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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2評論第1章 孤狼與野酒
“被世人冠以‘契魔者’之名的那刻起。”
“請舍棄能夠善終的奢望。”
“我們蟄伏于暗,卻依舊,行進于光。”
——《后秩序書·契魔之卷·起源》,第一卷,第一章,第一節。
......
擁擠的囚籠,正不斷下落著。
“咕咚~咕咚~呃,嗝~嗝——”
而鐵籠內,男子灌酒和打酒嗝的聲音清晰傳來。
“哈,這破酒真是一股馬尿味!但還是比水的滋味要好些。趁還有時間,再來幾口。”
“咕——咕——”
“嘁,酒袋這就空了!?真想再多喝幾口。”
這名酒氣濃郁的男子,名叫芬里爾。
此刻他正和一群光著上身,肌肉粗壯,面相兇惡的男囚犯們共同擁擠于鐵籠中,不斷下落著。
“就算為了這馬尿一樣的破酒,活過今晚也是不錯的選擇!”
芬里爾雖醉意盎然,卻能清晰感受到他身旁那些囚犯身上塊塊碩大肌肉和渾身疤痕都在顫抖搖晃。
每個囚犯都在畏懼著,卻又同時興奮著即將到來的血腥角斗。
而就在鐵籠下方。
是供貴族們娛樂觀賞的角斗場!足以容納萬人入座的圓環狀觀眾席圍擁著中間的廝殺之地。
貴族們會慷慨地獎賞獲勝者。
他們用滿足愿望和赦免罪刑的許諾,鼓舞與刺激囚犯們去廝殺。直到角斗場上站著的只剩最后一人。
觀眾席上,數萬人站起身子,男女老少都極力嘶吼和大喊著。
他們興奮揮舞肢體,全都渴望著鮮血與刺激。
“砰——!”
巨大撞擊聲傳來。
下降中的鐵籠里關著數十名囚犯和芬里爾,與地面猛烈撞擊。
終于,他們到達了底部角斗場的準備室。
壯碩兇惡的囚犯從鐵籠中走出。
他們低著頭,腳上鎖鏈發出“呲啦,呲啦”聲,極不情愿地排成列。
而一名超凡者正監管和安排著選手們入場前的武器挑選環節:
“下一個!28號囚...慢著,你不是囚犯?好吧,28號腦子壞了的參賽者。”
“芬里爾,噢,你還曾是名下士?契魔者?被稱為北境魔狼?真是個怪人。”
而回應這名超凡者的,則是...
“嗝~~呃,嗝——”
渾身酒氣芬里爾打了個長長的酒嗝,醉了似的傻笑著,沒有回應任何話語。
酸臭的酒嗝味飄散而來,超凡者大聲怒罵道:
“***真惡心,過會給我死快點!現在滾進去選武器!在角斗場大門開啟前,不得出手。下一個!”
自認只是“微醺”的芬里爾,跌跌撞撞地一頭扎進武器庫,同時自言自語道:
“芬里爾?魔狼?這就是我的名字和綽號?呵,聽起來我好像還挺厲害。”
“但我咋記得,我名字是冷...什么來著?然后姓...好像是休斯頓?還是...希爾德?或...霍華德?”
“酒可真不是好東西!能讓人連自己名字都記錯,姓都能忘。呵...”
芬里爾推開武器室的門。映入他眼簾的,是武器架上的各式鐵質兵器,以及...挑選好武器的囚犯們。
有選單手劍配圓盾的,也有選大劍或戰斧的。甚至,還有兩手都舉著一塊盾牌的!
芬里爾咧開嘴角,露齒笑著。他瞇起雙眼,將因醉意而低垂的眼瞼,用力向上抬起。
接著,原本醉眼惺忪的幽綠雙眸變得清醒和貪婪。
似“狼”盯上獵物般,芬里爾凝視著室內的每一名囚犯:
“希望你們在被撕裂前,能多掙扎一會。”
“若有能力的話,也請盡情將我撕裂。”
芬里爾走到武器架前,但并未直接挑選出武器。
而是摸遍了武器架上的劍、斧、匕首等所有武器。
這舉動,表明他無所謂武器的種類?還是說,他對所有武器都可信手拈來?
