振，竟從火幕中穿透而出——羽翼上的青銅紋路正是《山海經》記載的**“音障”**秘紋！

“別過來礙事。“軒轅澈頭也不回，劍尖在地面劃出火星，“軒轅家緝拿兇獸，閑雜人等退避。“

司徒暮甩出三枚銅錢，銅錢在空中組成三角陣型攔住蠱雕退路。那畜生獨角突然迸發紫光，竟將銅錢震得倒飛回來，其中一枚擦過司徒暮臉頰，帶出一道血線。

**“震為雷，兌為澤——雷澤歸魅·斬！”**

引動天雷，七道電光如銀蛇纏向蠱雕。兇禽怒嘯，音波與雷霆相撞，爆出刺目白光。司徒暮瞇起眼，

**“不對勁！”**

他猛地擲出火鼠齒遺器，赤紅鼠牙在空中化作火網，強行截斷蠱雕退路。

**“多管閑事。”**軒轅劍客冷嗤，劍勢卻陡然一變，原本斬向蠱雕的劍氣突然調轉，直劈司徒暮面門！

**“你——！”**

司徒暮倉促結**艮卦**防御，土墻剛升起就被劍氣絞碎。劍鋒抵住他咽喉的剎那，他終于看清——對方瞳孔深處，竟浮動著蠱雕的虛影！

**“被附體了？！”**

蠱雕的狂笑從劍客喉嚨里溢出：“軒轅家的身體……果然比凡人好用！”音未落，劍鋒已刺入司徒暮肩胛，鮮血濺在傘面上，那條水墨游魚瞬間被染紅。

**“坎離……噗！”**司徒暮的咒訣被劇痛打斷。蠱雕操控劍客左手掐訣，地面竟浮現司徒家的**“離火焚城”**陣法——它連卦術都能模仿！

瑪德看來只有拼一把了，隨后司徒暮以本命法器為引，激發法器內的保命底牌，八卦鎖靈陣，此陣法對真身作用低，但是像它這種惡靈體附身確實是最優的選擇，這也是司徒家里為了以防萬一提前刻錄，隨著軒轅澈清醒過來，司徒暮上前給他服下一枚丹藥，隨后則甩出三枚銅錢，銅錢在空中組成三角陣型攔住蠱雕退路。那畜生獨角突然迸發紫光，竟將銅錢震得倒飛回來，其中一枚擦過司徒暮臉頰，帶出一道血線。看見了嗎？“司徒暮抹去血跡，銅錢在掌心排成兇煞的“離火卦“，“這根本不是普通蠱雕，它吃過至少七個修士！“軒轅澈終于轉過身來。月光從破碎的頂棚漏下，照見他腰間玉佩浮現的血絲——那是軒轅家“誅邪令“被觸發的征兆。司徒暮心頭一凜，這代表眼前的兇獸至少是君級中期。話音戛然而止。蠱雕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撕裂自己胸口的鱗甲，露出里面跳動的紫色心臟。司徒暮的銅錢瞬間變得滾燙，他猛地撲向軒轅澈：“退后！“

轟——

爆炸的氣浪將兩人掀飛。司徒暮后背撞上水泥柱的瞬間，看見漫天血雨中，蠱雕的軀體像破繭般裂開，九個頭顱同時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嘶鳴。毒霧所過之處，鋼筋像融化的蠟燭般扭曲滴落。司徒暮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銅錢上。銅錢燃起青色火焰，在他周圍形成八卦光幕。毒霧撞在光幕上發出腐蝕的滋滋聲，司徒暮七竅都滲出血絲：“不想死就聯手！你們軒轅家的七星劍陣需要七個執劍人，但現在——“

九道紫光如巨蟒撲來。軒轅澈突然扯斷玉佩系繩，將鮮血抹在劍身：“天樞歸位！“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油紙傘上六條墨魚躍出紙面，化作六道持劍虛影。連同軒轅澈本體，正好組成北斗七星陣型。司徒暮顧不得震驚，將燃燒的銅錢拍入地面：“坤位，開！“

整座化工廠的地面亮起蛛網般的金色光線。蠱雕的毒霧被突然升起的地氣沖散，九個頭顱發出惱怒的咆哮。軒轅澈的劍陣已經成型，七道劍光如流星墜落，卻在距離蠱雕三丈處被無形屏障擋住。

