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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我是一名民事案件書記員。
我以為我的工作是穿著制服,協助法官伸張正義。
直到第一個案件開庭那天,看到原告跪在中間哭天喊地:青天大老爺,您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我才知道,有時候法庭不一定是法庭,也有可能是春晚現場。
……
我叫宋明恩,法學應屆生。
入職第一天,我的前輩就語重心長地告訴我,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以為是案情復雜要做好心理準備,又把接下來要開庭的民事卷宗看了一遍。
開庭時,我終于明白了前輩所說的做好心理準備是什么意思。
只見原告跪在中間哭天喊地還帶磕頭的,儼然成了古裝戲拍攝現場。
“青天大老爺,您一定要給我做主啊,我家的小牛崽子死得太冤啦。”
“法官,他扯淡,你快把他轟出去!”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時,法官就已經拿起法槌敲了幾下,他神色嚴肅,顯然對這種情況免疫了。
“這是法庭,不是衙門,不興跪的,原告你回座位上去,然后說話小點聲,大家都帶著耳朵呢。”
原告期期艾艾地坐回去,其間她一直欲言又止,終于在法官宣布可以開始辯論時,她興奮了。
只見她站起來高聲控訴被告。
“他就是故意的,要不然就是笨,誰家給牛接生拽一條腿啊?他要是拽兩條腿,我那小牛崽子不能死。”
一聽這個,被告不樂意的,開始和她對線。
“你這話說得可真有意思,要是兩條腿一起拽,它就出不來了知道不?它的直徑就大于牛的骨盆了,我干獸醫十來年了,你有我懂啊?你懂你找我干啥呀?”
“啊對對對,我不懂你懂,那你說拽一條腿,那我小牛崽子咋還是死了呢?母牛還淌了那么多血。”
“說你不懂你還不樂意聽,生孩子出血那不是正常嗎?人生孩子還淌血呢,這是問題嗷?”
“你純屬胡扯,滿地血正常啊?”
“那不是還有臍帶血呢嗎?”
倆人說得有來有回,氣氛熱烈得堪比菜市場。
我有點憂愁,抿著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而且這怎么跟我在學校學得不一樣啊?說好的法庭是嚴肅的地方呢?
看來這兩人也挺講究,吵架還得法官旁聽。
他們吵了快五分鐘,法官也聽不下去了,梆梆敲了幾下法槌。
“你倆陳述自己觀點就行,憋吵吵,能吵吵出啥結果?”
原告被告互相瞪了一眼,這才看向法官。
法官面對原告,進行提問。
“你說小牛崽子死了,那你怎么處理的?牛呢?”
原告突然把腿盤在椅子上,跟在自家炕頭似的。
“一開始我埋了,后來一琢磨,這是證據,萬一爛了咋整?又挖出來放冰箱凍上了。”
我打字的手突然一抖,后槽牙都快咬爛了,才終于忍住這股笑意。
這原告你說她懂吧,她上來就跪,說她不懂吧,她還知道保留證據。
“那你的訴求是什么?讓被告賠錢?”
“那不是,我不要錢,他給我道歉,承認他拽一條腿是錯的就成。”
“道歉?那不能夠,我可以賠錢,但我也得說清楚,這錢是同情她,不是承認我錯了。本身就是她家牛難產才找我的,難產本身就有風險是不是,要是順產她指定不找我了。”
被告氣呼呼地發言,法官一錘子下去,整肅庭風。
“沒問你呢被告,你能不能憋說話?遵守一下法庭紀律。”
之后又是長達半個多小時的辯論和調解,我手都快輪冒煙了,才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記下來。
最終被告被判敗訴,因為他沒有獸醫行醫資格證。
整理這個案件資料時,又回想起他們互相“對罵”的場景,我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
法官過來拍拍我的背。
“這有啥好笑的啊?民事案件基本都這樣。”
我抬頭看她,一臉蒙。
“啊?咱們天天看春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