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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4評論第1章 青龍
(一)
夜,夜半,三更后,月明星稀。
古樸的木屋里,傳來一陣烈火烹油之聲,菜刀與菜板的碰撞,伴著悅耳的節奏,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盤一樣綿延不絕,隨著辣椒的下鍋,頓時滿室香溢。
金開甲是個武夫,成天除了打熬筋骨,沒有別的營生,傳說他左手的風雷斧,有鬼神莫測之能。
他既不是川人,也不是廚師,但他做起川菜來,廚藝比四川的廚師還好,今天他做了一桌子川菜只為了給他的義弟風鳴條送行。
風鳴條是女捕快風四娘的兒子,他的八八六十四式太極劈卦刀在刀客中的地位,足可排到前十,這種刀法需要與心算相配合。風鳴條的心算同樣十分高超,有算博士的美名,只可惜,因為母親的身份他無法參與科舉,否則,一舉登科,應當不在話下。
他無數次的問過自己父親的名字,風四娘只說忘了,但一個女人就算再灑脫,又怎么會忘記自己愛人的名字?
愛人的名字,怎么舍得忘記?
在母親的描述中,他的父親是一個十分有正義感的俠盜,風鳴條卻只當他是小偷,一個敢做不敢當的小偷!
他想要替母親把小偷抓回來,問問他當年離開的時候,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于是他行動了。
風鳴條,則雨破塊,江湖上由此掀起一場波瀾……
(二)
風鳴條饒有興致地倚在廚房的門框上,與金開甲談天,河蝦還沒有上桌,就已經被風鳴條吃掉了半盤。
金開甲嘴里雖說著話,手上卻絲毫不見慌亂,待客的絕對不能把客人冷在一邊。
一頓飯下來,要是主人忙的滿頭大汗,客人緊張得無所適從,這菜不如不做,無論是炒菜還是吃飯,重點都在于愉悅的心情。
月色透過窗戶,映射在金開甲魁梧的身軀上,他的肌肉緊實,身材仿佛高山一樣,三十歲不到的年紀,雙眼炯炯有光,看向風鳴條稚嫩的面龐。
風鳴條今年十九歲,正是青春的年紀,面色白皙,眸子黑如點漆,與金開甲對視的一剎,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抑,似是長兄,又好像久違的父愛。
風鳴條擦了擦頭上的汗,對面前的河蝦夸贊道:“麻辣鮮香,不愧是大哥的手藝。”
“可惜這里只有河蝦,你要是有機會去到東北吃一回蝲蛄,那才叫真正的鮮呢!”金開甲一邊感嘆,一邊看向旁邊的瓷盤。
風鳴條立刻遞了上去。
金開甲將做好的宮保雞丁盛入盤內,雞丁滑嫩,澆汁層次分明,配合上一盤清脆的涼拌折耳根,一盆水煮魚,令人胃口大開。
“大哥,你的辣椒是不是放多了,這水煮魚怎么連魚肉都是紅色的?”
“臭小子,瞧不起你大哥的手藝,嘗嘗看,這叫江湖菜,好吃就行。”收拾完廚房金開甲慵懶的坐在椅子上,笑罵一句,“你真的打算就這么出去闖蕩江湖?”
“大哥不想我去?”風鳴條皺眉道。
“誰叫你連去哪都不告訴我。”金開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娘非叫你將我攔住,你也沒辦法。”
“她的話我不能不聽。”
“所以你要跟我動手?”風鳴條看向金開甲的目光,突然變得驚疑不定,他失聲道。
“讓我來試試你的劈卦刀!”
嘆氣的變成了風鳴條,他的兩條眉毛,幾乎擰成了川字,忽然以筷為刀,發起了進攻,起手就是一招六龍御天:“大哥,小心了。”
六龍御天,取乾卦純陽之意,在劈卦刀里極剛猛的起手招。
“來的好!”金開甲贊了一聲,同樣以筷子迎了上去,兩個人皆是端坐不動,斗至三十余合,風鳴條招式已盡,由乾道轉為坤道,旨在借力打力,以柔弱勝剛強,筷子畢竟不能當斧子用,金開甲吃了暗虧,當下運轉了三分內力,臉上現出一道紅光,風鳴的的筷子瞬間脫手,如一把沒羽之箭,釘在了門框上
引得一位不速之客撫掌大笑,他趁著風鳴條與金開甲斗武推門就進,險些被誤傷:“重樓飛血,好深厚的內功,閣下是大雷神金開甲?”
金開甲見來人是個中年,一身勁裝,做鏢師打扮,上下打量了一下,也自驚奇,還從沒有人窺破過他的家傳內功,起身抱拳道:“不知閣下是哪條線上的兄弟,星夜前來,有何見教?”
“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看到精彩之處,不免叫出聲來,怎敢與尊駕稱兄道弟。”鏢師謙卑道,他沖著風鳴條招了招手:“少爺該走了。”
木屋狹小,金開甲阻攔不及,風鳴條一個縱身躍向鏢師,二人道了聲告辭,便要離開,金開甲受人之托,當然不許。
三人赤手空拳斗到了一處,金開甲以一敵二不落下風。
“得罪了!”那鏢師大吼一聲,突然跳出戰圈!
金開甲本以為他要搏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摸不著頭腦,失去了鏢師的助力,風鳴條逐漸不支。
恍惚間,風鳴條失去了意識。
一陣異香傳來,金開甲的手腳突然發軟,伏在桌子上,瞪視遠處的鏢師,似是詢問,又好像自言自語:“游龍散?”
“不愧是大雷神,中了我的游龍散,還能強撐著不倒的你是第一個。”他的語氣中沒有嘲諷,也沒有奉承,只有稱贊,真正的高手,配得稱贊。
“雖然不倒,可這劑量也足以讓我三個時辰之內不能調動內息。”金開甲搖了搖頭,“本來你是傷不到我的。”
鏢師沉思了一會,竟然對金開甲的說法表示認同,點頭道:“可惜你的重樓飛血,只修煉到了第九重,還差一點。”
金開甲自嘲道:“王醫官當成了汪醫官,何止差一點。”他搖了搖頭道,重樓飛血一共十重,一重便是一層天。”說罷,閉起眼睛,等待死神的降臨。
“我說過要殺你嗎?”鏢師對他的反應有些不解。
“你不殺我?”金開甲反問。
鏢師道:“我來只是為了接人。”說著便要帶風鳴條離開。
他的目光憐憫的看向金開甲:“其實我還挺想知道重樓飛血第十重是個什么樣子。”
“我該去哪里找你?”
“天上。”
“天上?”
眼見金開甲還不開竅,中年鏢師,不無感嘆的吟出一句詩詞:“天青如水,飛龍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