“它要釋放本命神通！“司徒暮看到蠱雕中央頭顱的獨角開始結晶化，前世在家族典籍上看過的記載閃過腦海，“快打斷它！“

軒轅澈突然抓住司徒暮手腕。一股銳利如劍的真氣強行沖入經脈，司徒暮痛得眼前發黑，卻聽見對方在耳邊厲喝：“把你的卦象導入劍陣！“

九根晶瑩骨刺從蠱雕獨角射出，每一根都帶著空間扭曲的波紋。司徒暮忍著經脈撕裂的劇痛，將八卦陣圖推向劍陣。當青光與金芒相觸的剎那，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然后整個空間被爆炸的強光吞沒。

司徒暮感覺自己被甩到墻上又彈回來。他模糊看見軒轅澈用斷劍支撐著身體，油紙傘只剩下焦黑的骨架。蠱雕有兩個頭顱被炸碎，但剩下的七張血口正同時醞釀著致命的光芒。“要死在這里了嗎...“司徒暮想摸銅錢卻發現手指已經不聽使喚。余光瞥見軒轅澈掏出一張紫符，那是修士臨死前傳遞訊息的“血魂箋“。

就在紫符燃起的瞬間，夜空突然亮如白晝。一只火焰組成的青鸞從天而降，雙翼展開足有百米，熾白的尾羽掃過之處，蠱雕的身軀像蠟像般融化。九個頭顱發出凄厲哀嚎，卻在下一秒同時汽化。

司徒暮被熱浪沖得翻滾數圈，最后停在一雙繡著金線的靴子前。抬頭看見個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她指尖還跳動著青鸞形狀的火苗。

“司徒家的小子？“女人——顯然是軒轅澈搬來的救兵——用鞋尖挑起司徒暮下巴，“你們家老祖宗沒說過，見到軒轅明月要繞道走嗎？“

軒轅澈單膝跪地：“姑姑，他...“

閉嘴。“女人彈指打出一道火線，將掙扎著想起身的司徒暮重新按回地上，“二十年前司徒家借我軒轅氏三滴鳳凰血，今日救他一命，這債就算清了。“

司徒暮突然劇烈掙扎起來。他聽說過這段恩怨——當年司徒家大長老為突破境界，設計騙取軒轅家至寶，導致兩家徹底決裂。

“前輩！“司徒暮咳著血沫喊，“鳳凰血的事另有隱情！我祖父留了...“

軒轅明月一揮手，司徒暮頓時發不出聲音。她轉身時旗袍下擺掃過司徒暮的臉，帶著冷冽的檀香：“告訴司徒老鬼，青鸞火能燒盡謊言。若他還有半點羞恥心，就該知道怎么做。“

火焰青鸞長鳴一聲沖天而起。司徒暮最后看到的，是軒轅澈復雜至極的眼神，和那女人袖口若隱若現的——與祖父書房暗格里那幅畫像上一模一樣的青玉鐲。

司徒暮也是苦笑搖頭，隨后撥通了自己家里的電話，這身子是一動也動不了了

司徒家的青銅大門在雨夜中泛著幽光，門環上的狴犴獸首雙目突然亮起紅光。當司徒暮踉蹌著跌進門檻時，整座宅院的防御大陣發出低沉嗡鳴，三十六盞青銅燈無風自燃。

“小兔崽子！“司徒老爺子的咆哮震得屋檐滴水倒流，“老夫給你銅錢是讓你去送死的？“

司徒暮被一股無形之力提起，重重摔在祠堂的青石板上。他艱難抬頭，看見祖父枯瘦的手指已經按在自己眉心——那指甲突然長出三寸，如同五柄小劍刺入穴位。

“呃啊——！“

劇痛中，司徒暮看見自己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卦象。老爺子面色驟變，掐訣的手勢突然變得輕柔，卻帶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韻律。

“九首蠱雕的毒，軒轅明月的青鸞火，還有...“老爺子突然扯開司徒暮染血的衣襟，真重啊下手，隨后便將昏迷的司徒暮丟進去療傷，司徒暮再次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泡在藥香撲鼻的碧綠池水中。池底鋪著三百六十枚銅錢，每一枚都刻著不同的卦象。他試著活動手指，發現心口紋路已經消失，但丹田處多了團熾熱的金色能量。

