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玉刃的銘文灼穿甲骨囚籠時,林九歌聽見三千年前的戰馬嘶鳴。白小綰的斷尾傷口噴出玉髓,在地面凝成殷商卜辭——“癸卯卜,焚青丘,獲白狐九“。
柳七娘突然扼住自己咽喉,指甲深陷甲骨烙印:“快...剮掉...“她拽過焚玉刃往脖頸割去,“這是尸蠱甲!“
刀鋒被青銅鱗片彈開。白小綰的狐火映出恐怖真相:柳七娘皮下鉆出無數甲骨文,每個字都在吞食血肉。當“祀“字游到眼眶時,她猛地將翡翠扳指殘片刺入太陽穴:“去城南...找我的...“
尸體轟然炸裂。漫天血霧凝成甲骨輿圖,標注著七處發光的狐尾標記。林九歌拾起染血的玉墟星圖碎片,發現背面刻著父親筆跡:
青丘照影日
當斬枕邊人
白小綰突然暴起傷人。她的狐爪穿透林九歌左肩,瞳孔里浮動著青銅鉞虛影:“玉墟要你的眼睛...“聲音卻帶著哭腔,“快...用焚玉刃...“
甲骨文順著傷口侵入經絡。林九歌在劇痛中看見幻象:西周祭壇上,自己正將白小綰釘在青銅人面柱。現實中的焚玉刃突然調轉方向,刃尖燃起幽藍狐火。
“對...不起...“白小綰的獠牙咬住他手腕,強迫刃尖刺入自己心口。當玉髓噴濺在星圖上時,城南方向傳來九聲狐嗥,夜空亮起血色北斗。
林九歌抱著漸冷的狐尸撞破青銅門。懷中的御史腰牌突然玉化,玄鐵表面浮出父親最后的告誡:
欲破照影劫
先焚枕邊魂
子時的古董店后院,槐樹年輪滲出玉髓。林九歌將白小綰放入青銅渾天儀,發現儀軌刻度竟與柳七娘的血圖完全契合。當他嵌入最后一塊星圖碎片時,渾天儀映出駭人畫面——
城南亂葬崗升起九尾虛影,每道狐尾都纏著個穿現代裝的“林九歌“。他們手持改良版焚玉刃,正在剮取昏迷的柳七娘們后頸的甲骨文。
白小綰的尸身突然睜眼。她腕間蛇紋化作捆仙索勒住林九歌脖頸,口中發出玉墟遺族祭司的吟唱:“...以司命之眼,啟永生之墟...“
三清鈴在柜中自毀。林九歌捏碎最后半枚赤硝丸,借著劇痛掙開束縛。當他用焚玉刃挑開白小綰的胸腔,發現本該是心臟的位置,嵌著塊刻有自己生辰的昆侖玉髓。
青銅渾天儀轟然炸裂。無數記憶殘片飛射中,林九歌看見最殘酷的真相:二十年前父親剮碎的從不是白小綰,而是將她的狐心替換成自己的玉髓——這才是真正的換髓禮。
城南狐嗥化作喪鐘。白小綰的尸身突然暴起,狐爪刺穿星圖血陣:“快...去斬了...“她撕開自己的天靈蓋,“...另一個你!“
御史腰牌徹底玉化。林九歌在血雨中沖出巷口,看見整座城市倒映在青銅巨鏡中。鏡內的自己手持初代青銅鉞,腳下踩著九具白小綰的尸骸,每具尸骸心口都插著塊跳動玉髓。
“歡迎來到照影界。“鏡中人咧嘴一笑,露出鑲滿甲骨文的牙齒,“殺了她,你就能...“
焚玉刃突然共鳴。現實中的白小綰殘魂從玉髓析出,用最后一絲狐火裹住林九歌:“阿北當年...留了后門...“她吻住青年淌血的唇,“在甲骨文里...找...愛...“
鏡面開始龜裂。當林九歌的玉化右臂穿透虛影時,他摸到青銅鉞上的銘文——那根本不是什么鎮妖咒,而是句用甲骨文寫就的:
綰綰,心悅君兮
焚玉刃刺穿青銅鏡的剎那,林九歌嗅到青丘山特有的苦艾氣息。鏡面裂痕中滲出玉髓,凝成白小綰半透明的魂體——她心口插著半截斷簪,正是當年林鎮北贈予的定情信物。
“阿北在甲骨文里藏了生門。“她引著林九歌的手撫過鏡面銘文,指尖觸及“心悅君兮“時,青銅突然軟化如泥,“他要我們...“
鏡中人的青銅鉞劈開虛空。林九歌翻身滾入裂痕,靴底沾到腥甜黏液——這哪是什么鏡中界,分明是西周祭壇底下的殉葬坑!成堆的甲骨片上刻滿“白綰“之名,每片都染著干涸的玉髓。
白小綰的殘魂突然凝實。她扯斷腕間蛇紋化作長鞭,抽碎撲來的饕餮虛影:“這些是祭牲的怨氣!用焚玉刃刺那尊人面鼎!“
九尊青銅鼎應聲嗡鳴。林九歌的御史腰牌滾燙如烙鐵,玄鐵表面的甲骨文竟與鼎上銘文共鳴。當焚玉刃沒入主鼎獸首時,鼎腹裂開道縫隙,露出裹在玉繭中的柳七娘真身——她頸后尸蠱甲已蔓延至臉頰。
“三姑!“林九歌揮刃斬斷玉絲。柳七娘突然睜眼,瞳孔里游動著甲骨文:“快走...玉墟要把你們煉成...“她咳出帶鱗片的黑血,“...陰陽燭!“
殉葬坑劇烈震顫。白小綰的長鞭卷住林九歌腰際,狐火在坑壁燒出條暗道。爬出地面的瞬間,他們看見城南亂葬崗升起九盞引魂燈——每盞燈芯都裹著片帶血的青丘狐尾。
“是我的斷尾。“白小綰的魂體開始飄散,“玉墟遺族要用它們重繪牧野之戰的萬妖陣...“
林九歌摸出染血的星圖碎片。柳七娘的血在背面凝成路線,終點竟是青丘山廢棄的狐嫁祠。懷中的焚玉刃突然低鳴,刃身映出父親年輕時的身影——他正在祠中壁畫前刻下血契。
子時的梆子聲催動陰風。白小綰的殘魂縮回焚玉刃中,林九歌望見狐嫁祠方向亮起鬼火。當他踏碎第四塊鎮魂磚時,地底傳來熟悉的狐嗥——二十年前被封印的玉墟祭司,正在啃食最后的斷尾。
“終于來了。“祭司扯下獸皮面具,露出與林鎮北七分相似的面容,“我的好侄兒...“
焚玉刃的銘文驟然發亮。林九歌在青光中看清壁畫全貌:西周新娘裝扮的白小綰,正將焚玉刃刺入新郎心口。而新郎腰間懸著的,赫然是初代御史臺的朱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