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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都是天才
楔子
他說,我一生努力,偶爾作踐自己就是想成為神,沒想到如今變成這樣不倫不類的人。所以我飼養了一條龍,他開心的時候住在洞里,不開心的時候縮在燈里。我給了他生命,而他也變成“兩條”相生相克的龍。
(1)
結界內的梨花又開了,滿眼都是雪白,猛然一看,還會覺得很扎眼。結界是罩住了山崖的一個角,但也不小,這里除了一棵梨樹,就只有零散的灌木,花草倒是不少,特別是過幾日,紅黃紫藍。
樹下站著被封印在此的泊。泊原名叫梁泊,出生在梁家村,出生時村中出現各種異象,又或是井水咕嚕作響,又或是天上突然閃過一道亮眼的光,而出船捕魚的人在那一天都未歸來,鄉親們覺得是泊的出生不詳,加上有道士做法,說泊是上古魔種投生。所有人覺得這個說法可靠,所以那夜,偷偷潛入到泊的家中預備偷走泊,水葬在海里,本不想驚動他的父母,但因為一個人手腳凌亂,被他的父母聽到了聲響。
“這個孩子不能留,就讓我們帶走吧。你們,再生一個罷,到底還很年輕,再生一個吧。”一個村民說。
泊的母親死死抱住孩子,但還是被搶了過去,父母在掙扎中被誤傷死亡,而泊被村民帶到了海邊,實行這個動作的人也是剛剛當上父親,實在不忍,所以只是放在了船上,并沒有溺亡。
“就看天意讓不讓你活。”說完,村民回了家。
泊的船隨水漂流,被一個小妖救起,小妖遠遠聽到了村里的各種聲音,所以在十七年后,泊長大成人,便將當年的真相一一告知。小妖是海邊的貝殼,已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了泊,而泊也天資聰穎,竟意外得到一套秘籍,并獨自悟出了一套心法。
小妖的前世今生,統統不知,只曉得她是常住在海邊的貝殼,已經有一百多年,除了教泊各種法術,剩余時間都是望著海,似乎在等著什么。
“你在等什么?”十歲的泊問。
小妖沒有回答,只是摸摸他的頭。她喜歡頭發上戴一朵梔子花,遠遠就能聞到香氣。不想穿人類的衣服的時候,她就變成貝殼待在隱蔽的沙灘上,但泊總能一眼認出來,雖然和其他貝殼沒有區別,都是白色,但他總是能認出來。
泊也不知道怎么稱呼小妖,三歲以前他都是稱為“母親”,但之后小妖告訴了他,他是人類的孩子,不屬于自己,從那以后就沒再喊過,有時候會叫“姨母”,但小妖總是哈哈的大笑,說顯得自己很老,后面便不再稱呼,兩人間總是你啊我啊。
他恨梁家村,所以去掉姓,只留下名,而十八歲生日當晚,屠殺了村里所有人,唯獨放過了當年放了他的那一家人,并留了錢財。這也是泊被封印的原因。
當年,沒有人能殺死他,只是傷了他,由流桐部落和燈族、葉生族的各位長老齊心將其封印。
他穿著當年的盔甲,其實他的功力和法術完全用不著這些,但他喜歡堅硬的東西。被封印就無法使出法力,只能在結界內使用一點功力,不過已過去十年,結界如果不繼續加固,那么他出去的幾率將很大。
夢葵手上拿著一束紫色的花跑了過來。這是一位只有15歲的小女孩,當年泊被封印的時候,意外將她也留在了結界內,而泊握了握她的胳膊就知道她是人,但不是普通凡人,不需要特定飯食就能成活。
她的衣服由泊的一個從屬--子生每隔一段時間從結界外送進來,結界外的人每個月的月虧之時就能送東西進來,但不能進去活物,也不能出來。夢葵格外喜歡流蘇的東西,不管是裝飾還是衣物。她的脖子上一直戴著一個銀項圈,從五歲那年被遺留在這里就一直戴著。