“這把最重。這種尺寸,掂量著密度也對勁,就它了。”
“呵,貴族老爺們都這么有錢了,這些武器,卻還都舍不得用好鋼~”
最終,他走到一柄落滿灰塵的巨矛面前。
握柄上印著清晰的手印,剛剛也有人想挑選這把巨矛,卻沒能將其順利抬起。
“質量如此差的兵刃,納稅如此多的國度,還真是讓我們難活啊~”
芬里爾開玩笑般抱怨著。同時,他的右手輕松拎起了兩米左右的鐵巨矛。
當所有囚犯都挑完武器后,震耳欲聾的聲響傳來。
“轟隆隆——”
通往角斗場的眾多石門,發出了低沉而巨大的聲響后緩緩開啟。
監管囚犯的超凡者他踢著囚犯們的屁股,將他們趕出了武器室。
近百名囚犯全部擠進了容納萬人的巨大圓環狀角斗場!
數萬人的觀眾席上,興奮尖叫、嘶吼宣泄、交談下注聲,狂笑聲,混雜成無法聽清的巨大噪音。
只能聽到類似于:
“啊————!”
“哈————!”
“喝————!”
這音量大到刺耳的混亂喧鬧刺痛著角斗場中每個戰士的耳膜,也刺激著他們戰斗廝殺的心臟神經。
戰士們嘴里爆發出咆哮,他們握緊各自武器,互相撲向最近的活物,廝殺向彼此。
但芬里爾卻顯得平靜而隨意,他沒有因這激烈緊張的氛圍而變化。
他抬頭環顧四周。
但他卻將更多注意力掃向角斗場外,看向百尺高臺般的觀眾席上。
接著,他嘴角揚起不屑與苦笑,輕聲自嘲與嘆息:
“那些和動物一樣,吵叫著發泄欲望的觀眾,就是我們契魔者...用命守護的貴族?”
“呵,就是他們制定和舉辦了這種生死決斗,來赦免獲勝的罪犯?稱之為貴族的恩賜?真是可笑。”
芬里爾自嘲與嘆息的同時,手中的巨矛早已擊出。
“噗通——!”他寬厚的巨矛直接將一名朝他襲來的巨斧手給攔腰貫穿,截斷。
芬里爾內心嘶吼道:
“戴爾老弟...維亞妮子...你們用命抓到的罪犯,馬上要被我們拼命守護的貴族,給赦免和釋放。”
“但他們...沒有問過我。沒有問過,你們的隊長。”
而就當芬里爾剛剛解決完巨斧手的瞬間,
兩把單手劍,同時向他砍來。
芬里爾并未后退,他手持巨矛原地躍起。
半空中,芬里爾高聲怒喝:
“我絕不允許他們用這種方式,來褻瀆你們死去的靈魂!”
芬里爾手持巨矛,他將身體重量壓在兩米長的巨矛之上。
接著他揮動巨矛,向下猛劈,與單手劍和圓盾同時相撞。
崩碎的劍刃與圓盾碎渣,劃破芬里爾粗糙的臉龐,揚起絲絲縷縷的鮮血。
他躍斬下劈后,兩具頭顱中心凹陷的軀體,徑直倒下。
芬里爾任憑他臉上的血液流淌和滴落至地面,他也沒有擦抹面部。
見狀如此,他身旁的一些囚犯主動遠離了他的附近。他們不斷后退著,逃向角斗場邊緣。
而芬里爾,他把玩和轉動著兩米長的鐵矛,緩步走向角斗場中心。
他笑著...
