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嬌花》

文/潛默

2024.01.03

九月下旬，夏天的余熱還未散去，此時太陽當頭，陽光打在身上，有些燥。

姜絮剛轉來三中沒幾天，沒什么事她也不會主動去找人搭話，面對周圍陌生的人和事，提不起多少興趣。

她趴在桌上一筆一畫地寫著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有些昏昏欲睡。

“哎你知道嗎，咱學校食堂要翻新了，聽說會弄得很高級，還要蓋一個實驗樓。”

“知道啊，校園貼吧上不是有嗎，不過這三中啥時候這么有錢了。”

“聽說是因為這學期轉來了一個人，家里挺有錢的，順手做了個慈善。”

“這事兒你說也不早點來，也不知道在我們畢業前能不能看見。”

“肯定能啊，還有兩年呢，你怕啥。”

前排兩個女生很有興致的聊著，姜絮趴在桌上，頭埋在臂彎里，沒什么反應。

忽然感到手臂被輕輕戳了兩下，“老師來了。”聲音細細弱弱的，她嗯了一聲，沒抬頭。

她的同桌，紀靜，性格如其名，很文靜的一個女生。

最后一節課是英語課，姜絮有些煩躁地皺著眉，感覺黑板上英文單詞的一個一個字母都是飄著的，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整個人都不好了，一頭磕在桌上。

不知過了多久，再抬頭時班里的人都差不多去吃飯了，轉頭，就看見紀靜安靜地寫著作業，可能剛才看她趴著沒叫她，她又出不去。

姜絮拍了拍臉頰，站起來，“去吃飯吧。”

聞言，紀靜合上了作業本，點點頭道：“嗯。”

兩人并肩走著，學校對面有挺多吃飯的地方，食堂翻新，學生都在這里吃，前面幾家店都擠滿了人，加上對附近不是很熟，姜絮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兒去，“去吃什么？”

紀靜思索片刻，“吃面吧，前面有一家面館，人不會很多的。”

“行。”

面館在這條路最前面的轉角處，旁邊還有家奶茶店，人確實不多，倆人坐在一個角落的位置，姜絮支楞著頭，看向窗外，有些無聊。

這時門鈴響了一下，前臺的阿姨拿著板走過去，“歡迎光臨，來坐這兒吧，幾位要吃什么？”

三個男生坐在她們對面，姜絮循聲看去，穿著三中的校服，能看到正面的那個頭上壓了個黑色的鴨舌帽，目光向下掃，偏冷白的皮膚，脖頸修長，校服最上面兩顆扣子沒扣，隱隱透出分明的鎖骨。

男生似乎察覺到了，抬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了幾秒。

姜絮眼神絲毫不避躲，對視地有些認真，男生似乎有些惺忪的睡眼眼底有些紅，無端的透著躁意，眼尾微挑，明明是十分勾人的眼睛卻不帶一絲溫度。

“誒，燼哥，不是我說，這許校花每天給你又是寫紙條又是送早餐的，人長的也好看，而且腿長腰細都你還都一點表示都沒有，還有隔壁那職高的女神，剛跟你表白，你直接越過了是啥意思，一女孩子在哪兒多難堪啊，我都心疼了。”坐在他對面的男生開口道，語氣十分地痛心疾首。

聞言，賀燼收回視線，垂著頭把玩著手里的可樂罐，被帽檐擋著看不清表情，“你心疼你上。”

“害，人不喜歡我啊，我答應有什么用。”

“……”

“！”那男生忽然挺直腰板，想到最近熱門起來的話題，“臥槽燼哥你說你啥樣的都看不上，你該不會…喜歡男的吧！！”

賀燼這才給了他一個眼神，宋厲立馬噤聲，縮著腦袋和鵪鶉一樣。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另一個男生差點把嘴里的可樂噴了出來，“宋厲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不是我這不是在替那些女生惋惜，會喜歡燼哥這座萬年不化的冰山。”

“那怎么的人還能喜歡你？”

“切，我又不是沒人追。”宋厲撇了撇嘴，十分的不屑。

“紀靜，你知道后面那個…帶著黑帽子的人是誰嗎？”姜絮拌著碗里的面，來了興趣，雙眸盛著星星碎碎的光。

紀靜往后看了一眼，抿了抿唇，“知道的不多，他是高二七班的賀燼，回回年級第一，理科基本滿分。”

“挺厲害的。”姜絮單手撐著下巴，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對面那桌人身上。

“校園墻上有挺多關于他的信息的。”紀靜點開手機遞過去。

搜索欄只一個賀字，第一欄就是賀燼的名字，姜絮點進去，跳出來的第一個是賀燼一張照片還有個人簡介，拿了數不清的獎項，物理、數學、化學、英語競賽的都有，校內設置的獎學金被他承包了大半。

然后下面的都是各式各樣的表白和偷拍，照片基本上都是些背影，正面的照片還是放大了好幾倍拍的，很模糊，但賀燼身形很有辨識度，即使放在人群中也很扎眼，一個背影的輪廓便能認出是他。

姜絮耐著性子往下翻了好久，依舊沒翻到頭，這妥妥的三中一枝花啊。

正想著，忽然對面傳來一個女生的哭腔，“賀燼你怎么能這樣，你知道我剛才一個人在哪兒有多尷尬嗎？我追你追這么久，你連個電話號碼都不給我…”

