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怡然而立，笑面和善，眼光卻異常地犀利。他慵懶而淡然打量了他們一眼，眼光仿似隨意，卻不經意地在楚公子身上做了許久的停留，心里輕輕一嘆。果然名不虛傳，少年才子，風流倜儻，論相貌、人品、學識，還有膽氣，都屬上乘。

紫來已經敏感地從王爺的眼中讀出了一股淡淡的陰森和殺氣，這些叵測的氣息隱含得很深，但令人恐懼。她緊張地看了楚公子一眼。

“兩位，這荒郊野外的，這是干什么呢？”王爺笑得玩味。

方始平靜地看了王爺一眼，面前的人二十開外，俊朗有型，桀驁不馴多于亦詼亦正，不羈而率性，狂傲而精明，還有一些些的浪蕩和陰森、狡黠和犀利。此刻，笑得有點邪氣，和善之中似有慍氣，舉止隨意卻隱含威嚴，看他的穿著，定是皇親貴戚，似乎來者不善。方始下意識地移動著步子，擋住了紫來，將她輕輕地身后一帶，隨即，微笑著，輕輕一鞠躬：“在下正是楚方始，請問您是哪位皇親貴戚……”

“不急問我。”王爺輕輕地揚了揚手中的竹枝，指向他們，目光溜過楚公子拉著紫來胳膊的手，戲謔道：“青天白日，佛祖腳下，楚公子這是要做什么？”

楚公子默然著，從容回答：“我們散步聊天而已。”

王爺冷笑一聲，伸出竹枝朝楚公子的手點了點：“男女授受不親，知否？”

楚公子坦然道：“她是在下的未婚妻，授受有何不可？！”

紫來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看了方始一眼，方始卻微微一笑，似乎滿不在乎。

“哈哈！哈哈！大言不慚！”王爺大笑起來：“滿嘴胡言亂語！你們若是有私情，就大方承認是了，何必借著這樣的由頭來瞞天過海？！”

“此言差矣。”方始沉聲道：“方才我們正在商量下聘之事，遇見貴人，也是緣分，貴人您正好認識在下，那是再好不過。這樣吧，在下有個提議，不知可否請貴人您做個見證，不出十日，我必上門向這姑娘提親。”

“如此說來，還真可勉強算作未婚夫妻了……”王爺輕輕地笑著，笑容轉瞬陰沉：“楚公子可知，該上哪里去提親？”

紫來一抽，頓覺王爺的叵測，若是她沒有告知身份，哄騙了方始，那么此刻一定現出原形。她哪里會不懂王爺的意思，官妓的出身，不敢有嫁好的奢求。她默默地，使了點力，想從方始的手中把胳膊脫出來。

可是，方始察覺了她的意圖，反而握得更緊，他眨了眨眼睛，淡然道：“我當然知道。”

“知道？知道是哪里？”王爺陰森森地笑問，一雙眼，死死地盯住了紫來。

“醉春樓。”方始的手往下一滑，握住了紫來的手，用力地握著，告訴她，不用顧忌，他不在乎。

王爺微微地怔了一下，瞬間大聲笑道：“呵呵，真是好呢！那你知道，她又是什么身份？”

“花魁娘子。”方始平淡無奇地回答。

王爺的臉上浮起一貫的邪笑：“你了解她多少？”

“我想，應該比你預想的多。”方始不慌不忙地回答。

“她曾是我府里的丫頭，知道嗎？”王爺笑得更加陰森：“專門為我洗衣服……”

方始毫不驚訝，淡淡地說：“小生見過煜王爺。”

煜王爺果如傳言里的那樣，是個厲害人物。他是看過醉春樓前告示的，知道紫來跟這個王爺深有芥蒂。怪不得一見是他，紫來拔腿就想跑。今天這一遇，斷不能讓王爺碰紫來。方始一聽就明白了，從容地將王爺打量了一番，這才松開了紫來的手，拱手深鞠一躬，恭聲道：“久仰王爺威名，請受小生一拜。”

