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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的羊仔

一間漆黑幽暗的山洞里,粗重的呼吸聲和陣陣難聞的酸臭汗味刺激著陳卓的耳道和鼻腔,讓他不禁微微蹙眉。

“想不到我竟然穿越了,我該說這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陳卓內心暗自嘀咕。

前世的陳卓是個普通醫學院校畢業的大學生,因為受不了醫院站隊排輩、勾心斗角等一系列的蠅營狗茍,選擇辭職送外賣。

年輕人的想法很簡單,同樣是打工,不如選個身心自由點的,家中二老非常開明,他們都是正規單位的退休職工,養老無憂,也支持了陳卓的做法。

只是誰都未曾料到,一輛剎車失控的電車撞上了陳卓,搶救無效之后,他的靈魂便來到了這個世界名叫劉壯的少年身上。

“這就叫飛來橫禍吧。”陳卓心底暗自嘆氣,“爸、媽,我不在了,你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雖然知道這是一種奢望,但陳卓現在不得不收起悲傷與不甘,思考下自己往后的活路。

經過半個時辰的記憶融合之后,陳卓已經對劉壯過去十一年的生活了如指掌。

劉壯生活的地方叫劉家村,有幾百戶人家,在大峪鎮是個中等村落。

大峪鎮地處雍國的極西邊,相對于雍國的其他地方,算是極為偏僻之地。雍國武風盛行,以武為尊,為官者非得是武功高強之輩不可。

根據劉壯的記憶來看,這個世界的武者絕非凡俗,就連他們劉家村境的獵人隊頭領都身負巨力,曾赤手空拳打死過熊瞎子,更遑論記憶中還有排山倒海、一劍碎山岳、一人敵一國,數萬軍隊彈指寂滅的傳說故事。

先不論傳說的真實性,但有一則事情是真實且板上釘釘的,這個世界是有白日飛升者的。

數百年前,“刀皇”柴修霖于西顛圣山七刀碎劫云白日飛升,震驚天下,山上留下的刀痕武念,經久不散。

不知道多少武者上山之后,參悟刀痕武念,受益匪淺,更有天賦高絕的武者從此處領悟絕世刀法,開創神刀門,可與雍國皇室叫板。

“……倘若我能練到白日飛升,是不是就能回去見到爸媽……嗯,太遠了,我還是先想想怎么闖過眼前這關吧。”

陳卓收回思緒,他之所以穿越到劉壯身上,是因為劉壯死了,躺在床上,驚懼而亡。

一個人好端端自然不會驚懼而亡,之所以如此,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那天傍晚時分,劉家村突然遭到金山兇匪的襲殺,滿村壯丁無一幸免,女子婦人被拉到山上,任人玩辱,至于十二歲以下的少年,則是干盡臟活累活,偶爾還要被拉出來進行“斗羊戲”。

何謂“斗羊戲”?

中國古代有斗雞、斗蟋蟀等賭錢的方式,這“斗羊戲”同樣也是賭錢的方式,但不同的是,這種方式見血見命。

此法乃是金山匪三當家“鉆心刀”譚大虎想出來的,他們把擄來的少年編號,由一至多,統稱為羊仔,任人宰割的羊仔。

想玩斗羊戲的時候,摸簽抽號,抽出兩名羊仔,當天通知被抽到的人,第二天到戲羊場領上兩把刀,互相廝殺,勝者獎勵肉食可吃,脫離低級羊仔,敗者死,絕無幸免。

少年人不缺血性,拿到刀的人,不是沒人反抗,可反抗的人被譚大虎吊著活剮了三天,那慘叫聲時時縈繞在耳畔,讓一眾少人人人膽寒,能活誰想死?自此之后,沒有少年敢不按規矩來。

劉壯自從被擄來金山后,終日提心吊膽的活著,偏巧不巧的昨日便被斗羊戲抽到,被通知的那一刻,他戰戰兢兢,不知所措,夜里便活生生驚懼而亡。

“畜生!金山匪寇真該死啊!簡直不配稱為人!”陳卓腦里想起那些情形,義憤填膺,他不由自主握緊拳頭,胸口似是被千斤大石壓住,堵得憋悶。

過了半晌,他冷靜下來,松開握緊的拳頭,長長吐了一口濁氣。

憤怒無用,生氣亦無用。

陳卓很清楚他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證自己在明天的打斗中存活下來。

活下去,才有明天和將來!

“先得熟悉一下身體,打起來肢體不協調就完蛋了。”

陳卓想到此處,翻身坐起,瞥了一眼周圍睡著數十名同村少年,他穿上鞋子,輕手輕腳的出了山洞。

山風凜冽,月光晦暗,腹中的陣陣饑餓感讓衣著單薄的陳卓感受到深夜中的絲絲寒意。

坑洞附近并無山匪把守,除了周遭微弱的蟲鳴聲之外,此地寂靜的像是一片墳地。

陳卓看了看四周情況,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個念頭:“我是不是可以逃下山?”