子生是稻草人,是泊用稻草編制而成,只聽從于泊,不會說話,但也有一點自己的思想。
“你看,又是紫色的花。”夢葵說。
“是啊,這么大點的地方,你總能找到樂趣。”泊微微笑著說,他的頭發被風吹起,一絲凌亂,但也遮不住他眉宇間的英氣。他若只是一個普通人,那便是陌上人如玉,但他偏偏被冠以魔種,魔頭。
“可是,我想出去啊。”夢葵坐在泊的旁邊,挽著他的胳膊。
“等向日葵開的時候吧。”泊說。
夢葵的名字也是來源于這里的向日葵,每年夏季總是能開那么幾株,而當年五歲的她過于害怕,說不出自己的名字,漸漸也好像忘記了一樣。
“去年你也是這么說的。”
泊,沒有說話。
另一邊葉生族新一年的比武大賽剛結束,不出意外又是遲月敘奪魁,他已經連勝三年,他的師父也是葉生族族長謝敏對他可是百般器重。
“遲師兄真是太厲害了!”說話的是個毛毛躁躁的小伙子,手里只有一把短劍,是謝敏的小跟班團應。
“也算是不辜負我娘的期望。”遲說完,拿著謝敏給的獎勵離開了。
來到后山,是他母親閉關的地方。讓門口的陶瓷娃娃帶了信,“告訴母親,今天我又勝了!”陶瓷娃娃得令后便蹦蹦噠噠的朝后面跑去。這些娃娃是母親用紅土制作而成,融合了一些法術,平日里充當信使,和外面聯系,但只有半年壽命。所以每隔半年又是新一批的娃娃。
遲月敘出生不久,他的父親,也是葉生族原先的執事因維護正義而亡,她母親遲敬從那時便將自己封閉在葉生族一座最隱蔽的后山中,常年閉關,以斷相思。他之所以沒有和父親同姓,也是因為他母親不愿想起父親的緣故。
謝敏一生未娶,當年還是一個小小的執事,和遲月敘的父親并稱為“南北執事”,一生浪蕩無稽,常常去煙花之地排解煩悶。自從遲月敘被送到自己門下才略微收了收心性,后被舉薦,成為族長。他視遲為親生,生活起居無一不事事親為。
“若你真想讓你母親放心就必須潛心修煉,好好鉆研,長大后進能守護一方平安,退則自保,方不辜負你母親。”謝敏常常這樣說。
遲月敘也養成了凡事都爭第一的習慣,意氣風發,但也有些過于自信,謝敏看在眼里,但一直找不到機會讓其得到鍛煉。
“師父叫你。”團應開心地跑過來,搭著遲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說,“怕是又要給你傳授什么秘密劍法了吧。”
“師父能教的都教過了。”他嘴角上揚,一臉的得意與驕傲,不過也因為他的長相和自信的性格,讓葉生族不少姑娘喜歡。謝敏常常也因為要婉拒各種反式提親而苦惱不堪。
“師父!是有何事?”遲問。行完禮抬頭才發現謝敏旁站著一個高高瘦瘦又清秀的男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清涼的感覺,就像是從冰里走出來的人一樣。他腰間別著一枚樹葉,看不出是什么樹木,身穿一襲青色。
對比遲,一身的紅色,極其張揚,發冠也是沒有好好打理,手上是師父傳給所謂大弟子的葉生劍。
“噢,這位是羽純,是獨立于三族外的守護傳人羽青前輩的幼子。也是未來的守山人。“
“幸會!”遲說完,羽純只是簡單的作揖行禮,并沒有多言。
“找你來是羽純小輩帶來了一個訊息,這件事事關人間平安,所以讓你也明白一些,等我與你母親商量之后,可能還會派你去完成這項任務。”謝敏說完,給了羽純一個手勢,羽純立馬明白。
“是這樣的,家父今日走入山林,照例查看龍動珠,發現有魔氣涌入,經過查證,確定就是當年封印魔頭泊的結界內發出,結界已過十年,已經在慢慢變弱,加上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身上的魔氣居然能透過結界出來。家父惶恐,所以命我前來葉生族先說明此事。當年的三族,葉生族、燈族和流桐部落,流桐族衰敗,已找不到當年舊人,燈族退隱,如今天下部落雖多,但由葉生族主事,不知謝前輩有何想法?”羽純說完,眉頭一皺。腰間的葉子從綠色變成枯黃色,這讓遲月敘覺得神奇。