紫來吃了一驚，方始竟然知道自己在王府待過……

王爺有些吃驚，看來，楚公子的確知道紫來很多的事情，不然，無法憑這句話，猜到自己的身份，畢竟，除了醉春樓，紫來只在王府中待過。當然，此刻楚公子平和的態度，讓王爺知道，楚公子并不在乎紫來是個丫頭。王爺有些啞然，楚公子既然連紫來是個官妓都不在乎，又怎么會在乎她是個丫頭？！王府里差事那么多，專門給王爺洗衣服，聽不出什么曖昧來。

王爺覺得自己有些失策，想了想，更加叵測道：“本王，曾單獨帶她出游廬山，還跟她在婆娑湖，單獨待了兩個晚上……”

被別人碰過的女人，你也不在乎么？

紫來心里已經開罵了，這個混賬王爺，說的都是些什么話呢？！怎么聽怎么都會讓人認為自己跟王爺已經茍且了一樣！好在自己還沒有應允方始，若是應允了，這會兒方始還不知道怎么看自己，那“居心叵測”這好詞就不是王爺的帽子，而是自己的帽子了，這不是成心破壞我們嗎？！真是無恥！她看了方始一眼，方始雖然臉色平淡無奇，但是紫來猜想，方始作為男人，最忌諱的事情也無非為此，她知道這回王爺已經差不多可以得償心愿了。

算了，反正也沒抱希望。紫來對自己說，楚公子要信，自己也沒什么好說的，就此一拍兩散。她沒什么遺憾，畢竟兆軒的事情前頭已經發生過了，她已經有足夠的免疫力了。

沒想到，方始一臉平靜：“這么說來，她確實是個好游伴，聽您這么說，下次我很有興趣帶她出游了。”

這回答太出乎意料，紫來吃驚不小，詫異地看了方始一眼，方始斜過頭，四目相對時刻，他望著紫來微微一笑，似乎在說，我才不會上他的當呢。

那頭，王爺也在考究地盯著方始的臉，想從那上面發現什么做戲的破綻，可是結果多少讓他有些失望，楚公子的平靜可不像裝出來的。王爺終于不笑了，沉下臉，正色道：“這么說，堂堂都察院御史楚大人的公子，要娶一個官妓？”

“是的。”方始毫不遲疑地回答。

“你家里，會答應么？”王爺輕輕地笑了，語氣柔和，而語意凜冽：“你恐怕，連提的勇氣都沒有吧？”

“也許，我缺很多東西，但是，唯獨不缺勇氣。”方始低聲道：“我會跟家里提的，也一定會努力讓家里同意。”

“就你那個爹？！”王爺仰天大笑：“不用問，我都知道他不會答應！”

“你太幼稚了！”王爺嬉笑道：“就憑你，也配談勇氣？！楚大公子，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家，忘記這一切，省得你父親知道，打斷你的腿！”

“這些都不需要王爺操心，”方始慢悠悠地回答：“今天，只要您做個見證就行了。”

“行！”王爺滿口答應：“最好等你們楚家到醉春樓去下聘的時候，也通知本王去見證一下……”楚家如果愿意貽笑大方，我當然，也不能錯過這出好戲。

“當然，您這么有興趣，到時候，我一定請您。”方始不卑不亢地說道。

滴水不漏的楚公子，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王爺沒有表露出吃驚，悠然地，冷眼看著，又將竹枝一收，背到身后，眼光一移，越過方始身后，盯著紫來的裙角，他默然片刻，說：“你可以走了。”

“謝王爺。”方始說著，抬腳，一下又拉住了紫來的手。

王爺將竹條伸了過來，點著：“我只說你可以走了，她留下。”

方始笑道：“王爺，小可必須帶她一道走。”

“你怎么能帶她走呢？”王爺笑容可掬，溫和善意：“她可是個官妓，是屬于官府的……簡單點說吧，我可以管她，你不能帶走她。”