但很快,這個念頭便被陳卓否定了。

第一,金山的地理環境他不清楚,夜晚冒冒然下山,被摔傷摔死的概率極大。

第二,夜晚山間多猛獸,遭遇上十死無生。

第三,坑洞附近雖無山匪把守,但保不齊下山的各處要塞有他們的暗哨,被逮到了必死無疑。

陳卓搖了搖頭,把不切實際的想法趕出腦海。

劉壯的父親是獵人隊的一員,教過劉壯一套打熬身體的拳法,憑著腦海中的融合記憶,陳卓在坑洞外的空地上,打起了這套拳法。

老牛彈腿,雙峰摜耳,餓虎撲食……

一套十二式的拳法利落的打下來,陳卓額頭略微見汗,肚腹也傳來饑餓的抗議聲。

“肢體出乎意料的協調,按照記憶,原身練習這套拳法沒那么順暢,我反倒行云流水,毫無滯澀之感,這是為什么?難不成說我倒是個練武的奇才?”

陳卓沒有過多的往下思慮,反正對他來說這是好事,眼下要考慮的問題是如何活過明天,“不能再打了,平日都沒吃飽過,我得留著力氣,只是……該如何確保明天的勝算呢?”

“一定不能心軟,當機立斷,我還得想個點子……”

他凝視著地面上淡薄的影子,心里有了些許辦法。

過了沒多久,陳卓返回洞中,脫鞋睡覺,這個時候,保存精力尤為重要。

日升月移,天光大亮。

“七羊仔,快給爺爺出來,該上羊場了!”洞外傳來刺耳的叫喊聲,聲音里帶著興奮又殘忍的笑意。

陳卓猛然睜開雙眼,翻身坐起,他醒來已有一刻鐘,方才一直在閉目養神。

洞里十數雙眸子全都朝陳卓看來,有畏畏縮縮的,有空洞麻木的,有幽暗難明的,有不忍悲傷的,種種情緒,難以描述。

陳卓沒有言語,平靜的穿好鞋子,起身走向洞口。

“壯哥兒,你等等。”

他剛走沒兩步,身后便傳來一位少年的呼喊聲。

陳卓側過頭來回望。

一名衣衫襤褸,身形同他差不多的少年小跑兩步,從懷中掏出半塊灰撲撲的餅狀物遞到他面前。

“壯哥兒,這是我昨天省下來的一點灰餅,你吃了,能多把子力氣。”

這名少年叫劉潤,是劉壯家的鄰居,也是他同村玩的最好的伙伴。

“磨磨蹭蹭的,是不是要爺爺我送你上路啊?”洞外傳來不耐煩的催促聲。

“好兄弟!”

陳卓深深看了他一眼,快速接過那半塊灰餅,現在不是表達謝意的時候,門外等急了的山匪,殺起羊仔來是毫無猶豫的。

他擺了擺手,一邊吃下灰餅,一邊快步往出走。

洞外,站著一個膚色微黑,孔武有力的麻臉山匪,他不善的看了陳卓一眼:“走快點!”

陳卓聽出他語氣中的不耐煩,不發一語的快步跟在他身后。

麻臉山匪帶著陳卓七彎八拐,眼前便豁然開朗。

前方是一開闊之地,幾百米外是一片影影綽綽的房屋,而距陳卓他們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有一處寸許高的石臺,大約有幾十平方米。

石臺周圍聚集著近百名山匪,毫無顧忌的說著粗話,肆意大笑,看著陳卓的眼神只有漠視與興奮。

待到陳卓走近,吞咽下去的灰餅已暫時壓住了腹中的饑餓感,他這才聽清山匪們說的什么話。

“西洞的羊仔子不行啊,看起來廋弱無力,老子估計北洞的羊仔子要不了多少功夫就能把他砍死,我賭個五刀!”

“老子也這樣覺得,咱們賭西洞的羊仔子能挨幾刀,嗯,七刀,老子賭七刀。”

“你說,萬一西洞的羊仔子走大運,反倒宰了北洞的羊仔子呢?”

“不可能!老子打聽過了,北洞的羊仔子已經有幾分狠意,他為了吃飽,連他同村的仔子都打死了一個,嘿嘿,至于西洞的羊仔子,你看,他跟嚇傻的鵪鶉有區別嗎?”

“……”

陳卓聽著周遭的議論聲,心內愈發冷靜,不被這些充滿戾氣的話語影響狀態,分析著所得來的信息。

“對方比我壯,比我高,且心狠,那他心理上一定覺得自己有優勢,這便是我的突破口。”

沒多久,北邊的山匪帶著一壯碩少年走到臺側站定。

這時,麻臉山匪把一把短刀遞到陳卓面前,嘿嘿直笑:“羊仔子,多堅持幾刀,你麻九爺爺可是賭了十刀。”

嗙的一聲!

短刀墜落在地。

卻是陳卓故意抖了抖手,裝作戰戰兢兢的樣子,拿不穩刀。

“羊仔子就是羊仔子,我連玩六個娘們兒,也不會手軟腳軟到如此地步!”

“哈哈哈!”

山匪哄笑成一片,似乎是見到了難得的樂子。

“呸!”

麻九一口唾液吐到陳卓身上,氣憤不已:“廢物,刀都拿不穩,爺爺他娘的還怎么贏!”

陳卓低下身把刀撿起來,眼底有著別人看不到的冷色閃過,心中暗想:“早晚有一天,我會要你們十倍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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