“其實當年能封印住泊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沒有人能殺得了這個魔頭。我們也知道封印在結界內不是長遠的辦法,如今世上還未出現能與之抗衡的人,所以當下可能只有一種辦法,找到流桐部落的后人,他們中肯定有一人有盛靈寶珠,只要激活寶珠,將我們法力注入,便可再維持一段時間。”謝敏說完,嘆了一口氣。
“要找到流桐部落的后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羽純說,“家父的意思是讓我也出去磨練磨練,一是找到加固結界的方法,前輩已經說過了,這個家父也提過,二是多見識見識世間人物,看能不能找到另一個天賦異稟的人,可以與泊對抗。”
遲月敘插不上嘴,只是聽師父和羽純說來說去。但心里難免起疑這個泊到底有多厲害,世上竟沒有人能與其對抗,自己還有點躍躍欲試。
“敘兒,我需要與你娘商量。她是不愿你走出葉生族的,我雖然是族長,但還是看重她的想法和意愿。待我問過后,再行決斷。羽純公子,要不今晚先宿在葉生族,明日我得了結論,派人與你一起。燈族那邊,我也有相識的人,這樣的事總歸要說一聲。至于結界,我會先用自己和其他長老的功力加固一番,但這效果遠不比盛靈寶珠,所以到時你們需要盡快找到流桐后人。”
謝敏說到一半,又吩咐了團應一些小事,然后繼續說道:“怎么找到流桐部落的后人,明日我會告訴你們,但未免有奸細,所以到時只告訴你和我選派的人。”
“那就勞煩謝前輩了。”
是夜,羽純宿在葉生族的客房,十年前這里的客房還不少熱鬧,各族和三族外的閑散人都喜愛與葉生族來往,加上當時想辦法對付泊,基本夜夜都有住客。如今十分寂靜,偶有夜鳥啼鳴幾聲。這里靠近葉生湖,晚上他將腰間的樹葉取下,吹奏了幾曲。湖的另一邊,遲月敘聽到陣陣葉聲,不由得住步聆聽。
早前就聽族中其他人說過,羽氏一門擅長樂律,且加之有法力在曲子里,稍微懂點武力的人基本都能從曲子中聽出吹奏者的功力,雖不能十分了解,但也可管中窺豹。
這些年遲月敘的母親幾乎不見外人,只有謝敏去時,才能在山中的亭子里與她一見。
遲敬的旁邊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不過謝敏一眼就看出是個小妖怪,不是普通的人。她示意謝敏坐下,從謝敏的神情中大概已經猜出了幾分。
夏日炎炎,螢火蟲在一旁飛著,柔美的光散在每一處,亭子點的燈顯得突兀。腳下時不時有夏蟲爬過,四周還有一陣陣花香,不過那些都是遲敬種的草藥。
“我來……”謝敏未說完,遲敬打斷了他。
“是有事讓敘兒外出?”
“是。”
“非他去不可?”
“倒也不是,只是敘兒功力人品較旁人讓我放心一些。”
遲敬猶豫了一會,又站了起來看著對面的石頭山,一陣風吹過,她黑色的薄衫吹起一角,她的頭發隨風飄搖,謝敏不敢說話,他在她的面前總是生怯。
良久,遲敬說,“去就去罷。只是一樣你轉告他。如果與邪惡起了沖突,威脅到生命時,請他一定放棄正義,保命為上。”
“這我知道,他們這次是去找流桐部落的后人,想來遇不到甚大的威脅。我也會讓團應跟著,他雖然武力不高,但外出次數最多,遇事也能有所照應,而且團應的脾性人品我是可以擔保的。”謝敏也站起來,在一旁說。
“嗯,那讓星兒也去罷。“
站在旁邊的女子驚訝道:“我?”