“是小生把她帶出來的，自然要負責把她送回去。”方始也軟軟地頂過去：“再說，王爺剛才也見證了，小可是要娶她的，自然，就要把她看護好，怎能把她單獨留下……”

提醒我，她已經是你的了，未必呢。王爺不動聲色地說：“這不是，還沒下聘嗎？那她現今的身份，還是官妓……”心里忍不住哼一聲，你真能來下聘？就是下聘，也不一定許給你！

“你就跟樓里說，是我找她有事，樓里不會找你麻煩的，”王爺淡淡地說：“過后，我自然送她回去，保證完好無缺。”

完好無缺？！方始在心底冷笑一聲，寸步不讓：“在下的家訓，做事須有始有終，不做完，在下實難放下。不如，請王爺考慮在下的建議，先由在下把她送回去，王爺有什么事，再去跟媽媽說，到時候接她出來，不就是一句話……”他知道，回了醉春樓，紫來就是魚入了海，由不得王爺了。眾目睽睽之下，王爺無法貿然抵御門前的告示強行去見紫來，更不能強行把她帶走，至少在臺面上，他不敢妄動，那么，紫來暫時就是安全的。

聽到這里，紫來忽然想笑，自己一直都為方始提心吊膽，那是因為王爺的狡詐，而從來都不知道楚方始的深淺，今天跟王爺這一對招，猛地發現，原來這個方始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如此處世不驚、滴水不漏，讓她頗為欣賞。紫來心里暗暗雀躍，這下，混賬王爺可有對手了！

耳邊，似乎傳來了王爺咻咻的粗氣，紫來感到了報復的快意，她低著頭偷笑，一邊豎著耳朵聽著，一邊在心里樂開了花，只巴望著這場好戲盡快結束，最好是方始大勝王爺！

王爺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方始的話說完，他默然片刻，便來了個四兩撥千斤：“那多麻煩……”任你跟我繞多少個彎子，我也學學紫來的，直接跟你捅到底，看你奈何？！

“王爺，凡事都有規矩，否則難成方圓，”方始悠聲道：“您是王孫貴胄，自有高格，就不要為難我這刻板之人了……”

好一個以退為進呀，承認自己是個刻板人，卻也提醒王爺應顧及身份，按禮儀規矩做事。紫來撇了撇嘴唇，想笑，忍住。

王爺也厲害，馬上答復：“我不為難你，現在，是你為難我呢……”他看了紫來一眼，小丫頭幸災樂禍是吧，都是你惹出來的事，你想置身事外看大戲，看我逼一逼你！

王爺走了兩步，悠悠道：“我就跟她單獨說幾句話而已，你看，是你自己回避，還是讓侍衛請你回避？”

紫來一驚，王爺惱羞成怒，要用強硬手段了，只恐方始吃虧，馬上抬頭，扯了扯方始的手，低聲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別跟他犟了……”她看著方始，笑著：“我跟他單獨談談好了，反正你不走遠了，在一邊看著，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樣……”

方始點點頭，卻又對王爺說：“王爺，不會很久吧，我還急著帶她回去呢……”

王爺有些愕然，聽這口氣，仿佛紫來，已經是他的了！王爺悶聲道：“不用多久。”

方始這才不放心地看了紫來一眼，走到一旁，幾丈開外，看著他們。

紫來低著腦袋，想著，王爺這一開口，準保是要把楚方始詆毀一番的，正沒耐煩地等著，忽然聽見王爺的聲音幽幽地傳來：“昨天才跌壞了，怎么今天又上山了？”

紫來沒有吭聲。心道，我摔跤了，關你何事？！

“是因為約好了他嗎？”王爺的聲音竟是有些傷感在里面：“這么急著見面？就不能等傷好了，改天么？”

紫來還是低著頭，不吭聲。

“那跌傷的，不要緊吧？”他問得很關切，如果不是從前太尖刻，紫來真的會感動，但是她知道，王爺么，假惺惺和真真正正，難得分清。這一刻他還在關心體貼，下一刻，或許就是冷嘲熱諷了。