姜絮十分有興致地看著，好嘛，桃花來討債了，這飯吃的不虧啊。

女生也顧不得形象，聲音又大又尖銳，引的餐館里的人都轉頭看過來。她還在自顧自哭訴著，伸手想去拉他的袖子，賀燼不動聲色地避開，聲音里有些不耐煩，“我讓你這么做了？”

女生止住哭腔，茫然地看向他，“那你能不能…”

還沒等她話說完，便直接開口道：“不能。”

話落又直接越過人走了，只那女生呆愣愣的留在原地。

宋厲和謝一鳴也蹭的一下站起來，朝她笑了笑：“蕭女神，咱燼哥今天可能沒睡醒，心情不太好，改日再見啊。”

說完便去打包面，跟上賀燼走了。

那女生蹲在地上哭的傷心，小姐妹趕忙圍著來安慰她。

清冷的三中一枝花。

姜絮想著，眉眼彎彎，看著賀燼走出去的方向，眸中似乎生出一團熾熱的小火苗。

—

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到了放學時間，姜絮慢吞吞地理著書，班里的人都走光了她才動身，準備去接姜佑放學。

姜佑的幼兒園離三中不遠，過一條小巷再穿過一條馬路就到了，姜絮在學校門口的生活驛站買了根雪糕再過去時間剛剛好。

剛走到幼稚園門口，一小家伙風似的奔過來抱住了姜絮，圓溜溜的小眼睛亮閃閃的，去夠掛在她手腕的袋子里的冰激凌。

姜絮揉了揉他的頭，把袋子給他，電話掐好了時間似的響起，“絮絮啊，今天是我跟你媽二十周年紀念日，我們今天就不回來了啊，你好好的啊，家里阿姨有事回老家了，你帶那小子在外面吃點好的，掛了啊。”

“……”

還沒等姜絮回話，老姜就已經掛了電話。

行吧，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叮～”姜絮看了眼屏幕，姜先生［轉賬］請收款。隨后又是“叮～”的一聲，姜太太［轉賬］請收款。

行吧，那就勉強體諒他們一下。

小姜佑吃的全神貫注，糊了一臉，姜絮也沒管，牽著他另一只手，“走寶貝，姐姐今晚帶你去玩兒。”

小家伙吃得開心，用力的點了點頭。

姜絮邊走邊翻著校園墻，發現那些對賀燼花式表白和偷拍，根本翻不完，一點實際的都沒有，這屆校友能力這么差的嗎，連喜好啥的都看不出來。

翻著翻著，她驀然想起她前十七年基本空白的感情經歷，沉默了一會兒，點開百度的搜索欄，“怎么追男生？”

1.要主動

2.語言要幽默風趣

3.找到共同話題

……

“燼哥，今晚通宵上王者不？”

“嗯。”

聞聲，姜絮止住腳步往前看，是一家網吧，四五個少年站在門口，賀燼站在他們中間。

姜絮雙眸一亮，實踐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直接說，“帥哥加個聯系方式唄。”

這肯定不行，太俗氣了，配不上。

小姜佑有些疑惑的抬頭，“姐姐，你怎么不走了？”

聽著姜佑的小奶音，姜絮腦海里靈光一現，拉著小家伙往回跑，退到一個轉角后面，離那個網吧有些距離，俯下身看著小姜佑有些懵懵懂懂的小眼神，帶著他從墻角探出一個頭，指著那個帶著黑帽子的男生道：“寶貝你看見那個戴著黑色帽子的帥哥哥了嗎？待會兒你假裝走丟，跑去跟那個哥哥說你走丟了，想借你的手機給我姐姐打個電話，懂了嗎？”

小姜佑呆了一會兒，“嗯嗯，懂了。”

姜絮眉眼彎了彎，十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頭，“乖寶，去吧。”

小姜佑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姜絮靠著墻蹲著，滿心歡喜地看著手機屏幕，但她好像忘了一件什么東西但看著即將亮起的手機屏幕，忘了什么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過了很久也不見有來電提醒，姜絮往外面挪了挪，正想往后探一眼，眼前就覆蓋上了一層陰影，姜佑奶奶的小嗓音傳來：“哥哥，我姐姐就在這里，她說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想讓你帶她回家。”

姜絮：“？！”

她好像是忘記了，一個幼兒園沒畢業的小屁孩，哪記得住這么大一串的手機號，哪兒能將一件事完完全全的轉述。

姜絮僵硬的抬頭，和姜佑差不多的高度，就這么蹲著的姿勢仰視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賀燼低眸看著她，沒說話，兩人就這么進行了長達十秒的眼神交流。

姜絮覺得現在如果有一把錘子，她一定把地面敲出條裂縫，鉆進去。

最終還是她先敗下陣來，尷尬的揚了揚嘴角，從地底下憋出一句話來：“哈哈…那個今天天氣挺好啊，就不麻煩了，明天見哈。”

說完猛地站起來，哪知道因為蹲太久起得又太猛，感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咚”的一聲砸到后面的墻上，手迅速撐了一下才勉勉強強站住，發現他還沒走，姜絮都快哭出來了，現在特別想撞墻，真的。

頭往旁邊一瞥，發現了更加驚悚的一幕，一二三四…四個人頭從上到下探出來。

“……”

姜絮什么也顧不得了，撒腿就跑，剛跑出去又發現姜佑又沒跟過來，掙扎了一會兒，回頭從賀燼手里拽回姜佑，也不管姜佑的小短腿跟不跟得上，一路狂奔。