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殯儀館停車場，林九歌把電瓶車支在槐樹影里。后座的白小綰飄然落地，月白旗袍下擺掠過生銹的鐵柵欄，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第九個了。“他摸出懷表，鎏金表盤上子母陰陽魚正在緩緩轉動，“戌時火滅，亥時風起，這殯儀館的排風扇轉得比工廠鼓風機還勤快。“

白小綰忽然按住他手腕。女鬼的掌心比冰柜還冷，林九歌卻覺得腕間發燙——那是她鬼氣激起了三清鈴的感應。抬眼望去，守夜人小屋的窗欞上，兩道影子正緩緩分離。

活人絕不會有那么細的腰肢。

林九歌咬破舌尖，混著朱砂的雷符在掌心發燙。殯儀館的白熾燈突然滋滋作響，黑暗中傳來綢緞撕裂的聲響。一道窈窕身影推門而出，守夜人老吳的連體工裝松松垮垮地套在那具身體上，后腰處還拖著半截沒藏好的狐尾。

“畫皮要換新衣裳了。“白小綰的指甲暴長三寸，在月光下泛著青芒，“小心它的舌刃。“

三清鈴毫無征兆地炸響。林九歌旋身避開破空而來的猩紅長舌，雷符拍在水泥地上炸開蛛網般的電光。畫皮妖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老吳的臉皮簌簌剝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鱗甲。

“癸組辦案！“林九歌甩出御史腰牌，玄鐵令箭釘入畫皮妖肩胛，“說！誰教你用九陰續命術的？“

回答他的是漫天飛舞的人皮碎屑。白小綰的鬼發纏住畫皮妖腳踝，林九歌趁機擲出五帝錢。當啷一聲，銅錢落地成陣，卻在觸及妖物的瞬間蒙上白霜。

“小心！“白小綰突然撲來。林九歌聞到腐爛的牡丹香，畫皮妖的舌刃擦著他耳際劃過，削斷三縷發絲。女鬼的肩頭騰起黑煙，那是被妖氣灼傷的痕跡。

殯儀館深處傳來十二聲鐘響。畫皮妖突然僵住，鱗甲間滲出粘稠黑血。林九歌想去抓它天靈蓋，卻摸到個冰涼的東西——半塊刻著“丙寅“的御史腰牌，邊緣還沾著干涸的血跡。

白小綰盯著腰牌，鬼瞳泛起漣漪：“二十年前失蹤的丙組...“

冷庫方向突然傳來重物墜地聲。等他們沖過去時，只看到九具冰棺整整齊齊擺成七星伴月陣。每具棺材里都躺著個額點朱砂的年輕人，心口插著支狐尾形狀的青銅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