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我剛剛死了？”

賽里斯倚靠在柔軟的椅背上，他那俊秀的臉龐顯得蒼白而虛弱，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大病。

窗外繁星點點，此時正是深夜，而城堡的議事廳里燈火通明，整個城堡的人都聚集在這里，甚至有不少人穿著睡袍，是被侍衛從被窩中拖起來的，但他們噤若寒蟬，一點不敢抱怨。

聽到賽里斯的詢問，底下的仆從們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最終還是老管家達特硬著頭皮站出來說道：“城主大人，您剛剛倒在床上，胸口插著傳奇匕首“嗜血獠牙”，已經沒了呼吸。看起來確實已經……死了?！?

“哦，這樣子啊?！辟惱锼拐J真地點了點頭，“那是誰殺了我呢？”

達特呆住了：“城主您可是傳奇戰士，竟然沒有看到兇手的樣子嗎？”

賽里斯不置可否，反而問道：“達特，你覺得誰會是兇手？”

達特花白的鬢角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城主，這我可不敢……”

“讓你說你就說。”賽里斯突然打斷了他，語氣冰冷徹骨。

達特仿佛被掐住脖子一般停下了到了嘴邊的話語，片刻后才又急又快地說道：

“女仆克瑞麗雅，她今晚本來應該在房間里服侍城主大人您，事發之時卻偷偷離開了城堡，打算出城?！?

“侍衛長洛倫，他是第一個進入房間發現尸體的人，不能排除監守自盜的可能性。”

“今晚只有這兩個人進出過您的房間，而城堡內外的守衛完全沒有被驚動，因此老奴覺得兇手只可能在他們兩個中間。”

賽里斯贊許地點了點頭：“很好，克瑞麗雅，洛倫，滾到前面來！”

……

克瑞麗雅是個瘦弱的半精靈族少女，她踉踉蹌蹌地從一群女仆中走了出來，雙手在微微顫抖，明顯慌得不行。

她女仆裝的下擺還沾染著血漬一樣的鮮紅，引來一片詭異的目光。

洛倫則是全身穿戴重鎧的護衛統領，他大踏步地走向前，脫下頭盔放在一邊，然后恭敬地單膝跪倒在地。

他是賽里斯最忠誠的擁躉之一，為賽里斯鞍前馬后效力已久，深得賽里斯信賴。

這還用審嗎？兇手一看就是克瑞麗雅啊。

這是所有旁觀者的共識。

但一向狡詐的賽里斯卻仿佛突然變得像豬一樣蠢，他認認真真地開口審問道：“你們兩人今天晚上都做了些什么？我要聽實話。”

洛倫從容不迫地搶先回答道：“我今天輪休，下午就回家休息了。吃完晚飯，我放心不下城主大人您的安全，就又返回了城堡巡視，直到剛才聽到城主大人您的房間里傳來了尖叫和怒吼，就立刻趕了過去。”

眾人的心中閃過一絲懷疑，“放心不下城主大人的安全”未免有點太扯了，這理由多少有點牽強。

而見到洛倫說完，眾人的目光轉向自己，克瑞麗雅也只能艱難開口：“我……我想呼吸一下城外的新鮮空氣，就去城墻邊上轉了轉?！?

克瑞麗雅的話剛說完，老管家達特就冷笑出聲：“呼吸新鮮空氣，需要你帶上全部行李和妹妹，然后翻墻出去嗎？你明顯就是想逃跑！”

克瑞麗雅埋下頭，啞口無言，因為達特說的完全沒錯。

眾人看著她這副模樣，嗯，這家伙更加可疑，遠比洛倫還要可疑的多。

但就在這時，賽里斯卻冷不丁地開口問道：“達特，今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老達特的身子猛地一顫，惶恐地開口道：“這，這，城主大人難道是懷疑老奴嗎？老奴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啊?！?

賽里斯啞然失笑：“當然不是，我怎么會懷疑你呢？我只是有些好奇?！?

老達特不禁語塞，只能組織語言說道：“老奴今晚一直呆在管家的公共休息室里，從未出去過，幾位副管家可以為我作證。”

人群之中，幾位副管家也紛紛點頭，表示他說的沒錯。

賽里斯輕飄飄地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又轉向所有手下說道：“你們聽著，不管誰是兇手，我都感覺很失望?！?

“這些年我一直盡可能地照顧你們所有人，讓每個人都活得像個貴族，竟然有人做出這樣的事情，真是傷透了我的心啊?！?

洛倫“鏘”地重錘了一下胸甲，大聲說道：“城主大人說的沒錯，我們的命都是城主大人給的，有誰想要背叛，先試試我的劍利不利！”

眾人心中泛起荒唐之感，他們大多是賽里斯手下刀口舔血的打手，平日里無惡不作，經營著販賣奴隸的勾當。恩情？這些人渣可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氣氛都烘托到這里了，大家也只能紛紛附和，說著自己也不相信的恭維話。

“城主大人對我們的恩情的確無以為報啊?！边@是一個滿臉橫肉的獨眼龍，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我愿意把生命奉獻給城主大人?！闭f這話的是一個身高兩米的彪悍肥婆，一身力氣比男人還大。

……

在這幫人不要臉的馬屁聲中，有一個異類沉默不語：克瑞麗雅低下頭，緊緊抿著嘴，唯有藏在衣袖里緊握的拳頭可以表示她的心情。

恩情？感謝？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但當賽里斯把審視的目光對準她的時候，她也只能藏起自己的恨意，用沒有感情的語氣說道：“我對主人沒有意見?！?

這句話在氣氛火熱的大廳里顯得格格不入，瞬間整個大廳都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克瑞麗雅，覺得她是在找死，賽里斯的脾氣可一直都不好。

但賽里斯恍若未覺，對于克瑞麗雅的話語沒有什么反應，反而把目光轉向了管家達特，神情突然狠厲起來，就好像這句話是他說的一般。

達特剛才也在隨著眾人拍馬屁，甚至聲音還是最響亮的那幾個，但賽里斯盯著他的目光卻陰冷無比：“達特，你對我好像很有意見啊。”

不等滿臉震驚和惶恐的達特出言辯解，賽里斯已經對著洛倫下達了命令：“洛倫，達特就是想要刺殺我的兇手?！?

“給我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