她就是不說話。

默然片刻，王爺走近了些，停在她跟前，近得她已經聞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熏香味，他的聲音沉沉地，從胸腔里發出來：“你就不能抬頭看我一眼，跟我好生說句話？！”

紫來還是不看他，陰不陰陽不陽地回道：“奴婢賤且辱，不可改變。”我沒資格跟你說話。

“紫來……”他似乎想說什么，卻悻悻地止了聲。

“王爺有什么事嗎？如果沒有，我該走了。”紫來輕輕地往后退去。

“紫來，”王爺終于沒能忍住，說出了一直想說的話：“他不可能娶你的……”

紫來緩緩地抬起頭來，眼睛里，是冰一樣的寒光：“是你不希望吧？”

他盯著她的眼睛，輕輕地，卻是尷尬地一笑：“你想要嫁給他，是么？”

“如果我不出現，你就會答應，嫁給他，是不是？”他的眼睛，深深地望著她，似乎瞳仁里，有玻璃，輕輕地起了裂痕，輕輕地，碎落。

原來你是選了時機出現的。她心底冷笑著，卻在猶豫，要不要回答他的提問，該怎么回答，但是稍稍的遲疑之后，她又一次，憑直覺抓住了王爺的痛處，微笑著，朱唇輕啟：“王爺，你是希望我進宮去當皇后，還是嫁到楚家？”我若進宮，就是要去當皇后的，你不是一直顧慮嗎，那么，就不要阻擾方始愛我！他不是要阻止她進宮嗎？那就，再次虛晃一槍，以擾視聽。

他眼里精光一閃，隨即面色陰沉：“你的進宮，依然是個幌子？！”

“我可以不進宮，但是前提條件是，你不要妨礙我。”紫來笑得寒意森森：“王爺，我們各取所需……能找到這樣一條好的退路，我其實，也可以收手了……”

這個詭詐的、現實的、齷齪的臭丫頭！她要挾他，又是掌握了主動來做條件交換。王爺既憤怒，又鄙視，卻仍舊是無可奈何。他咬了咬牙關，低悶而決然道：“你的如意算盤，都會落空！”

她冷笑一聲，決然道：“或者進宮，惑亂天下……或者，安于楚府，相夫教子……王爺，你阻止不了我的，兩者必有其一！”她輕輕地覷了一下眼睛，這是紫來的標志性動作，每當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那個清純的紫來就不復存在，出現的，只是一個卑劣的官妓：“良禽擇木而棲，你說呢？換了你，你會怎么做？”

王爺冷冷地看著她叵測頓現，忽然問道：“楚公子，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么？”

她微微一笑，悠然道：“世上有兩個紫來，一個卑鄙，一個純潔，你看到的，永遠是卑鄙的紫來，因為你卑鄙；楚公子永遠都看不到卑鄙的紫來，因為他純潔……”

“甘紫來！”王爺惱怒地大吼一聲。

“你能把我怎么樣？”紫來冷傲地斜了他一眼，不屑道：“你可以殺了我，不過，你不會舍得這么好的玩具；你可以讓我進宮，但你制止不了我覬覦后位；你還可以讓我嫁給楚公子，這可能，是目前為止，最合適的一條路……”她說完，輕輕地笑了起來：“王爺，我不想氣你，只要你，別來招惹我……”

她抬起腳步，從王爺身邊錯過，徐徐地走向楚公子立身之處，淡然道：“奉勸王爺，自詡為君子之人，不要跟蹤藏匿竹后，恩……不甚光彩……”

他驟然一轉身，惡狠狠地瞪著她，殺氣騰騰從身體各處散發出來。

紫來冷傲地走著，一直沒有回頭。她邁出竹叢，輕而自然，帶著示威似的，拉起了楚方始的手：“我們走吧。”

王爺站在后面，一臉冷凜。

“紫來，”方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奇怪地問：“你不怕他？”

