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蔚藍天空吹來清涼冷風。

長安城，斬妖衛校場。

斬妖衛新兵們，排成隊列，盤腿打坐。

一個老和尚，在隊列里逡巡觀察，尋找有修行天賦的苗子。

老和尚一邊觀察，一邊和身后的校尉解釋。

“……修行第一步，便是打坐存神，觀想己身。

“單單這一步，便已難倒無數凡人。

“這打坐存神，其實是一種天賦。有此天賦者，便可踏上修行路。無此天賦者，此生便與修行無緣。”

斬妖衛的新兵們，都很認真盤腿打坐，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安靜下來，努力讓自己不要動。都希望自己是那個有天賦的人，能夠被選中去修行。

許千夢也是新兵，盤腿坐在隊列里。

他也很希望自己有修行天賦。但又有點怕，萬一真的有，被老和尚選去當和尚，那豈不是悲催了？

且不說當和尚青燈古佛，六根清凈……許千夢本身對西游世界的佛門，也沒太多好感。

許千夢偶爾睜開眼，卻見老和尚點走又一個新兵。

到此時，已經有五六個新兵被老和尚點走，站在校場外圍，一臉亢奮，激動不已。

許千夢扯扯嘴角，不太明白這些人到底激動個啥？當和尚還不如當太監呢，起碼太監能吃肉！

他心中盤算，如果真的被老和尚選中了，能否拒絕？該以怎樣的理由拒絕？

……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越爬越高，溫度越來越高，空氣越來越燥。

許千夢被曬得熱乎乎，越來越舒服，已經睡著了。

待到他歪著腦袋，幽幽轉醒，卻見老和尚已經帶著十幾個新兵，準備離開校場。

“啊？

“我沒被選中？”

許千夢自嘲一笑。剛剛還在想，如果被選中該怎么拒絕。現在好了，徹底沒了這個煩惱……自己也只是個凡夫俗子，沒有修行天賦。

穿越過來，雖然帶著金手指，但論資質，也只是個普通人。

和千千萬萬普通人一樣普通的普通人。

之前看西游記，感覺沙和尚又笨又弱沒有存在感，誰都打不過。到今天才猛然察覺，沙和尚再怎么弱雞，也是位列仙班的真正神仙！相比于他，凡夫俗子們連漫漫修行路的第一步，都踏不上去，一輩子與修行無緣！

突然，許千夢福靈心至，腦海中多了些信息，驅散睡意。

【必有我師】

【雁塔寺方丈玄悲】【打坐存神，內觀己身】

【人體浩瀚重重景，肉眼凡胎不曾見】

【天生打坐存神念，內觀方可見新天】

金手指發力了！

許千夢腦海中，多了一堆亂七八糟信息，包括打坐的姿勢、放松的心境、呼吸的韻律……一些經驗、體悟、感想、心得，被他瞬間學到、學會、融會貫通，仿佛他早已學會，只是淡忘，如今又重新記起。

許千夢心中狂喜，但臉上表情淡定，古井無波。

打坐存神學到了，修行第一步搞定，又不用跟老和尚去當和尚，完美！

……

中午。

斬妖衛食堂里，飯菜飄香，人進人出，熱鬧喧囂。

許千夢和李鐵，坐在角落，吃著蒸餅和燉菜。這燉菜里有各種綠色蔬菜，還有雞肉，漂著金黃色油花，味道很是不錯！一上午雖然沒干體力活兒，但打坐也挺累，此時大口干飯，感覺蠻舒服。

李鐵一邊吃一邊八卦。

“千夢你知道么，今天那個選人的老和尚，就是雁塔寺方丈，玄悲大師！

“雁塔寺中，有玄奘法師取回的西天真經，大乘佛經！

“進了雁塔寺門下，就能修行大乘佛經！

“說不定他日便能成就尊者，成就羅漢果位。”

大乘佛經？

許千夢知道這個。

三年前，玄奘法師師徒四人，從西天靈山取回三藏真經。這三藏經，便在整個東土大唐，整個南瞻部洲，也如雷貫耳！據說是西天如來佛祖的真經，有法一藏，談天；有論一藏，說地；有經一藏，度鬼。凡天下四大部洲天文、地理、人物、鳥獸……無般不載，號稱修真之徑，正善之門，道盡沙門奧旨。為佛門至寶，有無上功德。

李鐵自嘲一笑。

“但是這和我們都沒有關系。

“我們都是凡夫俗子，沒有打坐存神的天賦，沒有修行的天賦。

“真經再好，也和我們沒有關系。”

許千夢又想起被老和尚帶走的十幾個新兵。

“那十幾人，被老和尚帶走，他們真的能踏上修行路么？當尊者？做羅漢？”

李鐵皺皺眉頭。

“咱也不知道。

“其實整個雁塔寺，據說也沒有什么修行者。

“玄悲方丈止步于打坐存神，始終踏不進修行的下一步。

“而他，已經是雁塔寺最厲害的。”

許千夢扯扯嘴角。

果然沒去是對的，這雁塔寺比他想象中還菜。

聽說明天，雁塔寺還會來人，進行第二輪選拔，不知道怎么個選法？不知道【必有我師】能不能再發揮一下？

……

吃完午飯，斬妖衛新兵們，便被校尉組織起來，在校場做體能訓練，打磨氣力。跑圈子，舉石鎖。

待到天黑，便一個個滿身臭汗，回去宿舍。

許千夢和李鐵，一起回到宿舍里。

斬妖衛宿舍是連排平房，房間寬裕，兩人一間。

許千夢和李鐵，打來熱水，洗漱完畢，神清氣爽，躺到各自床上。

天色已晚，孤燈如豆。尚且能聽到隔壁宿舍里，仍然傳來誦經的聲音。卻是有新兵，還在堅持讀經，渴望找到打坐竅門，踏上修行路。

李鐵也掏出一本《太清元道真經》，湊到燈下。

至于許千夢，則果斷躺到床上，蓋好棉被，擺個舒服姿勢，開始打坐……打坐不講究姿勢，只講究狀態和心境。

隱約察覺到，李鐵換了個位置，用身體擋住燈光，似是想幫他擋光，不妨礙他睡覺。李鐵又降低聲音，小聲誦經，不想吵到他。

許千夢嘴角一笑。意識清明又混沌，開始內觀己身。此時，他只覺得只覺外在一切朦朧模糊，而身體內觀清晰。察覺到身體內，從上到下，各種氣息，不一而足，有溫熱、有清涼、有變化……有如火跳動、有如水清流、有如電閃爍……或沿經脈、或潛五臟、或至筋骨……這種感覺很奇異，活了不少年頭，到今日方知身體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