“醒了？“老爺子坐在池邊石臺上，正在用青銅小刀削一塊龜甲，“軒轅明月傳訊，要你傷愈后去趟斷龍崖。“

司徒暮發現祖父的聲音年輕了至少二十歲，面容卻更加蒼老。這種詭異的反差讓他喉頭發緊：“爺爺，您的修為...“

“換了副骨頭而已。“老爺子把龜甲扔進池水，龜甲遇水即燃，將池水燒得沸騰起來，“從今日起，你每日需在'九重雷火陣'中修煉六個時辰。“

池水突然變成血紅色。司徒暮感覺有千萬根燒紅的鋼針扎進經脈，他咬得牙齦出血才忍住慘叫。恍惚中看見祖父背后浮現八卦虛影，乾位與坤位正在緩慢調轉。

“山海經遺失后，天地法則漸趨混亂。“老爺子的聲音忽遠忽近，“尋常修士從徒級到君級至少要三十年，但我們現在只能用非常手段...“

劇痛突然加劇。司徒暮看見自己泡在水中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下面新生的金色紋理。池底銅錢全部立起，像活物般鉆入他破裂的傷口。

老爺子突然躍入池中，一掌拍在司徒暮天靈蓋，“給我破！“

司徒暮的視野被金光充滿。他感覺自己被扔進了太陽核心，每一根骨頭都在融化重組。當痛苦達到某個臨界點時，耳邊突然響起清越的劍鳴——那是軒轅澈的劍氣殘留在他經脈中的共鳴。

“原來如此...“司徒暮在極痛中露出明悟的笑容。他不再抵抗疼痛，反而主動引導體內金銀兩股能量相撞。

祠堂屋頂被突然出現的雷云擊穿。司徒暮破水而出的瞬間，三百六十枚銅錢從他周身穴道噴射而出，在空中熔化成金色液體又倒流回體內。老爺子踉蹌后退，看著孫子渾身毛孔都在噴射金光。

“好！好！好！“老爺子連說三個好字，“金銀交匯，剛柔并濟...這才是司徒家功法真正的...“

司徒暮緩緩落地。他伸手接住空中最后一滴金液，那液體在他掌心凝成全新的銅錢——正面是八卦圖案，背面卻刻著北斗七星。

“君級...“司徒暮握緊銅錢，感受到體內奔涌的全新力量。他忽然轉頭看向東南方向，那里有股熟悉的劍氣正在接近。老爺子露出欣慰的笑容：“去吧，軒轅家那丫頭雖然脾氣臭，但青鸞火確實能幫你穩固境界。“他頓了頓，聲音突然低沉，“記住，關于大劫之事...“

司徒暮點頭，新生的真元在經脈中歡快流淌。他注意到自己影子邊緣泛著淡淡的紫金色——這是司徒家典籍記載的“圣兆“，意味著他終有一日能踏足圣級。

院外傳來清越的劍鳴聲。司徒暮推開門時，看見軒轅澈抱劍立于墻頭，油紙傘上的墨魚正對他張牙舞爪。

“姑姑讓我來...“軒轅澈話說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你突破君級了？“

司徒暮嘴角微揚，指間那枚特殊銅錢“錚“地一聲彈起。君級初階的靈不受控制地外溢，院中落葉霎時懸浮半空，每一片葉脈都亮起淡金色紋路。

軒轅澈的佩劍突然自動出鞘三寸，劍身劇烈震顫發出龍吟般的嗡鳴。他急忙按住劍柄，卻見司徒暮緩步走來時，自己油紙傘上的墨魚竟驚恐地鉆進了傘骨縫隙。

“有意思。“司徒暮停在軒轅澈三尺之外——這是劍修最危險的攻擊距離，“你們軒轅家的'玄冥墨靈'，似乎很怕我現在的氣息？“

軒轅澈瞳孔微縮。他清楚地看到司徒暮周身空氣微微扭曲，那不是普通君級修士能引發的靈力波動，而是一種帶著古老韻律的...卦象？

“姑姑等急了。“軒轅澈轉身躍下墻頭，青衫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跟不跟得上，看你本事。“