“你跟著他。”
謝敏看了看那女子,赤腳短衫的,腿上有一顆星星的胎記。長得很是俏皮可愛,但在遲敬面前顯得乖巧。他曾聽遲敬說過,自己救了一個菌妖,后來菌妖就不離開她了,看來就是眼前這位女子了,沒想到已經能變幻出人形了。
“可是南星不想離開。”女子撒嬌道。
“你的功力不錯,而且我深知你的脾性,在這里能信得過的人就是你了。聽話,你跟著也能多些見識。”遲敬就像是對待自己女兒一樣哄著南星。
遲敬讓一個瓷娃娃挑著燈送謝敏出了后山。
另一方,謝敏也用鷹和燈族的一位長老通了信,雖然燈族已經隱退,不再管這世間的瑣碎,但這件事還是讓他們有些焦慮。
蒼瀾正襟危坐在一塊石頭上閉眼深思,她面若冰霜,手里是燈族的冰杖,眉間有一塊綠寶石象征著在燈族的身份,坐在旁邊另一塊石頭上的是養大自己的阿婆,是燈族的占卜者。
她膚白如雪,口若丹砂,遠遠看去像一朵地獄蘭花。
阿婆占卜幾次,結果都一樣,“看來,這次你也要和葉生族的人一起去。”
“阿婆是什么意思?”
“本來我不想讓你和葉生族來往,但是長老們……我已算出世上已出現可以解開幻神燈的人,只要解開了燈,三位長老就有辦法蘇醒。十年了,三位長老當時為了封印泊,使出了全部的功力,還將自己的靈魂封印。”
“真的?”
“當然了,已經出現了能解開燈的人,這個人在東南方,和葉生族傳來消息上的方位一致,他們要找的是女子,流桐部落的后人,你也可幫忙尋找,只是別忘了找解燈之人。這個人一定是位男子,而且可以靠近幻神燈,你也知道,除了你,這幻神燈誰都接近不了。他必定出生在十月。其他的信息看不到了。”
“那我明日出發?”
“不要對凡間男子動心。這是阿婆最后想說的。”
蒼瀾對阿婆微微一笑,“我是燈族的掌燈人,又持冰杖,本身也是不能成婚的。阿婆可是多想了?”
阿婆握了握蒼瀾的手,她的手已經開始粗糙,有些老人的跡象,印象中阿婆永遠都是那個有活力的長輩,如今也是敵不過歲月。阿婆用法力收起龜殼和寶石,這些占卜的物件從四十年前自己繼承母親后就一直使用,如今已經被磨平了棱角。
蒼瀾從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但她確實不姓蒼,而是姬。她只知道自從自己記事起就一直跟著阿婆,住在這湖中小苑。而燈族最為尊貴冰杖都傳給了自己,見冰杖如見族長,但燈族的族長卻另有其人。
她也曾問過婆婆自己是何人之女,婆婆只說她是萬里挑一,是燈族唯一的族長之上的存在。而歷來排斥世間所有人物的幻神燈也只允許她靠近,十年前三位長老利用神燈和自己的法力封印泊時,蒼瀾是最靠近神燈的那一個,當時她只有七歲,但鎮靜自若,成熟如同三十一般。
“神燈,雖然是燈族的寶物,但從沒有人打開過。誰也說不出來打開神燈會怎么樣,但先祖們說過只要利用好神燈,它就不會作惡。”阿婆在那年說。
來向燈族傳信的鷹返回了,蒼瀾抬頭看著,燈族隱退后,藏匿于這深山老林之中,自己從未與阿婆之外的人過多的接觸,心里還是有些慌張。她握緊冰杖,走回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