臉頰上,他嘴角咧開的幅度越來越大,他愈發大聲和瘋狂地笑著,眼眸變得通紅嗜血。
芬里爾身上凝結出狂氣流動,飛揚肆虐。
他不斷沖鋒著,巨矛每次揮出,都會帶走邪惡的生命。
狷狂不羈的他,仿佛已化成野獸,甚至惡魔。
巨矛之上,血紅色的魔氣早已纏繞覆蓋。
他粗糙的大手背上,浮現出猩紅血月,和獠牙外露的暴虐狼首,象征著與“暴食”魔神的契約之力。
角斗場內,所剩不多的罪犯們停止了互相廝殺。他們圍成一圈將芬里爾包圍其中,群起攻之。
因為他們意識到了誰才是角斗場中,最危險的存在。
可此刻,這群滿身傷疤,肌肉隆起的惡徒們,卻沒人敢率先攻擊。
或許芬里爾抵擋不住多名惡徒的進攻。
但按他顯現的毫不惜命,以殺止殺的武技打法來看,第一個向他進攻者,是必死的結局。
角斗場內,沒有人愿當別人生命的墊腳石。
而觀眾席上,貴族和富人也沒閑著。
“快,這1,000,000金幣的魔晶卡,全壓28號芬里爾!”
“殺!殺!殺——!”
觀眾席上,人群的興奮喊叫聲到達了極致高潮!
數不清的金幣銀幣,向角斗場內扔出,錢幣射出金銀光輝,照亮了尸骨鮮血,褻瀆著生命與正義。
芬里爾的臉龐,手臂,和身體,都已布滿血痕。
但芬里爾完全不屑于這些傷勢,他只是輕輕一笑,并未在意。
在他眼中,這些傷勢不過是消散了自己的醉意。讓他大腦的反應、身手和力量,都不斷提升。
芬里爾突破武者“煉心”境后,所領悟的“狂之武”斗氣,再加上同樣愈傷愈勇的“暴食”惡魔之力,震懾著僅剩的所有惡徒囚犯。
他輕提起兩米巨矛,向右方微微一點,卻并未邁開步伐,高聲喝斥道:
“呵,右邊那個,一把年紀了還會嚇得尿褲子?”
“當時在貧民區逮捕你時,你可是宛如兇神下凡,屠殺孩童時,威武硬氣。”
“懦夫們,就讓我,發起先...攻...”
可就在話語還未徹底說完時,芬里爾的大腦突然感到一陣欲裂的頭痛,與強烈的眩暈感。
可能是過度酗酒的宿醉,加上長時間猛烈的戰斗,逐漸超越了“狂之武”的承受能力。
而“暴食”魔契的治愈之力,芬里爾寧死,也不會對同類發動暴食。
“大家同時上啊!看他眼神,這家伙現在的狀態很差!別等他恢復狀態,到時候我們都得死!”
囚犯中,不知誰大喊了一聲,激起了剩余囚犯們的戰斗欲和求生欲。
接著,這些惡囚戰士們共同舉起手中的武器,一起沖砍向不遠處的“魔狼”。
“可惡...剛耍完帥被打臉就算了...”
“為什么偏偏...要在這種時候...宿醉和被反噬...
“呵,真有夠可惜的。”
芬里爾的雙眼,此刻已連睜開都極為吃力。
他猩紅色的眼眸快速褪色為幽綠。
他渾身的力量都在快速衰弱。
仿佛暴食魔神在懲戒他行使“暴食”契約之力,卻不肯履行“暴食”之實。
“女神...為何要拋棄世人...”
芬里爾以為,這會是他內心中最后一個念頭。
甚至連剛剛他輕易就能提起的巨矛,此刻他也已無法抬起。
就當他在內心中,問出了所有人類都想知道的這一問題后。
他腦中,竟傳來了一聲神秘意志的回應!
芬里爾內心大驚,他心想,這難道...是女神在回應自己?!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獲得任何回應。
因為...教會所信奉的女神...早已幾乎不再回應世人。那又是為什么...
但當芬里爾徹底緩過神時,卻發現他腦海中回蕩出的,卻是一道男性的聲響!?
這讓芬里爾差點徹底呆住,他的反應都再次慢了一拍,幾乎馬上就要被斬殺。
可與此同時,他腦中那道男性的神秘意志,也于此刻傳來聲響:
“集中精力速戰速決。若不想死,只有這3分鐘。”
瞬間,芬里爾感覺自己渾身的虛弱感,頓時消散了大半!
他勉強能重新提起了身邊的巨矛,再次展開攻防。
而現在,芬里爾發現自己眼中,那些四周襲來的武器,其速度竟似乎慢了數十倍。
他心想,難道...是自己的視覺反應和思維能力,已被女神,不...被未知的神,給提升了數十倍?