話音未落，軒轅澈已化作一道青色劍光掠向東南。司徒暮輕笑一聲，掌心銅錢突然分裂成八枚，在他腳下組成一個旋轉的八卦陣圖。

“巽為風——“

狂風驟起，司徒暮的身影瞬間模糊。當他再次凝實，已攔在軒轅澈的劍光前路。兩人靈相撞爆出璀璨光雨，照亮了夜空下的山巒。軒轅澈急剎身形，油紙傘“唰“地展開。傘面水墨竟自行流動起來，化作層層疊疊的山岳虛影擋在身前。司徒暮注意到，那些墨色山峰的輪廓，與遠處斷龍崖的形狀驚人相似。

“司徒家的'八步趕蟬'...“軒轅澈聲音里帶著幾分訝異，“你改進了步法？“

“只是把你們軒轅家的'七星步'融了進去。“司徒暮故意讓體內金銀真元同時流轉，看到傘上墨魚又開始慌亂游動，“帶路吧，我趕時間。“

三更時分，兩人抵達斷龍崖。月光下，千丈鐵索橫跨深淵，對面平臺上的石亭里，軒轅明月正在煮茶。沸騰的茶壺噴出白氣，在空中凝成青鸞形狀久久不散。

“晚輩司徒暮，見過軒轅前輩。“司徒暮在鐵索前恭敬行禮，卻故意讓那枚特殊銅錢在指間翻轉。

茶壺突然炸裂。

軒轅明月瞬移至懸崖邊緣，旗袍下擺燃起青色火焰。她死死盯著司徒暮手中銅錢，指尖一縷火苗不受控制地竄高：“這銅錢...誰教你的煉制之法？“

司徒暮敏銳地注意到，當銅錢背面的七星圖案轉向明月時，她發間的玉簪出現了細微裂痕。

“自然是我司徒家——“

“放屁！“軒轅明月一揮手，整條鐵索瞬間燃起青火，“北斗注死，南斗注生。這分明是...“她突然收聲，火焰瞳孔轉向軒轅澈，“你先回去。“

軒轅澈欲言又止，最終抱劍離去。待青色劍光消失在天際，軒轅明月突然噴出一口鮮血，那些血珠在空中燃燒著，化作鎖鏈纏向司徒暮。

“前輩這是何意？“司徒暮不躲不閃，任由火鏈加身。奇怪的是，灼燒感中竟帶著絲絲清涼，心口殘余的隱痛正在消退。

軒轅明月擦去唇邊血跡，聲音突然蒼老了許多：“二十年前，有個司徒家的小子也是這樣...“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與司徒暮叔叔一模一樣的鳳凰紋身，“你們叔侄倆，連騙人的方式都如出一轍。“

司徒暮渾身劇震。那紋身不僅是形狀，痕跡都與叔叔分毫不差！他下意識摸向心口，才想起紫色紋路早已消失。

“叮——“

銅錢突然自主飛起，懸在兩人之間急速旋轉。卦象變幻莫測，最終定格為“天火同人“與“澤水困“重疊的詭異圖案。司徒暮倒吸冷氣——這是司徒家典籍記載的“大兇之卦“，預示生死與共的死局。

軒轅明月卻笑了。她伸手觸碰銅錢，青火順著指尖流入錢孔：“果然...大劫將至時，卦象都會指向同一個答案。“火焰突然變成紫色，“小子，你爺爺有沒有告訴你，當年我們三人...“

懸崖突然劇烈震動。司徒暮的銅錢瘋狂震顫著指向深淵，而軒轅明月的玉鐲正在裂成兩半。

“來得真快。“軒轅明月一把抓住司徒暮手腕，“聽著，不管你我兩家有何恩怨，現在開始你必須完全信任我。“她另一只手扯斷玉鐲，“這下面鎮壓的東西，已經嗅到你體內的...“

深淵中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司徒暮還未反應過來，就被軒轅明月推下懸崖。在墜落的狂風中，他最后看見的是上方炸開的青鸞火海，以及軒轅明月化作流火追來的身影。

銅錢在墜落中粉碎，三百六十枚金色光點組成古老箴言：九幽開，黃泉現，圣者隕，蒼生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