紫來的眼光越過山道，望向遠方的地平線，她淡淡地說：“他有什么好怕的……”

“為什么？”他更加好奇。

“當你的恨超過了恐懼，就不會害怕了。”紫來輕輕地，堅決地抿了一下嘴唇。

“你恨他么？”方始轉過頭去，認真地看著紫來，頓了頓，忽然說：“可我怎么覺得，他很關心你……”

“因為你不肯屈服，他就不停地打擊你，像王爺這么變態的人，無非把我當成一個玩具，我越想得到的東西，他越要毀滅……”紫來決絕道：“因為他是煜王爺，我不能把他怎么樣，但是，我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

“聽你這么說，你們仿佛天生有仇似的，”方始遲疑了一下，說：“可是，我的感覺，怎么跟你的不一樣呢……我覺得，他有點喜歡你……”他笑了：“煜王爺，對我而言，可是個很強勁的對手呢。”

“他？！”紫來嗤之以鼻：“除了用權勢壓人和害人，沒做過什么好事！卑鄙小人！”她從來就沒把王爺放在眼里，她確信，只要用心，雖然贏得很艱難，但她還是斗得過他的。

聽了紫來如此絕對的評價，方始笑了，悠聲道：“不要這么情緒化呢，放下個人喜好，就我知道的王爺，其實還是個很不錯的政治家，有遠見，有手腕，有氣魄，有謀略……你還是個小女孩，不懂這些呢……”

紫來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不說話了，方始講的這些，其實她心里都知道，并且認可，但是要她親口說王爺的好話，絕對不可能！

方始看了紫來一眼，沒來由的，笑得更厲害了。

“你莫名其妙笑什么呢？”紫來瞪了他一眼。

“知道王爺為什么說那些話？”方始還在笑。

“知道！”紫來忿然道：“還不是我開始說的，他以為我想媚惑了你贖身嫁人，所以來搞破壞，就是要戳散我們兩個，讓你不跟我來往……”

“為什么他不想我們來往？”方始饒有興趣地問。

“那還不簡單，”紫來說：“他不想讓我看見希望，就是要打擊我！”

方始微笑著，柔聲道：“那是你的想法，我不這么看……”

“難道他是想幫我？！”紫來長長地“切——”了一聲。

他忽然站住，輕輕地伸出手指，飛快地點了一下她的鼻子，說：“他喜歡你呢，小傻瓜——”然后，他重重地捏了一下紫來的手。

紫來被他一捏，才想起兩個人的手還牽著，趕緊掙脫了，沒好氣地說：“他不可能喜歡我。”她提起裙擺，急急地走著。

方始一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紫來，相信我，男人的感覺，是不會錯的。”

紫來回頭，瞪著方始：“我才不信呢！”

“他喜歡你，”方始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如果你真是他的玩具，他不會在一個玩具身上花這么多功夫……他一直跟著我們，本來可以不現身，為什么我問你愿不愿意嫁給我的時候，他要出來，難道，讓我們發現他在跟蹤，很光彩，而且他真的無所謂嗎？煜王爺除了風花雪月，倒也沒有其他不好的名聲……”他嘻嘻地笑道：“風花雪月，也不能算壞名聲……”

“他跳出來的時候，有些迫不及待呢，難道你沒有看出來，他在乎，他想制止我，把你搶回去，”方始輕輕地笑起來：“你一直說王爺卑鄙，其實他沒那么卑鄙……你想啊，他能用很多的手段逼你就范，但是一直都沒有把你怎么樣。呵呵，他不過，是想阻止你，但絕對不會傷害到你。所以，我并不擔心他傷害你，只擔心你們兩個起沖突……如今聽你說起這些，我越發覺得，發起挑釁的或者是你，在他面前，你就像個小刺猬一樣……”

小刺猬？！紫來心底一顫，為什么方始也這么說，難道，我真的是只小刺猬？真的，是王爺嘴里那只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