總之,芬里爾的內心開始有些疑惑。
他不禁心想,人們所信奉的“神”,是否真的是位女神。
但是危急關頭他也來不及多想。
他強壓下自己心中的疑惑,專注于眼前的戰場。他突然恢復了部分力量,并提升了自己的視野能力和反應速度!
他大喝一聲,雙手將巨矛橫欄在自己身前,同時格擋住襲來的數次劍擊。
隨后他猛推自己手中那橫欄格擋的巨矛,將自己對面的揮劍者推倒在地。
接著,他迅速邁開步伐,與囚犯們拉遠距離。再利用他手中巨矛的長度優勢,先一步擊中了他對面那人的心臟,再斃一名執劍者。
芬里爾的內心中,不禁爆發出對這道神秘意志的贊美。
“贊美女...哦不,贊美未知的神!”
但他還來不及高興太久。
芬里爾眼前,那更加密集的,幾乎已將他徹底包圍住的多把武器,一同向他揮砍而來。
芬里爾他原本已是強弩之末。
但現在,他思維及視野反應被大幅提升。
這讓本該對他形成絕殺的,如風驟雨般包圍著他的猛烈進攻,頃刻間,滿是破綻。
“這股清醒而極度理智的力量...”
在內心中念道的同時,芬里爾雙手共同握緊巨矛,奮力刺出。
緊接著,他向右揮舞巨矛鋒刃,全身猛轉,向周圍迅速橫掃。
在視野速度與反應的提升下,芬里爾在巨矛橫掃時,精確發現了對方動作中的破綻。
“呵,滿眼望去,皆是破綻。你們,太慢。”
芬里爾,他的雙眼清楚洞悉著周圍敵人們的破綻,竟發現敵人身上的這些破綻如同漫天繁星,明亮刺眼而又數不勝數。
芬里爾手中,巨矛不停刺挑劈砍,如猛龍入海,起舞和猛咬于血肉要害之上,不斷挑飛與痛擊著敵方破綻。
但芬里爾提升的只有視野速度和反應思維。他的行動能力并未得到絲毫加強。
那些他來不及避開的攻擊,他就先用自身非要害部位,忍痛迎上。
隨后他抓住對方的攻擊間隔,再迅速反擊敵人要害,將其解決。
看臺上的觀眾們在不經意的呼吸間,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他們只看到原本包圍著芬里爾的一眾囚犯,突然全部倒下,血骨紛飛。
一圈尸體盡數倒下,揚起角斗場上煙塵彌漫。
芬里爾渾身鮮血侵染,創口遍布。這讓他分不清身上的血液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囚犯的。
隨著劇痛清晰傳來,他捂住胸口,身軀不停晃動著。
現在,他連站立都極為費勁和勉強。
當尸體倒下而揚起的血塵散去,漫天藍楹花瓣從角斗場上空飛舞灑落。
花瓣與彩帶慶祝著最終勝者的誕生;也粉飾和埋葬著戰死者的無名殘骸。
一名主持人兼頒獎人,緩緩走向傷痕遍布的芬里爾:
“讓我們,歡迎第7261次勝者的誕生!巨大的臂力,精湛的技藝,如魔狼般吞噬所有敵人!”
“獲勝者,史密斯家族的——芬里爾!”
“我們大家,為他歡呼喝彩!”
整個看臺頓時沸騰,萬人齊聲高喊“芬里爾”之名!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幾乎要掀翻整個角斗場。
這讓芬里爾頭疼不堪,險些昏厥。
角斗場的勝者,芬里爾,他朝地面吐了口血沫。
“呵,看來,又能繼續喝酒了。”
“但好像,也不是很期待。”
他臉上沒有喜悅和期待,也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
唯有落寞與孤獨,掛于眉眼之間。
“觀眾們,在給我的戰斗...喝彩...?”
“呵,要是...我那幫老朋友們還在的話…”
“他們對我剛剛的表現,只會喝一聲倒彩。”
“只可惜...呵,真想回到大家都活著的那段時光。”
而穿戴盔甲的主持人緩緩走到了芬里爾·史密斯身旁。
他望著這位渾身浴血,奄奄一息的孤狼,發問道:
“獲勝者,你有什么愿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